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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出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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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五陵渡县城才刚刚醒过来,凌青壁他们住着的清寒居里已经摆起了庆功宴。
宴会厅里放了十来张桌子,上面摆着琳琅满目的菜肴,一片喜庆之色,门内暖炉烧得暖烘烘,烟雾缥缈中,所有人都是开怀的笑脸。
厅里左右两侧坐的都是待宵孔雀的手下,正中间一张圆桌,围坐的正是孔昙、凌青壁、韩汀、聂云汉与卓应闲。
“聂老弟、卓老弟,这次我得特别感谢你们。”孔昙向两人举杯,“多谢你们送来韩指挥使的手书,解了我们的军令,还提前发现了这伙西蛮人的踪迹,不然这次我们不会赢得这么顺利。”
聂云汉端着酒杯笑道:“我们赤蚺的事已经解决了,韩指挥使自然也会替你们想办法,毕竟你们灵翅才是他亲生的嘛!”
“啧啧啧!这是吃味儿了吗?”凌青壁哈哈大笑,正要再废话两句,便看见卓应闲瞪他的表情,讪讪闭了嘴。
韩汀感叹道:“憋屈七年,终于可以得见天日,从此我们哥仨也能像你俩那样自由自在地生活了。”
“哎,老聂,你俩刚成亲才几个月,就满大曜乱溜达。”凌青壁冲聂云汉挤眉弄眼,“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过几天安生日子?”
卓应闲端着酒杯,语调嘲讽:“不出来欣赏我汉哥保卫过的大好河山,难道留在家里生孩子吗?你看我俩谁能生?”
凌青壁:“……”
“你个小阿闲,嘴还是那么厉害。”他委屈地看着聂云汉,“之前我捅你那刀现在连疤都没有了吧,他怎么还记仇,你也不管管。”
聂云汉搭着卓应闲的肩膀,嘿嘿直乐:“不管,我家阿闲说了算,你要不想总挨骂,就管管你那张嘴。”
“我看啊,是该给老二说个媳妇了,他都快三十了。”孔昙笑道,“成家之后人能稳重点。”
凌青壁立刻摆手:“可拉倒吧,老子绝不入情网,看你们一个个为情所困的难受样儿,我才没那么傻。”
“你也得能找得着。”卓应闲立刻回击,清秀的面孔上写满揶揄之色,“谁能忍你这张欠揍的嘴?那人恐怕还没出生吧。”
此言一出,在座之人哄堂大笑。
凌青壁满不在乎地挠挠脸:“没生出来最好,万一三生石上有我俩的名字,我这不是耽误人家姑娘嘛!”
“你有这觉悟是最好了。”卓应闲冷哼。
聂云汉最爱看他俩斗嘴,乐得连连摸他后脑勺,既是宠溺,又是鼓励。
“孔大哥,现在你们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将来有什么打算?”卓应闲转而问道。
听了这话,大厅两侧的护卫们纷纷看过来,竖起了小耳朵。
这事关他们将来的去处,万一当家的要解散待宵孔雀,咱们可就得另谋生路了!
孔昙注意到他们的紧张,呵呵笑道:“之前开黑市是见不得光,没办法,现在可以尝试做正经生意,待宵孔雀是不会解散的,诸位放心,只要有我孔昙一口饭吃,就不会让兄弟们饿着。”
护卫们听了,纷纷放了心,继续喝酒吃肉。
“我就不一样了。”凌青壁得意道,“我有别的打算。”
聂云汉好奇:“你想干什么?”
韩汀插嘴:“二哥总说要去闯荡江湖。”
“江湖?”卓应闲忍不住乐了,“就你这脑子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凌青壁不服气:“我脑子不好吗?比你家老聂也差不了多少!”
“你俩没可比性,我汉哥对付的是细作,讲究谋略,心思最为缜密。”卓应闲认真道,“可你是杀手,指哪儿打哪儿就行,不用费那些心机。若论江湖经验,怕你还不如我。”
凌青壁满不在乎:“江湖能多可怕,我又不是初出茅庐,小心一点就是了。”
孔昙听了这话,正色道:“你真要走?”
“要走,明天走都成,这些年可憋屈死我了,我要出去浪!”凌青壁发出豪言壮语,“前半生行伍,后半生江湖,我老凌这辈子不白活!”
他话音刚落,左边一张桌子上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二当家!”
众人扭头,便见周靖一个滑跪,扑过来抱住了凌青壁的右腿,恳求道:“你带我一起走吧!”
凌青壁:“……”
“你什么情况?”他赶紧把腿往回收,无奈周靖抱大腿抱得紧,他怎么使劲都挣脱不了,“撒开!不然我踹你了!”
聂云汉和卓应闲对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
凌青壁注意到他俩的表情,赶忙说:“你俩别自己是断袖看谁都是断袖啊!老子喜欢香香软软的姑娘!”
卓应闲撇嘴:“我俩又没说什么,你心虚个什么劲儿。”
“都赖你!起来说话!”凌青壁左腿一踹周靖的肩膀,终于重获自由。
周靖没起,仍旧跪着:“当年是二当家把我从街上捡回来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周靖愿意跟随二当家左右,就算当个下人也心甘情愿!”
“你真愿意?”凌青壁眼珠一转,心里琢磨。
出去是得带几个人,不然光杆司令太丢人了。
周靖连连点头:“愿意!”
“那成,你跟我走吧!”凌青壁得意道,又向周围看看,“还有愿意跟我走的吗?”
