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界的话疗师》鲸鱼葡萄柚

164、各自出发

　　前提说道，栗本望给五条悟设置了一个“女装地狱”，试穿一百条裙子才能通关的那种。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五条悟对于这些能够依据他的身形自动变化的小裙子，乐在其中。现实中很少能够找到他的码数，硝子也不会把裙子借给他穿。

　　而由于裙子的款式内容根据栗本望的记忆幻化，他所能采取的参照物，无非是《美少女战士》、《百变小樱》等等知名换装漫画。稍微羞耻一些的、大尺度的裙子通通没有，是十分健全的子供向级别的场景。

　　内心期待着什么的五条悟：唉，有点遗憾。

　　当他试穿到第九十九条小裙子，手上还保持着拉腰侧拉链的动作，瞬间从原地消失，回到了现实世界。

　　“切。”

　　栗本望扭头，小声地发出不满。

　　他就知道五条悟的羞耻心和他不是一个量级的，这点手段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五条悟表情一变，先发制人：“望，你太过分了！居然对我使用领域——我要告诉夜蛾老师!”

　　早有准备的栗本望拿出手机，向他展示自己的那份预订页面：“四份小蛋糕，地铁前的那一家。”

　　他决定破财免灾。

　　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再加一份芒果口味，我勉强原谅你了。”

　　“没问题。”栗本望点点头，指着费奥多尔，“还有这个家伙嘴超硬的，我问他的事情一直不说，你再出点力气吧？”

　　话题的焦点引到费奥多尔身上，他闭口不言，似乎是决心保持沉默。

　　五条悟心领神会，卷起袖口，顺手拿起墙上的皮鞭。

　　他很明白那些见不得人的处罚手段，倒不是从什么帝王学听来的，大家族里总会保留一些的私刑。他也被拉去充当过高台上的见证人，现场血腥的气氛令人厌烦。

　　他懒洋洋的伸出手，没什么干劲：“这是额外的工作了，我要求增加报酬。”

　　“用不着你拷问，就是单纯地打一顿。哦，也不要打到四级伤残以上，会被告的。”

　　栗本望划开手机，在某个文件夹输入密码，点开里面的缩略图，他把手机伸到五条悟的脸前：“报酬是这个。”

　　五条悟睁大眼睛：“!”

　　随即，他飞快地瞥了一眼隔壁的单向玻璃，低声谨慎地问：“望，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不得不说，这个东西对五条悟吸引力太大了，他甚至愿意割舍几个小蛋糕去交换。

　　“日后要是被发现了，别把我供出来。”栗本望故作神秘，许下承诺，“也许我还能出个2.0版本。”

　　“望，我还没发现你有这种才艺。你早说嘛~”五条悟精神抖擞，他催促着栗本望赶紧出去，还不忘了嘱咐他，“记得发我邮箱，雅虎的那个。”

　　“好，我把文件密码设置成丸子头，你下载后记得删除记录。”

　　五条悟欣然同意。他虽说是个讨厌麻烦和繁琐的人，但对于这件事来说，再保密一些也不为过。

　　一次小小的贿赂成功结束。

　　栗本望在禁闭室的门口等待，他点击发送，看着那等待的白色图标慢慢转了几圈，显示成功。

　　“望，高层那边又在发消息，催我们快点去找天元。”

　　旁边房间的门打开了，夏油杰边说着话，边向这边走。布科跟在他身后，含着一根葡萄味的珍宝珠。

　　听闻熟悉的话音，栗本望抖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摁灭手机屏幕。他猛然抬头见到夏油杰的脸，眼神躲闪了一瞬。

　　不，杰是个敏锐的人，我不能躲着他。栗本望这样想着，大大方方直视夏油杰的眼睛。

　　他保持平常心态，淡定地续上了对方的问题：“杰，那你们先去应付高层那边，我们分开行动，怎么样？”

　　盘星山那边充斥着种种未知的风险，他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拖入了危险的境地，隐瞒起费奥多尔的话。

　　他想，他是明白费奥多尔单独告诉他的意义的。在冥冥之中，一切都被名为命运的线牵引着。

　　夏油杰反问：“你要去干什么？”

　　“我有的别的事啦。就是，就是那个……”

　　”去排新刊发售会什么的……”

　　栗本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他搜肠刮肚想着借口，做出了要开溜的姿势。

　　遇事不决，先逃为上。

　　对于多次犯有隐瞒罪的挚友，夏油杰单手拎住他的后领，狭长的眼睛里是认真之色，警告道：“老实交代，不然坐在拷问椅上的人就换成你。”

　　不擅长撒谎的人，和不擅长撒谎的狗狗，两者的表现都是一样的：心虚的眼神在闪躲，丰富的肢体语言更坦诚。

　　栗本望果断放弃了遮掩：“我不想说。”

　　“是危险的事?”

