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界的话疗师》鲸鱼葡萄柚

159、鳗鱼饭餐厅

　　胃的三寸天堂就在厨师的掌间。

　　鳗鱼这寸寸的身躯里，刺少肉实，雪白的鱼肉主动添加上一层软糯鲜味的滤镜。五条悟说它的色泽像椰蓉白大福。

　　等蒸好的野生鳗鱼被均匀地浇上甜口的酱汁，边翻边烤三十六次，金黄的油脂滴落在碳火上。这时，厨师稍微一嗅香气，便能知晓鳗鱼的皮肉之间达到了最美味的均衡。

　　它不会像其他日料店里的鳗鱼那般绵软肥腻，多了原汁原味的嚼劲。再来一碟辛辣刺激的山葵汁做蘸料，口齿清爽。

　　客人在榻榻米上端坐，先以一杯乌龙茶解闷，边聊天边等饭。

　　“这家店好像是从江户时代传下来的老店。”

　　坐在外侧的夏油杰打量着内部古民屋式样的装修，讲起自己在网络上看到的传言：“这家店老板的祖先原来是江户时代的渔夫，有一次他在海边遇上了可怕的恶鬼，恶鬼长了四条胳膊和四只眼睛。”

　　“恶鬼让渔夫做出一道佳肴，要是吃得满意了，就饶他一命。要是渔夫做得难吃，他就要吃渔夫的肉。”

　　“渔夫早上出海刚捕到了一堆鳗鱼，就地取材，做了他最拿手的鳗鱼饭。鳗鱼饭的酱汁渔夫家祖传的配方，跟其他人做出来的味道完全不同。”

　　“恶鬼头一次尝到这种味道，他吃得满意，就放了渔夫一马，还说他适合当个厨子。渔夫想了想，还真去开店当了厨子。”

　　“这家店做鳗鱼的手艺一直被传下去，现在的老板差不多是五六代之后的继承人。”

　　讲了这么多话，夏油杰端起茶喝了几口润嗓子。他把传说的梗概讲得差不多了。

　　“渔夫拥有征服恶鬼的味蕾的手艺，转行去当厨师也在情理之中。”

　　栗本望点了点头，他认为这个民间故事般的剧情发展通俗而合情合理。

　　坐在他左手侧的中岛敦怯怯地问：“望哥，能长出三头六臂的恶鬼真的存在吗？”

　　他单是想一想那样的存在就觉得有些畏惧。中岛敦回想起被关禁闭室的记忆，孤儿院的老师常用这种“吃孩子的鬼来了”的故事来吓唬他们，他是真的害怕过怪物会从漆黑的角落里钻出来。

　　坐在栗本望右手侧的布科，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喂，你明明都可以变成老虎!”

　　真是胆小鬼!布科心想，性格这么怯懦，当初怎么想着安排给了栗本望呢？

　　要是为了实现让栗本望拥有更多家人的愿望，不如自己亲自上阵来的好。

　　“老虎又不是桃太郎的同伴，它没有去打过恶鬼，自然会害怕啦。真是没见识。”

　　栗本依子气鼓鼓地坐在栗本望的腿上，话里话外与布科针锋相对。

　　栗本依子和布科有一个糟糕的初次见面。

　　她许久没有见哥哥了，本来是感人的兄妹久别重逢，直到站在栗本望腿边的小男孩开口道：“这个娃娃也是夜蛾做出来的咒骸吗？看上去好普通哦。”

　　什么叫做普通???

　　她这奕奕有神的玻璃眼球，柔软的棉花填充，手工制作的细密缝线，夜蛾先生的妻子还亲自给她做了一条桔梗色的碎花裙!

　　知道哥哥今天会回来，她可是一早就打扮好了!

　　“布科，你不能直接叫夜蛾老师的名字。”栗本望蹲下来抱起栗本依子，安抚她的情绪，“依子，裙子是新做的吗？很可爱。”

　　“依子是我的妹妹，这是布科，你们打个招呼吧。”

　　拒绝打招呼的栗本依子扭头埋进栗本望的怀中。

　　“诶？依子好像是讨厌我了。”布科无辜地眨了眨眼，茶言茶语，“我不是故意说出那种话的，我只是想要加入这个家。”

　　听到这个可怕的消息，栗本依子也顾不上别的了，她连忙追问道：“哥哥，他要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吗？”

　　“这……”

　　栗本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他也不能确定布科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想要体验普通人的生活。

　　“哥哥，有中岛和我就够了。”

　　栗本依子提醒他弟妹双全，拒绝三胎。

　　“我们当然会住在一起!”布科抓住栗本望的手，眉眼里满是自信，“是他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当然要负责的!”

　　栗本依子十分震惊：“!!!”

　　哪怕生理知识再贫瘠，栗本依子也是知道一些东西的。她那没谈过恋爱的十五岁的哥哥，不可能在这个年纪有一个六岁大的孩子。

　　还是一个黑发红眼、五官深邃的男孩，从长相和性格上和栗本望都没有相似之处。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哥哥，你肯定是被坏女人骗了啊！他才不是你的孩子!”焦急的依子想要帮哥哥认清现实，不惜摆出“恶婆婆”式的嘴脸，“哥，你不能让他进家门，我不允许!”

