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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天子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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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昭仪请起。”皇后广袖一舞,将洛颜扶起,“不知苏昭仪所来是为何事?”
“娘娘,洛颜今日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还一样东西。”洛颜从袖中取出皇后的帕子递过。
皇后一看帕子,便变了脸色。“若羡鸳”三字虽细小,却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何处得来的东西?苏昭仪取出来是想告诉本后什么?”皇后的目光变得凌厉。
洛颜轻叹一口气:“洛颜只是想要把该属于它主人的东西还给它的主人。”
“苏昭仪是在威胁本后吗?”皇后冷笑,“苏昭仪这份大礼,本后收受不起!来人,把苏昭仪带走!”话音刚落,皇后的侍卫便上前来要带走洛颜。
“娘娘且慢。”确定没有别人看到这方帕子里裹的是什么,洛颜方才出声,直视皇后缓缓道,“娘娘所为莫非是为了灭洛颜的口?”
“知道了这个,你就没有理由再活下去。”皇后冷冷笑道,再不复当时的温和,“本后只想自己活下去!”
“洛颜并非是想借此要挟娘娘。”洛颜轻轻摇头,“洛颜只是希望在日后洛颜有求之时,娘娘可以助洛颜一次。”
“你是说……”皇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命令侍卫放开洛颜,“苏昭仪随本后到寝宫里再说吧。”拂袖便进了宫门。
“娘娘可曾注意那个新入宫的水如兰水昭仪?”洛颜跟了进来,看向皇后。
“哦?”皇后娥眉一挑,“苏昭仪是说她?”
“不错。现在皇上独宠她一人,再加上她的姐姐水若薫……洛颜觉得,她们对皇上……”洛颜轻蹙眉头,想到了那次的鸳鸯煲。
“水如兰想要对皇上做什么?”皇后急促地问。
“暂时洛颜还不知,不过绝非好事。若皇上并未改换皇后之时突然驾崩,娘娘必成为太后,那时便不用害怕。”洛颜轻抿一口茶,道,“只是看皇上的意思……”
“苏昭仪所言有理。”皇后若有所思。
“所以,现在还是要明哲保身。有人曾对洛颜说过,这后宫之中,还是要小心为上。”洛颜将茶水一饮而尽。
“本后知道苏昭仪所指。”皇后接过洛颜递去的手帕收入袖中,“天色不早了,苏昭仪还是早些休息吧,不要再惹出什么事端,本后可保不住你。”
“洛颜明白。”洛颜嫣然一笑,看着皇后的影子没入屏风之后,然后转身。
却刻意忽略了角落那一抹浅蓝的裙角。
回到寝宫,洛颜却想起遇见的那个男子,似是有些眼熟,却记不起何时见过。
自嘲地笑笑,洛颜和衣而睡。
世上很多事也是如此。通常忘记的,都是最不应该忘记的事物,明明不该忘记,却在一次又一次的铭记中麻木,然后彻底失去了对它的记忆。
比如,洛颜忘记的这个男子,恰恰就是,那个她最不想忘记的仇人。
魔君漠羡。
而最不想忘记的事物,通常,都会带来很不好的后果……
第二日,洛颜早早便起,心里纠缠许多事物。
后宫,是否确实太过险恶,并非自己该来的地方?
可是想到萧羽寒,却又觉得是值得的。
就算他早已忘记了自己,可是又怎样呢?只要可以陪伴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天上的烟火云雾,朝朝暮暮。
这对她来说不是就已足够了么?
正想着,洛颜便已步到御花园。
这个引起巫蛊事件的地方。
也让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也许,距离自己离开也就不远了吧?离开这里,离开这座紫禁城,离开萧羽寒……
“是你?”一个男子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洛颜微微一怔,抬头却看到那天遇见的男子。
“你……我们是不是见过?”男子皱眉道,看着她的脸庞。
“这位大哥,莫非是对所有的女子都这么说吗?”洛颜眉头一蹙。她实在猜不出他的身份,穿着侍卫的轻铠,却又从未曾见过。
“只对你。”男子勾起一个微笑,转身离去。
“真是奇怪的侍卫。”洛颜低声道,指尖捻下一枝梅花,送到鼻间轻嗅。
“苏昭仪如此好兴致,在此赏梅?”一个轻轻柔柔的女子声音却又响起来。
洛颜叹了口气,为什么今天总是遇到不想遇到的人?