　　“有那么一点点。”

　　“能保证安全吗？”

　　“应该可以。”

　　“悟，开门，这里有个不长记性的笨蛋，需要教训一下。”夏油杰用温润的嗓音说出了可怖的话，“可以任由你处置。”

　　五条悟打开了门。

　　他刚刚做完了六套舒展筋骨的甩鞭动作，擦拭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把鞭子随手一丢。

　　在这半个小时期间，费奥多尔的笑容从冷静，渐渐变得勉强。他没想到碰上了这种根本不打算沟通、单纯想要打他一顿泄愤的人。

　　五条悟露出讥讽：“说，是谁放你从阿卡姆疯人院跑出来的？”

　　费奥多尔：“其实，我……”

　　啪啪啪。直接上手三鞭子。

　　五条悟冷漠：“呵，愚蠢的谜语人，蝙蝠侠是不会来救你的啦~”

　　费奥多尔：“你这样太……”

　　啪啪啪。又是三鞭子。

　　五条悟严词警告：“嘴真硬啊，谜语人，你到底和小丑是什么关系!”

　　费奥多尔：“……”

　　真是好手段，以胡搅蛮缠的无理取闹，想借此来磋磨他的意志吗？

　　有“无下限”的五条悟简直是他的克星，费奥多尔的异能力需要通过“接触”才能发动。

　　费奥多尔的忍耐力得到了提升。没关系，十年不晚，愚蠢的凡人就该处以死刑。

　　“什么事？”五条悟倚着门框，低头扫视两个人，“代接审讯业务，起步价十个蛋糕。”

　　夏油杰像拎鸡崽子一样，结实的手臂肌肉鼓起，轻松地掂了掂栗本望：“望好像瞒了一个秘密，你能问出来吧？”

　　栗本望疯狂向五条悟使眼色。

　　他们才刚刚成为共同保守某个秘密的关系，现在就要把他出卖掉了嘛？

　　接收到信号的五条悟，想起自己收到的邮件，立刻误会了他的意思。

　　“抱歉啦，不接二十岁以下的顾客，我一向遵守未成年的保护法。”

　　夏油杰注意到了那一丝不自然的地方。

　　“你的回答迟疑了五秒。”夏油杰也不跟他兜圈子，直言直语，“悟，你是不是和望一起搞了什么？”

　　“没、没啊，我们刚才只是在聊天。”五条悟不打自招，“才没有说和你有关的东西。”

　　栗本望：“……”

　　“悟，听我说谢谢你。”

　　他给五条悟发送的，是一整套的夏油杰的恶搞表情包。纯人工制作，独家私密大放送。

　　不过，杰的注意力完全从他要单独行动这件事上转移了。

　　栗本望怀着侥幸心理，偷偷去瞥夏油杰的表情，刚好和夏油杰怀疑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空气里是无言的沉默。

　　挚友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栗本望用力挣开夏油杰的手，朝相反的方向快速奔跑。

　　夏油杰脸色一沉，即刻召唤出三只咒灵，挡住了他的去路。

　　在五秒之内，栗本望迅速失败。

　　那双不怒自威的黑眸盯住面前眼神乱飘的家伙，夏油杰的拇指摩挲下巴，思索着该给予何种方式的“教训”。

　　“望，把手机交出来。”

　　栗本望还在嘴硬：“你这是犯罪!我要见我的律师，见律师之前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啪!

　　夏油杰扬手指挥旁边的多肢咒灵，准确地抽在栗本望的后背上。

　　被突如其来的痛感刺激到，栗本望浑身一颤，橄榄绿的眼睛瞪得浑圆。那副茫然无知的神色，显得委屈又可怜。

　　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脸色涨红，比起疼痛似乎是羞耻心被刺激得更为厉害。

　　五条悟唏嘘不已，劝道：“杰，别生气嘛，随便打一顿就行啦。”

　　夏油杰抱着胳膊：“你以为你就没关系了吗？也给我过来站着。”

　　“嗯?我也有份?”