　　对于这种误解向的狗血发展，布科为了彰显亲密的关系，特意挽住栗本望的胳膊：“Daddy，我们可是连灵魂都是一模一样的，你说句话呀~”

　　夹在两个孩子中间的栗本望：累了，毁灭吧。

　　对小孩子间的拌嘴要给予适当的无视。

　　老实的中岛敦察觉到栗本依子和布科之间的火花，他纠结了一会儿，专心低头干饭。

　　先用筷子夹起一小块微微焦黄的鳗鱼肉，鲜嫩多汁的肉在味蕾上跳舞。中岛敦露出靥足的表情，随后端起清淡的鳗鱼肝汤入口。

　　在鳗鱼肉的下面，铺满了晶莹饱满的白米粒。中岛敦眼睛一亮，挑起鳗鱼肉配米饭一齐送进嘴里，幸福地咀嚼着。

　　“小敦，要再来一份鳗鱼冻么？”栗本望问。

　　在一桌的菜品中，五条悟对切成方便入口的长方块鳗鱼冻情有独钟。鳗鱼冻有琥珀蜜蜡的光泽，是食物界的宝石。

　　看到五条悟胃口大开的模样，其他人食欲大增，也对鳗鱼冻动了筷。

　　中岛敦咽下口中的饭，从栗本望的手中接过了一碟鳗鱼冻，他手边的四碗茶碗蒸还一动未动。

　　和中岛敦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夜蛾正道也知道他的饭量大，加上一句：“中岛，吃完了可以随时追加。”

　　中岛敦鼓着两个腮帮子，点头致谢。

　　“这段时间麻烦老师和夫人照顾小敦和依子了。”栗本望放下筷子，谈起了正事，“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我应该挑个合适的时间正式登门道谢。”

　　“不必那么认真，这种话说出来就见外了。”夜蛾正道停下夹小菜的动作，“望，你得改掉这个毛病。”

　　有时候栗本望总是显得太客套。五条悟和夏油杰帮他捎个东西，也要说句谢谢，日后再想办法“把人情还回去”。

　　他不想欠别人的债，也很少求助于人，仿佛做好了随时抽身离开的准备。

　　“可是，小敦和依子他们……”

　　“不麻烦，他们都是很懂事的孩子，经常陪我聊天解闷。”夜蛾正道的妻子抚上孕肚，眼神透着母性的慈爱，“真希望这个孩子也能同他们一样可爱。”

　　此时，五条悟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不会和夜蛾老师长得一模一样吧？”

　　众人联想到小一号的夜蛾正道，婴儿的身体安装了一张沧桑的面庞，餐桌间的气氛霎时有些僵。

　　“要是长得像我……”

　　夜蛾正道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因为这张老成凶恶的脸，他十三岁时被认成了三十岁的□□大叔。

　　怎么办？他的基因还有救吗？

　　眼见夜蛾正道周身的气场变得低沉，夏油杰和栗本望投去谴责五条悟的眼神。

　　“正道，那说不定会很有趣。”夜蛾正道的妻子出面打圆场，“我家丈夫长得又不差，总会有人喜欢这一款的。”

　　有了妻子的安慰，夜蛾正道的表情总算不显得那么郁闷了。

　　老夫老妻的狗粮胡乱地拍在几个人的脸上，只有单身狗被伤害的世界诞生了。

　　“哎，看着你们年轻的样子，真好呀。”夜蛾正道的妻子撑着脸，笑了笑，“我上的是女子高中，连谈恋爱的机会都没有。”

　　“你们要是遇到了喜欢的对象，一定要抓紧，从校园踏入婚姻的恋爱也有很多呢。正道要是阻拦你们，就来跟我说。”

　　“我们……”夏油杰欲言又止，他想起高专里的女生，神色变得坚定，“校园恋爱是不太可能的。”

　　“校外也很难啊。”栗本望悲从中来，“每天都是任务、任务的，根本没有功夫。”

　　这个结果出乎夜蛾正道的妻子的意料。正道的三个学生的外形都不差，池面帅哥怎么会缺女朋友呢？

　　她看向“神颜男神脸”的五条悟，好奇地问：“那五条同学又为什么没谈恋爱呢？是不想吗？”

　　“我对那种东西不感兴趣啦。”五条悟含糊其辞，“有需要的时候，望可以充当一下。”

　　夜蛾正道的妻子：“?”