“苏昭仪为什么不理会如兰呢?”水如兰仍旧是一袭蓝裙,浅蓝流苏,盈盈立在一棵梅树下。
“水昭仪有什么事?”洛颜轻声问道。对于这后宫的勾心斗角,她是真的厌倦了。
所以才会轻易地中水如兰的圈套吧。在萧季面前她永远是溃不成军,如今在萧羽寒面前她也还是丢盔弃甲。
“苏昭仪可否陪如兰走走?”却见水如兰笑道。只是洛颜却不敢再轻信她了。
“水昭仪有命,洛颜怎敢不从。”婉然一笑,洛颜走上前去,却刻意保持了距离。
“莫要这么说,伤了和气。苏姐姐,我们去那里走走吧。”水如兰倒是不介意,叫得十分亲热。
洛颜轻嗯一声,跟着水如兰向不远处的那座小桥走去。
“小桥残雪却也是十分美的景色。”水如兰看着桥下的水,浅笑着。
洛颜敷衍般地应着,却听水如兰一声惊叫:“苏姐姐,我的凤尾钗掉进去了。”所指之处却离岸边十分的近。
“别慌,找一个侍卫来便是。”洛颜蹙着眉,不知她又玩什么花样。
“那是皇上赐的呀。”水如兰却不依地道,泫然欲泣的模样十分逼真,“苏姐姐……”
在后宫里,一个昭仪要求另一个昭仪帮忙捡东西?可能吗?只是洛颜却不敢得罪她,天知道有什么后果。
洛颜俯身去拾水里的凤尾钗,却被一股大力推进了水中。抬眼看时,水如兰正轻笑着,一脸妩媚,语气却透着厌恶。
“我一直很讨厌你。多管闲事,非要解掉我们下的咒术,你以为皇上会相信你?又还给皇后那些巫蛊的证据,不过最后还不是又到了我的手中?你斗得过我们吗?你太天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我不仅敢也绝对会杀了你,皇上又怎么查得出来是我干的?”水如兰慢慢蹲下来,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笑,“现在好了,你可以安心了,不用再想你的皇上了,他是不会来的,他现在还在寝宫里安安稳稳地睡觉呢……放心,我不会让他死,我要他,生不如死……”
说着,水如兰一个手刀将洛颜打昏了过去。
看着昏迷间沉入水底的洛颜,水如兰的脸上绽放出了恶毒的笑意,起身离去。
然而在她走了之后没多久,一个矫健的身影便来到了水边,把洛颜救了上来。
那男子起身来,望向远方,赫然是那个神秘的侍卫。
洛颜醒来时,发现自己并未死去。而红妆在自己身边守着,一脸疲惫之色,显然很久没有休息。
“红妆?我没有死吗?”红妆听到洛颜的声音,惊喜地叫了起来:“来人哪,昭仪醒了。”立时便涌进了几名侍女。
看着对自己关怀备至的红妆,洛颜心里一阵温暖。
然而这温暖并没有持续很久。皇上——萧羽寒再次驾临颜音阁。
“苏昭仪,如兰说你将她的凤尾钗丢入水中,又想要把她推进去,自己却失手落水,可有此事?”萧羽寒一开口便带着阴沉。
洛颜一怔,明明落水的人是自己,怎么又成了她的罪过?洛颜有些佩服水如兰的本事了。当然,也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那碗鸳鸯煲。
“皇上,莫非不相信洛颜?”洛颜缓缓开了口。曾经是那么温柔的一张脸啊,现在却充满了怒意和威严。
然而这怒意,却是为了另一个女子。
洛颜低笑。她已经彻底死心了吧。
萧羽寒来到床前,手蓦地捏紧她的下颌,眼神凌厉,良久,面色才恢复正常,吐出一句。
“朕只要你一句话。到底是不是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洛颜不再说话。
“你!……”萧羽寒气得拂袖而去,重重关上了门。
洛颜的耳边还是回荡着他那句话。
“不管你做了什么,朕还是不想你变成那样。”
洛颜将那三尺白绫套入颈中时,心里有些释然。
也许这便是最好的结局吧。就让她离开,离开这里,再不要有相思和牵挂,再不要心痛了。
一切的一切,都会结束的吧。
踢翻高凳,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却见紧闭的门被打开,萧羽寒面色铁青站在门口,三步两步走上前来将她从白绫中扯出,一脸怒意。
洛颜茫然。萧羽寒既然已经忘了自己,又爱上了别人,那他为什么还要救自己?
为什么,伤了她的心,却连死的权利都不给她?
“苏洛颜!是谁允许你死的?”萧羽寒满面怒色,一个耳光煽在她的脸上。萧羽寒并没有控制力道,洛颜也没有躲,倒在地上,脸颊红肿,火辣辣的痛。
却痛到了心里。
为什么你还是不肯让我解脱?
为什么你还是不肯给我自由?
“皇上,洛颜有一事相求。”洛颜勉力直起身来,跪在原地,看着萧羽寒漆黑的眼眸,却看不透他的心。
“洛颜恳请皇上,送洛颜出宫。”
“你想离开?”萧羽寒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蓦地起身来,“朕不准你走!”
“皇上莫非还要逼迫洛颜在这里待下去?”洛颜的语气有些伤感。
“进了宫中这许多时日,洛颜已经看遍了勾心斗角,洛颜不想在待下去了。洛颜,真的已经累了。”
“朕不准!”萧羽寒的眸子里燃着怒火,捏紧她的下颌,“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人,我不准你死,你就不准死,听到没有?”最后那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洛颜颓然,身子一软,倒在床沿。
萧羽寒又是甩门而去。
“为什么,萧羽寒,萧季,你真的好残忍,为什么让我绝望,又不让我离去,为什么不让我退出,你知不知道心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