　　五条悟懵懵的。

　　神奇的场面出现了，两只被骂的DK，一个贴墙罚站，一个被咒灵挟在空中。

　　夏油杰喋喋不休。

　　在他们没注意到的时候，布科独自顺着墙边，溜进了关押费奥多尔的房间里。

　　他赤红色的眼珠不再明亮，而是一种无机质的淡漠，这说明他的思考方式被体内的神性占据了上风。

　　“费奥多尔·D，你为什么要引着他去那座山?”

　　“你看过《套中人》吗？”

　　在电椅上坐久了，费奥多尔也有些累。他动了动手指，铁制手铐在两个手腕处压出一圈红痕。

　　“那是一部很有意思的作品，人人都有可能是别里科夫。”费奥多尔轻声笑了，“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契科夫能不能写出来。”

　　“哇，真是狡猾的魔人。”布科眨了眨眼睛，恢复了活泼，“我还以为你从异世界的半空中砸落，能当场死亡呢！”

　　那里是一个独特的世界。

　　居民的房屋特意统一建成尖顶的形状，庭院里种植着一片白色的百合与紫色的马鞭草。邻里之间没有高耸的围墙，涂了白漆的仿制十字架串联起来做栅栏，门口招来三、四只鸽子啄食草籽。

　　澈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太阳的光芒在马路上明晃晃照耀着，成年人与孩子结伴前往教堂。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和善的笑容，想要哭闹的心情，也许只在出生的洗礼上被短暂地允许过。

　　从半空中掉下来的费奥多尔刚好摔在了农场的草垛上，昏了过去。这一下，算是用完了他的运气。

　　几个农夫大惊小叫地围上来，用推车带着昏迷不醒的费奥多尔去见牧师。这里的世界没有黑头发的人类，牧师当即把他判定为“从天而降的恶魔”。

　　他们给费奥多尔戴上枷锁，送去处刑的高台。他并非独自被带上刑场，还有两个被称为“女巫”的年轻女人等待火刑。

　　她们被捆上铁链，痛哭流涕。腰间系着一条蕾丝花边的白围裙，左下角印有家族徽章的图案，大概是从事帮佣之类的工作。

　　醒过来的费奥多尔继续观察她们的外表，围裙下面的那条粗布编织的褐色长裙，沾有零零星星的血渍。

　　他笑了，不顾台下举起火把的众人，以冰凉的手指抚上女人的头顶：“我会为你们清洗罪恶。”

　　女人失神地抬起头，凌乱的红发散在耳侧。泪水和鼻涕混在一块脏兮兮的，她的脸颊上还有一大块淤青。

　　“我的神啊……”

　　这个故事戛然而止。

　　费奥多尔换了一个话题：“我在那里查阅到了不少书籍，那些作者的署名倒是有趣，和我认识的一些人巧合地重名了。”

　　他特意咬重了“巧合”两个字，瞳孔紧紧盯住布科的脸。费奥多尔在等待对方的表情露出破绽，竭力从中获取更详细的情报。

　　他完全撕开了文雅谦和的外表，猝然流露出那种天性里的、尖锐的攻击性：“不过，还有一件更为稀奇的现象。”

　　“他们历史上记载过的大主教，拥有前世的记忆。这并非是神明赐予的奇迹，他们是——”

　　尚未吐出的字眼被掐灭在嗓子眼里，布科面无表情，他用一只手维持着抓拢的手势。

　　费奥多尔瘦弱的脖颈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窒息感压迫着他的神经，苍白的脸色头次因缺氧多了红润。

　　“你知道的还真是多。”布科漫不经心地问，“要不要在这里给你重新补上死亡？”

　　在这种濒死的情况下，费奥多尔竟然还能勉强挤出冷静的余地。

　　他无声地做出口型：你做不到。

　　真是疯了。

　　眼见自己的威胁没了作用，布科泄气一般，松开了手。再继续下去，他的存在就要被察觉到的“规则”进行抹杀。

　　他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保存着一块栗本望的灵魂碎片，让它从漫长的黑夜里脱离，成为了他。