　　她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难道DK之间是那种不可描述的BL关系？

　　面上努力保持着微笑，夜蛾正道的妻子疯狂给自己的丈夫使眼色。

　　她太想知道其中的内情了！

　　“我不会再陪你做那种事情了。”栗本望双手在胸前打了个叉，“去找杰吧。”

　　“不要!”五条悟一口拒绝，“望更合适我，杰的体格就跟大猩猩一样。”

　　被称为大猩猩的夏油杰莫名不爽，他不爽就不能让五条悟的快乐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

　　于是，夏油杰无情地揭发了对方的“阴险用心”：“望，他最近在看水手服。”

　　栗本望猛然扭头，五条悟心虚地移开视线。

　　“那家甜点店好像推出了新的活动，一起cosplay的情侣可以领到限量甜点。”夏油杰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补充道，“我不知道悟有没有跟你说，但他买的水手服的尺码，好像只有你能穿得下。”

　　这段话已经让五条悟的目的暴露无遗。

　　“咳咳咳——”

　　夜蛾正道的妻子咳嗽着，她本想喝茶压压惊，没想到被“水手服”这个劲爆的字眼刺激到了。

　　“你们不要胡闹。”夜蛾正道边帮妻子顺气，边警告三个学生，“再以奇怪的理由登上新闻，回校训练翻倍，禁闭一月。”

　　“我们只是玩玩而已。”五条悟企图为自己的行动开脱，“夜蛾老师，你管得也太多了吧！”

　　“哦，水手服的事还是我第一次听说。”栗本望面无表情，他已经学会了压制住对五条悟的怒气，“悟那么喜欢玩，肯定是用来自己穿着玩的，对吧？”

　　“望，那个可是五层的超大芭菲哎。”五条悟撩起头发，露出发射可怜光线的蓝色眼睛眨了眨，“就一次，好不好？”

　　栗本望会为了五条悟的卖萌而动摇吗？

　　不，此情此景，他的心拥有了钟乳石的坚硬质地，反射一切可怜光波。

　　“穿水手服和芭菲有什么关系?”

　　天真的栗本依子很是不解。她不明白一件衣服为什么能让哥哥这么生气，她还挺喜欢那种款式呢!

　　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不敢戳破真相的中岛敦避开回答：“我不知道。”

　　“笨蛋!”布科嗤笑他们的无知，“水手服可是最受男生欢迎的衣服种类之一，漫画里穿水手服的角色超多的!”

　　一套水手服和简单的饰品，就能cosplay好几个校园漫画里的人物。当然，水手服角色最多的，还是某种不正经的十八禁漫画。

　　见两个家伙懵懂无知，布科打开了话匣子：“要知道水手服销量最高的店，类型还是那种——”

　　“住嘴。”

　　栗本望下手敲了布科的脑袋，示意他别在纯洁的孩子面前乱讲。

　　“原来如此。”五条悟凝眉沉思，“一开始还是选择粉色公主裙更自然吗？”

　　他本来想挑一套魔法公主的粉色搭配。看了实物图后，五条悟觉得那种cosplay不够日常，望多多少少会觉得害羞。

　　难道他就没有想过栗本望根本不穿任何小裙子的吗？

　　这个话题无疑是让大家的脑回路都不在一条线上。

　　五条悟没注意到栗本望看他的眼神杀气渐重。

　　夏油杰坐等看好戏。他想见到望把悟按在地上摩擦的大场面，到时候他一定会乐于帮忙的。

　　夜蛾正道的妻子暗自兴奋不已，她以前不是个腐女，这次被打开了从未踏入的新世界，对DK之间的互动多了一丝关注。

　　中岛敦持着与我无瓜的中立态度积极干饭，栗本依子没搞清楚中间的联系，但她坚持认为哥哥穿什么都好看。

　　身体年幼、精神成熟的布科见中岛敦和栗本依子都不开窍，满腔的八卦无处诉说，颇为憋屈。

　　这顿饭吃得是各怀心思，夜蛾正道结了账。

　　晚上九点多，对于习惯夜生活的东京来说还不算晚，而他们这一行人就该早点回去休息了。

　　在开车的空隙，夜蛾正道吩咐道：“明天早上我们去京都开会，你们回去之后早点睡，一次性的洗漱用品放在洗手池上面的柜子。”

　　他们今天要睡在夜蛾正道的家里。

　　三个小孩，三个高中生，两间客房。

　　分房结果不言而喻。

　　“我要睡床!”

　　五条悟和夏油杰几乎同时喊出这句话，他们看了彼此一眼，立刻改口：“我要打地铺!”

　　夜蛾正道：“打地铺还是睡床，你们自己安排。”

　　“我要自己睡。”

　　栗本望选择了最正确的回答。

　　鉴于三个DK都有同样的需求，夜蛾正道为他们多加了一个睡沙发的选项。

　　他们决定抽签。

　　最终，栗本望抽到了床，五条悟睡沙发，夏油杰在床的旁边睡地铺。

　　他们对这个结果也没有什么异议。

　　直到栗本望半夜三更起床去上厕所，不小心踩到了睡地铺的夏油杰。

　　夏油杰惊醒后，准备去厨房倒杯水喝，他撞上了在冰箱前发呆的五条悟。

　　紧接着，三个小孩不知为何从房间里溜出来，玩什么夜晚大探险。

　　因为妻子半夜来了妊娠反应，夜蛾正道准备去给她拿点药，也来到了客厅。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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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鳗鱼饭的东京餐厅：野田岩。
因为刷到了就决定是它了!感谢在2022-05-08 18:35:23~2022-05-10 23:5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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