剩下护卫们虎躯一震,纷纷低头大口干饭,表示没听见。
卓应闲把脸埋在聂云汉肩膀上,已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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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来,孔昙、韩汀、聂云汉和卓应闲齐聚凌青壁的房间,围观他的“改头换面仪式”。
所谓“改头换面”,无非是卸去易容,露出真容。
由于常年躲避西蛮人的追踪,孔昙三人都是习惯性易容,现在一朝得了自由,凌青壁表示要以真面目闯荡江湖,为显郑重,特意举办这个仪式,请大家来“观礼”。
他易容后的模样是张糙汉脸,甚至有点面目可憎,胡子拉碴,普普通通,任谁都不会多看一眼的那种,行走在人群中最安全。
“听阿闲说你长得还不错。”聂云汉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好奇道,“赶紧卸,让我看看。”
凌青壁手里拿着药水,从镜子里看卓应闲,表情惊喜:“哟,得到小阿闲的认可,不容易啊!”
卓应闲最见不得这人翘尾巴,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说起来,连我都忘了老二原本长什么样了。”孔昙笑道,“记得是挺俊秀的。”
韩汀也笑:“对,二哥就是长得太好了,指挥使要求他必须易容,要不太引人注目。”
“多谢大家的认可哈。”凌青壁用汗巾蘸着药水往脸上抹,一本正经纠正道,“不过大哥,我那叫英俊,不是俊秀。”
他在脸上三抹两抹,逐渐露出自己本来的肤色。
在场没有见过凌青壁真实模样的只有聂云汉,他看看镜子又看看本人,忍不住惊讶,连连发出赞叹。
“你皮肤还挺白啊,又白又嫩,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哪像奔三的。”
“啧,嘴唇这么红?跟花儿似的。”
“孔大哥这‘俊秀’一词绝对没用错!你也算是个美人了。”
凌青壁回头瞪他:“起开,你个死断袖!”
“断袖怎么了?”聂云汉混不吝,“我们断袖最会看男人。”
凌青壁:“……”
我竟无言以对!
镜子里,去掉易容、露出本来面目的那个人,长眉入鬓,鼻梁高挺,额头饱满,下颌方正,唇形厚薄适中,唇色偏红,确实是一副好皮囊,天生一双笑眼,懒懒散散的,看上去好像对什么事都不入心似的,自带一种疏离的魅力。
但脸上那甜不嗦的笑容确实很欠揍,聂云汉想,难怪阿闲老爱跟他作对。
他再度感叹:“老凌,你去江湖里混,还是先小心采花贼吧。”
“他们敢!”凌青壁站起身,拿过自己的宝刀“疾风”,“老子快刀削他!”
卓应闲和聂云汉默契地对视一眼,表情又有些意味深长。
凌青壁不满,用刀柄捅了捅聂云汉肩膀:“有话就说!”
“说实在的,你这张清秀的脸,配上这凶巴巴地表情,实在有点……可爱。”聂云汉忍俊不禁。
凌青壁额角抽了抽,看卓应闲:“你男人夸别的男人可爱,你不管管?”
“你不是喜欢姑娘吗?”卓应闲好整以暇,“那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聊不下去了!
凌青壁“哼”了一声,一手拿刀,一手拎起小包袱,走人!
院子里,周靖已经等待多时,他后背斜背着一个包袱,胸前还挂着一个小包袱,旁边两匹高头大马,一匹黑色,一匹枣红色,看着都很精神。
凌青壁亲热地牵过枣红马,摸摸它的耳朵:“赤焰,将来你可要陪着我闯天下了。”
赤焰打了个响鼻,似乎表示赞同。
凌青壁高兴地回头,注意到周靖胸前的小包袱里有东西在动,意外道:“你把离离也带上了?”
“什么离离?”卓应闲也注意那个包袱动来动去,好奇道,“是小动物?”
周靖大大方方打开包袱,露出一个猫头:“是我养的狸花猫,我得带着它。”
离离看起来年龄不大,小猫脸特别可爱,也不怕人,随便别人打量,摸两下还呼噜。
凌青壁郁闷:“咱们是去闯荡江湖,你这还拖家带口的。”
“放心吧二当家,我会照顾好它,绝对不会让它添麻烦。”
周靖长得憨厚老实,说什么话都像在发誓,搞得别人很难拒绝。
旁边孔昙忧心忡忡:“老二,你闯荡江湖,最后想干什么?江湖水可深,不比行伍里简单。”
“我要开宗立派!”凌青壁说话铿锵有力,“咱们大曜中原武林第一盟是四府盟你们可知道?说不定下一任四府盟盟主就是我!”
在场所有人:“……”
韩汀犹豫了一下:“二哥,你要立什么派?”
“唔,有几个名字备选,诶,正好你们帮我参详一下。”凌青壁说,“松鹤门怎么样?松鹤延年,吉利!”
卓应闲撇嘴:“听着就像拄着拐棍托着桃的老头,怎么,你这是要表示你老当益壮?”
“你还说我嘴欠。”凌青壁悻悻地说,“那大刀门呢?我肯定是要以刀法立派。”
聂云汉摇摇头:“太土。”
“闪电门?”
“……”
凌青壁一晃手里的刀:“干脆用我的刀铭,就叫‘疾风门’!”
卓应闲真心实意劝说:“这是一辈子的事,你再好好想想,不急。”
“好吧,那我再琢磨琢磨。”凌青壁跨上赤焰,意气风发,“毕竟是我以后的事业,得慎重。”
孔昙问:“你打算先去哪儿?”
“凌云府吧,兰杜山庄在那边,我先去拜会拜会。”
“银票和咱们的令牌都带好了吗?”
凌青壁拍拍胸口:“带好了!”
孔昙像个送儿子出远门的老母亲,满脸不放心的表情:“有事儿就托人捎信回来。”
“放心吧大哥。”凌青壁冲所有人抱拳,“三弟、老聂,小阿闲,保重,我走啦,山长水远,江湖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