　　他没想到体验人类的感情是这么痛苦又折磨的事情。他拥有神明般的职能，却不能为了私心动用分毫。

　　“我不会破坏世间的规则。”

　　“理应如此。”费奥多尔边咳边说，“思考、呼吸，你让空虚的精神染上凡人的罪孽，堕落的萌芽自此创造罪恶。”

　　“但是，现在的我，也做好在毁灭里燃烧殆尽的觉悟。”

　　布科握紧了拳头，眼神尤为坚定。

　　仅有彼此心知肚明的对话就此结束。

　　“布科，你在这里面干什么?”栗本望蔫蔫地推开门，他捂着腰，脸色低沉，“嘶，背上好痛。”

　　“杰和悟先跟辅助监督离开了，我们得带着这个家伙走。”

　　“诶？”布科抽抽鼻子，一脸嫌恶，“Daddy，我们把他丢下吧。”

　　“没关系，我的领域升级了，不会再出现上次的状况。”

　　栗本望说着，将费奥多尔连人带椅子一起收进领域里。针对费奥多尔的加强版领域即刻上线，内容更加丰富多彩。

　　譬如同太宰治玩勾心斗角的后宫游戏，同江户川乱步玩复杂的侦探游戏……他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正如“魔法要用魔法打败”，智力点满的反派也要出动旗鼓相当的角色互相折磨。

　　心事重重的布科欲言又止。

　　他有许多想说的话，话到嘴边，只是简短地说了一句：“我们可以不去盘星山么？”

　　“当然不行。为了揭开这个秘密，我已经在悟和杰那里下了一堆保证了。”栗本望拍拍胸脯，“放心，我会好保护你的，你是在担心这个嘛？”

　　布科把自己的手塞入栗本望的手心，露出不加矫饰的笑脸：“如果是和你的话，哪里都能去的。”

　　“我会待在你的身边，直到永恒的最后一刻。”

　　栗本望是特殊的，他坚信不疑。

　　即使这个世界会在噩梦里渐渐腐朽，他也随之沉寂而逝，那样的未来，再不会迎来下一个明天。

　　对这种悄无声息的湮灭结局，他本来毫无感受，也没有奋力挣扎的意思。

　　可是，偏偏让他抓住了一束光。

　　在命运轨迹的裂缝里，他悄悄藏起一颗心，一颗拥有幻想的心。

　　“你也是个小孩子，别学着用成熟的语气说话。”栗本望打趣道，“从你变成人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呢。”

　　“我存在的时间可是很长很长的~”

　　“那不能算，做人的学问可是从实践里学会的。”

　　两个人说着话，搭乘上了前往盘星山的车。

　　另外一边，辅助监督仔细看了手头的工作内容，抬头弱弱地问：“那个，我收到的信息是三位?”

　　“你问那么多干嘛？”五条悟摆出骄横的脾气，“还是说，你觉得只有我们两个做不了这件任务?”

　　夏油杰眼神不善。

　　被吓到的辅助监督连连挥手：“不不不!我只是想请教一下栗本同学去哪里了，无故缺席的话，这边需要原因……”

　　“他啊，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辅助监督又看了一次栗本望的性别，确定自己没有眼花，才继续问：“……那几天是?”

　　五条悟掰着手指编谎：“暴躁，易怒，饮食不调，讨厌甜食，看各种动物视频……”

　　夏油杰接话：“还会养孩子，养动物，抽时间编造同学的表情包，私下里打小主意……”

　　越往后听，越像是数落对方缺点的抱怨。

　　一米七的辅助监督唯唯诺诺，不敢吭声，两个高他一头的DK压迫感太强了。

　　“那么就走吧，”五条悟拉开车门坐进去，“想问什么事，路上再说。”

　　夏油杰在另外一边上车。

　　辅助监督一手摁住口袋里的监听器，小心地钻进驾驶位，打开了导航。很难想象，上面的人会提出那种建议。

　　让他来办这件差事，真是太勉强了。

　　辅助监督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后座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各自坐在一头，车窗外是熙攘的车灯，没有彷徨与踌躇，它们驶去明确的方向。

　　不知为何，他们将这司空见惯的情形刻进了心底。

　　人生的路，从不轻易渲染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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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工作后，每天晚上都是“断电式”码字。
开始用手机写稿，十几分钟后迅速入睡，睁眼醒来就是六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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