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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暮天闻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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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去做生意,霍铃玉心里紧张又激动,霍延又嘱咐了她和霍頔一大堆要注意的地方,他们都细细记下了。霍延安排了几个信得过的伙计跟着他们,又托人早早的订下十月中旬去金城的火车,霍夫人这才放了点心。
铃玉和弟弟商量,下了火车以后,自己就换上男装,这样应该会方便一些。霍頔开始不同意,说女人扮男人怎么会像。可铃玉跟他说反正十月金城已经冷了,大家都穿的厚重,再戴顶大帽子,想认出男女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么说也是啊,不过,姐,你还不能说话,要不就露馅了。”霍頔边收着东西,边笑着和铃玉说。
日子过得也挺快,这些一直忙着收拾东西盘点铺子里的存货,不觉就到了出发的日子,临出发前几日,霍夫人还是老大的不放心,仔细的叮嘱了铃玉一番,还反复提醒霍頔要照顾好姐姐。铃玉和霍頔坐在火车里才长舒了口气,可算听不见娘的唠叨了。
十月份的津平已经有些秋天的寒意了,金黄色的落叶为这个三朝古都平添了几分雍容华贵,路边的枫树。叶子渐渐地染进了红色,随着阵阵秋风静静摇摆,叶间渗透的点点阳光在地上俏皮的跳着舞蹈,铃玉看着窗外不觉看入了迷。
“姐,听说金城那边冷极了,往年这时都下了第一场雪了。”霍頔把行李放好,回到了座位上。这个季节去金城的人不算多。
“孙叔和张大哥他们呢?”
“待会儿就上来了。”
悠长的汽笛声响起,火车慢慢的启动了,窗外的景色缓缓倒退,不一会就出了城,视野变得很开阔,只是景色有些荒凉。
“姐,笑什么呢?”霍頔歪着头看姐姐。
“我想起之前和爹去滨塘的时候,在火车上,看见过外面打仗。”想起这件闹剧一样的事情,铃玉就想笑。
“姐,你别光笑,到底是什么啊?”霍頔着急着听下文。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辫子军闹复辟闹的凶,后来还真的占了几日的津平城。我和爹就刚好看见滨塘那边派兵过来镇压,结果两边就打起来了,说是打起来了,我们只看见辫子军这边边喊边使劲跑,连枪都不放,一盏茶的功夫滨塘那边就赢了。”铃玉笑着摇摇头。
“现在还不就是这样,诸侯割据呦。”霍頔看看窗外,天色暗了下来,“饿不饿,我去买点吃的?”
到金城的路程不短,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才到,铃玉起先挺有兴趣,坐了一会儿就乏了,在座上窝着,霍頔和孙叔对了帐,又商量进货的事。天已经黑透了,车厢里的灯光也不亮,铃玉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再看身上披着小石头的大衣。
“姐,你还真能睡,我和孙叔说,要是把你这么仍下去,你肯定不知道。”霍頔举着早饭走回他们这里。
“净瞎说,你要把我扔下去,我回头就告诉爹,看他怎么收拾你。”铃玉看看车厢里,人又少了一些,“我们什么时候到啊?”
“要是不晚点的话,今天下午就该到了。”
他们正说着话,火车猛地停了下来,车厢里的人都吓了一跳。等了半晌,也不见火车动起来,也没人来告诉他们怎么了。霍頔让张大哥去前面问问。
又过了一阵张大哥才回来,一脸的焦急之色:“这下难办了,说是铁轨坏了,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铁轨怎么会坏了,这条铁路不是新修的吗?”霍頔和霍铃玉都挺着急,这下不知要耽搁多久。
“具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要不咱甭等了,下车租个马队走吧。”张千山脾气急,在商铺里是出了名的。孙叔就不赞成,说先等等。
一直等到过了中午,火车也没有开的迹象,他们几个人一合计,干脆就下车卸货,再租个马队去金城,反正离得也不远了。霍铃玉下车之前换好了衣服,此时一身粗布厚棉袄,外加一顶毛毡帽,跟在霍頔后面,真像个小跟班。
他们这次带来了一些绸缎棉布,都是在金城很好卖的东西,把东西都倒到马上,又买了些路上吃的东西,他们又出发了。加上马队本身的人和货物,这一大队人马变得有些壮观。一路上细打听了才知道,火车停了不是因为铁轨坏了,是因为前面的火车在靠站之后打起来了,后面的火车都没法到站停靠了。
“谁和谁打起来了?”霍頔就是好奇心重,什么都要问个清楚。
“听别人说是甘源总司令的两个儿子,谁打谁就不知道了,只听说那车厢打得跟马蜂窝一样,地上都是血,可吓人了。”铃玉胆子不小,但是想到就在自己这么近的地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这连年的战啊打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金城是甘源的重镇,也是进入甘源的门户,西北到底是冷一些,铃玉骑在马上觉得自己都要僵了。又是走了大半天,他们终于看到了金城的城门了。只是城门前聚了好多的人,排了长长地队伍,像是设了哨卡在检查什么。
眼看着要到了却进不去,众人心下焦急却也无计可施,只得先在一个小茶摊歇着,只留了一个伙计在原地排着。西北的傍晚,目所及处皆是苍凉之意,冷风夹杂着细沙扑面而来,让人睁不开眼睛。
铃玉和霍頔找了背风僻静的地方坐下,叫了壶热茶喝。铃玉刚觉得缓过来一些,忽然觉得有人轻轻拉她的袖子。她抬头一看,是个衣着单薄的年轻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霍頔忙扶他坐下,姐弟两都以为是个乞讨的可怜人,马上拿了干粮和一些钱出来。
年轻人一见他们拿东西,忙说:“两位误会,误会了。我不是来乞讨的,实在是有一事相求。”两人闻言一愣。
年轻人说自己是和哥哥去外地办事的,不想半路遇到了土匪,哥哥受了伤,现在身上没了钱,就想赶快回金城的家里去,也是倒霉又遇上检查的,专抓受伤的人,他们等了一天,也没想到别的办法,想求铃玉他们把自己和哥哥带过关卡。
霍頔过去和孙叔商量,孙叔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萍水相逢的哪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铃玉看得出来,霍頔心里是想帮的,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看着这人挺可怜的,也不像坏人。
那人看他们还在犹豫,就去远处把哥哥搀了过来,铃玉一看那人肩膀上一片骇人的绛红色,心下一惊,再看那人的脸色惨白,却还强撑着和他们解释。仿佛看到铃玉在看他,那个哥哥回头望着铃玉笑笑,一双眼睛在微黑的夜色中闪着微微的光芒。铃玉跟霍頔换了个眼神,决定帮他们。
铃玉把霍頔拉到一边,告诉他把棉布在板车上铺一层,让那个哥哥躺在上面,再用装棉布的麻袋把人盖住,希望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那人也真是坚强,明明那样重的伤,往他身上装东西的时候愣是一声没吭,铃玉光看都觉得疼。那人见她皱眉看着,又笑笑,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