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有其表》i车

17、第17章

　　打完点滴已经是午休时间了。
　　医务室离学校后门近，从小路穿过去就是小月亮便利店。
　　开门进去没想到会碰到人，一个有些佝偻的老人正在往前厅搬货。
　　他像是没听到开门的声音，直到江词走过去，他才欣喜地笑，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
　　江词也比划了几下手语，季夏看不懂，但那老人转头看向了她。
　　“爷爷您好。”
　　“哑巴叔是聋哑人，听不见的。”江词又跟他比划了几下，老人嘴里咿咿呀呀，笑着冲季夏挥了挥手。
　　季夏猜到是打招呼的意思，但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一直冲他笑。老人又对江词比划了几下，就搬着货出去了。
　　“夸你漂亮。”江词说。
　　季夏惊讶，“你还懂手语啊？”
　　“会一点。”江词去看他的猫，刚做完手术的小家伙腿上还绑着东西，躺在猫窝里无法移动，但它也不太爱动，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扭头就能够到猫粮和水。就是没办法爬进猫砂盆上厕所。
　　屋里味道便有些一言难尽。
　　江词眉头都没皱一下，熟练地清理，一边跟季夏说，“哑巴叔是我爷爷以前在公园下棋的时候认识的朋友。大家都叫他哑巴叔，但其实他年纪和我爷爷差不多。他就住在这附近，儿女都在外地工作，妻子死了很多年了。我要上课，许枫齐公司忙，便利店平时都是哑巴叔在帮忙上货。”
　　季夏在他身边蹲下，伸手摸了摸那只瘦弱小猫的脑袋。她很喜欢听他跟自己说这些日常，有种在进入他生活的感觉。
　　另一个生龙活虎的小东西一见她摸别的猫，不知道从什么角落里跳出来，一跃蹦上她膝盖，爪子又扒拉上她胸口。
　　江词面无表情地拎着它的脖子将它丢进猫窝里。
　　小东西还想跑出来，爪子刚探出猫窝，就被他一个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的确得做绝育了。”江词轻哼了一声，无情地将灭霸还没吃完的猫罐头收了起来。
　　“你是唯一来看过它的女生，它没见过异性，容易发情。”
　　季夏有些脸红，随即心思都落到了那句‘你是唯一来看过它的女生’上面。
　　小猫趴在猫窝里，眼巴巴地望着她，可爱又可怜，顿时激起了她一颗护儿的慈母心。
　　趁着他背对着自己在捣腾另一只伤患，季夏悄悄挪过去，将小猫抱出来抱在怀里。
　　粉色的舌尖舔了下她指尖。
　　“我可以偶尔来看看它们吗？”季夏撸了撸怀里毛茸茸的小猫脑袋。
　　“想来就来啊。”江词一副无所谓的语气，洗了手，往前厅走。
　　两人从医务室直接过来了，都还没吃午饭。
　　便利店有关东煮，江词又泡了两桶泡面，放在柜台上，转身去拿饮料。
　　大概是食物的味道太香，季夏抱着猫靠在柜台站着，怀里的小东西突然“喵”的一声蹿了出去，扑向那两桶泡面。
　　江词转身就看到这一幕，小姑娘反应很迅速，眼疾手快立刻伸手去捞，抓住了它的后背，及时阻止了落汤猫的悲剧发生。
　　但她的手指挨到了泡面桶，烫得一哆嗦。
　　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的小东西挣扎着从她手中跳出去跑了。
　　江词平时不放猫来前边，没料到会发生这种状况，便利店里有创可贴，有冰凉贴，连芦荟胶都有，但他下意识抓着她的手指放进了嘴里。
　　舌尖卷上手指轻轻吸吮了两下，比起她的手指，他刚喝过饮料的嘴里是凉的，被烫到的地方疼痛感瞬间得到了缓解，随即便是又痒又麻的微刺从指尖钻进血液里。
　　“脏……”她被含得很舒服，可没忘记自己刚抱了猫，手指蜷缩，想从他嘴里抽出来。
　　“去冲凉水。”江词沉着脸，表情不太好看。
