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界的话疗师》鲸鱼葡萄柚

114、屠龙勇士与救杰之路

　　浓雾封锁了东京的街道、学校与电视塔，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史蒂芬·金那部改编成电影的《迷雾》。

　　在浓雾中失联的普通人，窗外飞过指甲盖大小的尖鸣的虫，都会加深他们内心对未知的绝望。

　　远处传来陌生又强烈的龙吟低吼，地面震颤，无疑是世界末日之境。

　　两辆黑色汽车停在通向市区的公路中央，这里已经是白雾侵蚀的边缘地带，不能更进一步了。

　　“你怎么笑得一脸恶心?”中原中也早就到了约定地点，手插在兜里，十分火大。

　　太宰治饶有兴味地把玩着一把枪，这把枪的型号不是黑手党的惯用型号，而他的腰间也没有配套的枪套，来历成谜。

　　他勉强把注意力分给了中原中也一丝，嘴上说着毫不客气的话：“中也的脑容量不需要思考那么多东西。”

　　“你是不把任务放在眼里吗？”中原中也磨了磨后槽牙，放低身体的重心，绷紧了腿部肌肉。似乎只要等对方说出一个“是”，他就毫不犹豫抬脚踹上去。

　　太宰治识趣地避开了这个话题，他可不想负伤出任务。

　　“啧。”中原中也不想同太宰治互呛下去，他走在前头，“赶紧走吧。”

　　留下来的黑手党成员们站在原地，他们的任务是随时给两位上司支援。

　　太宰治没有走开，他迅速给枪上膛，用枪指着一名黑手党成员的脑袋，吩咐道：“我有点渴。你去给我买一杯冰咖啡，不要含咖啡，也不要加冰块哦。对了，砂糖要两份。”

　　这个男人是太宰治坐的那辆车上的开车人员，他不知道太宰治为何对他突然发难。

　　男人起了一头冷汗，这一路驶来，荒无人烟的公路上根本没有咖啡店。

　　他心存幻想，试图去跟太宰治讲道理：“太宰大人，这里没有……”

　　“给你十分钟，做不到?”

　　男人闭上眼，向太宰治猛鞠一躬谢罪：“太宰大人，万分抱歉！”

　　黑手党不需要歉意，这个涉及黑暗世界未深的男人，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太宰治眼神冷冰冰的，直接扣下扳机。

　　一枚子弹精准地射入男人的胸膛，在他的痛苦溢出喉咙时，太宰治又继续开出三枪，彻底了结了男人的生命。

　　这支枪上装了消声器，可硝烟的味道还是散开了。中原中也折回来，从太宰治的背后狠踹了他一脚。

　　“好痛！”太宰治龇牙咧嘴捂着腰，鸢色的眼眸中是对暴力行径的控诉，“我的腰被小矮子踹断了！”

　　中原中也一只手抓起他的领口，愤怒地攥紧拳头：“太宰，你发什么疯?!”

　　死掉的黑手党成员倒在一旁的血泊中。

　　太宰治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态度：“我的部下怎么管，不需要你多问。”

　　“你这个混账!”

　　“中也，我的腿拖在地上，好累啊——”

　　对话一般进行到这种地步，就算结束了。

　　他们都知道这是无意义的对话。中原中也如果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太宰治只会把真实想法的端倪藏得更深。

　　太宰治就是个被胶水粘住的蚌。无论再被中原中也狠狠揍上几拳，也不会张开；他宁愿碎成一摊血淋淋的烂肉，也不给出反应。

　　所以中原中也厌恶至极。

　　他松开了手，把太宰治甩在地上，独自快步走入雾气中。太宰治揉了揉自己的后腰，摇晃着站起来，嘟嘟囔囔着，紧随其后。

　　十六岁的双黑组合对上涩泽龙彦变成的巨龙。太宰治迅速制定好了作战计划，要求中原中也释放污浊状态。

　　黑色手套被抛在一边，红黑色的纹路爬上中原中也裸露在外的手臂、脸部，他的身体亮起红色荧光。

　　理智逐渐削薄的中原中也发出一声怒吼。

　　他操纵着重力浮在半空中，向巨龙连续抛出黑洞般的能量球。

　　巨龙同样吐出了能量波，在空中碰撞出激烈的爆炸，胜负尚未分晓。

　　这边的战斗已经开始，冲绳小岛那边的战斗也在进行中。

　　在一片半径五公里的巨型深坑之中，唯独有五条悟的落脚点完好无损。

　　五条悟先是使用了最大输出的【苍】，又输出顺转与反转的无限碰撞【茈】。

　　中了【无量空处】领域效果的诅咒师与咒灵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烟销灰灭。唯独漏瑚在五条悟出现的那一刻，心理阴影再次浮上心头，及时同真人完成跑路的明智之举。

　　以前的五条悟对同为人类的诅咒师还会留手，现在的他似乎没有那种顾忌了。

　　栗本望还不知道这些事。

　　做贼心虚的乌鸦在前头带路，小岛面积不大，他们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栗本望很快发现了五条悟的身影。

　　他面露惊喜，三步做两步小跑，单手抱着猫，空出另外一只手挥动着，大声喊五条悟的名字：“悟!我在这!”