　　便利店里没其他人，开在后门这么偏远的位置，本就只有上学放学的时候才会有学生过来。两人进去了内室半天，玻璃门外的角落里，一个短发女生才手指颤抖地收起手机。
　　生日会的请柬在手里捏得变了形，又紧张又兴奋的窒息感在颅内冲击，她靠在墙上喘气，一想到白苏苏看到这视频后的反应，就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
　　周五，月考的成绩下来了。
　　季夏是全年级第二名，第一名是林逸觉。
　　“哈哈，这次你不是第一名了。”秦瑶开玩笑地说，“和第一名差一分的感觉怎么样？”
　　说完发现季夏脸色不太好，“不是吧？夏夏你该不会因为偶尔一次没得第一在伤心吧？”
　　季夏似乎被戳中了心事，闷闷不乐地低着头。
　　秦瑶表示学渣不能理解学霸的胜负欲，在她眼里，这远超第三名孟小如的分数，已经清华北大随便选了，优秀成这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昨天中午买了饭去医务室看你，结果你已经走了。”秦瑶从书包里摸出张新店开业的宣传单，“今天中午一起去吃黄焖□□？”
　　“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她。”孟小如叼着棒棒糖坐过来，翻着年纪排名表唉声叹气，“我们家江词这次英语又不及格，他这分数可怎么上大学啊。”
　　“你就别操心他了，人家学渣夫妇家里有钱，高考完可以直接赴美留学。”
　　“秦瑶我他妈杀了你！”孟小如尖叫着扑过去，追着秦瑶满教室跑着打。
　　季夏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秉着呼吸很紧张地打开——
　　不是她妈发来问成绩的消息，是陆飞扬。
　　季夏松了口气，点开对话框，陆飞扬说，“我刚查了你的成绩，周末到我家来住两天？”
　　陆飞扬和季夏从小一起长大，秦瑶不了解她家里的情况，陆飞扬可是知根知底。
　　上一次考第二名是初三的时候，当着陆飞扬的面，她被她妈用衣架打了五十下手心，手肿了好几天，一握笔写字手就疼。
　　陆妈妈张清和季小曼是中学同学，要好的闺蜜，两家人来往频繁，她和陆飞扬就是那种所谓的青梅竹马，只不过别人家的青梅竹马浓情蜜意日久生情，他俩吵吵闹闹着长大，陆飞扬看不上她，她也只将他当异姓的亲哥。
　　陆飞扬学习成绩好，长得帅，是十几岁小女生普遍会喜欢的阳光风趣型。在季小曼面前尤其擅长卖乖，从小到大她妈无数次拿着“陆飞扬有多优秀”教育她要向哥哥看齐学习，只有她知道他骨子里是多标准的一个渣男。
　　初三毕业旅行，他和女朋友去日本玩了两周，怕家里怀疑，威逼利诱带上了她打掩护。两人每天晚上都在酒店隔壁房间鬼混，那女生叫得她每晚都睡不着。
　　“你放假回国了？”季夏问。
　　陆飞扬高中去了英国，有时候假期会回来，有时候不回，跟同学出去旅游。
　　“不是放假。转学。周末回来，航班一会发给你。”
　　“记得来迎接你爸爸。”
　　“操老子终于要回来了，英国那边东西难吃女的也油腻，看上几个留学生一个比一个公交车！还是我大C市的妹妹好看又纯！！！女儿有什么漂亮闺蜜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一连三条微信消息，季夏忍着将他拉黑的冲动，关掉了对话框。
　　被陆飞扬这么一闹，心里对回家被骂的恐惧竟然减轻了一些，想到和江词约好了中午一起去便利店看猫，季夏立刻又开心起来。
　　中午一下课就往外跑，秦瑶在后面喊她，“夏夏你去哪，不跟我去吃黄焖鸡啊？”
　　“不去了，有点事。”季夏回头笑得一脸灿烂，倒退着往外走，“给你买可乐回来。”
　　“季夏这状态，整个一热恋中的女人。”孟小如点评说。
　　秦瑶哈哈大笑，没将她的玩笑话放心上，倒是隔着过道斜前桌的林逸觉，喝水的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