　　眼力很好的五条悟看到了栗本望的身影，不是幻觉，也不是臆想。

　　明明是久别重逢的时刻，五条悟想做出点反应，扯了扯嘴角，空荡荡的心却挤不出一点感情的颜色。

　　最终，他也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望，你来了。”

　　这句话又仿佛在说给别人听，夏油杰安静地躺在五条悟的身侧，睡得很沉，一定是个难以忘怀的梦。

　　栗本望翻身跳下坑底，他跌跌撞撞地来到五条悟的身边，脸上的喜悦随着看见的场景一下子僵住了，如坠冰窖。

　　橘子抖了一下，从他的怀里跳出来，猫咪对人的情绪最为敏感。

　　他不安地伸出手，去摘掉夏油杰黑发间夹着的叶子，小声说道：“杰，不能睡在地上，很脏的。”

　　夏油杰没有张开眼睛，或许是唤醒的声音还不够大。栗本望下意识地忽略了对方身下干涸的血迹，那说不定是诅咒师的血，总之不可能是杰受了伤。

　　他小心地握住夏油杰冰凉的小指，摇晃了几下，又催促了一遍：“杰，起来呀。”

　　“悟，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双绿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眼角泌红。

　　他不想哭的，这种事情实在是很丢脸，丢脸到夏油杰会笑话他像个女孩子的程度。

　　栗本望的脑子里一团乱麻，理性部分的思考能力停止运行，唯有感性部分的眼泪无法遏制。

　　他抽动着鼻翼，低头把脸埋在夏油杰的手心里，不想被看到内心崩溃的软弱。

　　五条悟看着栗本望露出的后颈在颤抖着，他伸出手，又停在半空收了回来。

　　浓密的睫毛遮住五条悟全部的神情，无力的叹息从嘴角泄出：“没有什么说的。”

　　任何解释在坏结局面前，是多余且苍白的徒劳。

　　橘子转来转去，它也明白了什么事情，用身体蹭着夏油杰的腿。

　　这个雄性人类也曾喂给过它一份鳗鱼，帮它赶跑过五条悟，总的来说还算是对猫咪温柔的家伙。

　　“我不能接受，我不想要这样的结果……”栗本望粗鲁地擦掉脸上的水渍，他喃喃低语，“一定会有办法。”

　　不要慌，快想想啊！

　　他把耳朵贴在夏油杰温热的胸口，屏住呼吸，焦急地捕捉那声微弱的跳动。

　　听不到。

　　他把自己的手心掐出了五个血色的月牙。

　　“悟，如果硝子在的话，可以救下杰吗？”

　　五条悟绷紧嘴角，他从喉咙里发出干涩、沙哑的声音：“我不知道。”

　　“我要试一试……我可以的，我……”

　　栗本望慌乱地掏出口袋里的东西摆在地上，一块手帕，一条口香糖和一只虫子。

　　他眼睛睁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力摇着虫子要求它吐出东西来：“快点啊!”

　　虫子向外吐出一堆又一堆的玩意儿，稀奇古怪的咒具与咒物，正方体的狱门疆骨碌骨碌滚到栗本望的手边。

　　狱门疆!

　　他伸手去拿，汗水浸湿的手指突然痉挛，让狱门疆从手边滑走。

　　越是慌张无措，越是痛恨自己的无能。他恨恨捶地，让清晰的疼痛钻入大脑的神经，寡淡的水味留在唇边发烫。

　　“别怕。”

　　五条悟蹲下来，他的手包裹住栗本望的手，帮他抓住了狱门疆。

　　狱门疆生硬的边角硌在手心，栗本望放出关在狱门疆里的七海建人，颤抖着手把夏油杰封印进去。

　　他闭上眼，内心祈祷。

　　成功了!

　　好在夏油杰还是可以被封印的存在。这说明夏油杰的灵魂还留在身体里，只是接近濒死的状态。

　　狱门疆可以让夏油杰的时间停止，留在最后一刻。

　　他的喉头滚动，咽下了那声似喜似泣的叹息，手脚发软。

　　五条悟条形反射地扶住栗本望向后倒的肩头，怔怔望着原地消失的夏油杰，蓝色的眼睛划过一抹不可置信的亮色。

　　还有挽救杰的机会吗？

　　“望！”五条悟立刻起身，“我们现在就回去找硝子!”

　　栗本望回过神来，咳嗽了两声，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和体温都到了不正常的程度。在这种天气里淋了一场雨，迟来的感冒找上了他。

　　他拉住五条悟的衣角，提醒道：“悟，等等，你还要救黑井小姐的吧？我陪你一起去。”

　　栗本望挣扎着站起来，小腿肚使力。五条悟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潮红，眼神恍惚，伸手摸上栗本望的额头。

　　好热。绝对超过了三十七度。

　　五条悟不顾栗本望的抗议，单手穿过他的膝窝，把人扛在肩上。橘子想要搭上五条悟的顺风车，在他脚边喵喵叫。

　　五条悟又顺手把猫抓起，塞到栗本望的怀里当个火炉揣着。

　　不满这个类似扛麻袋的姿势，有伤他的男性尊严，栗本望说要下去。

　　五条悟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露出强硬的气势：“别动，你想要公主抱吗？”

　　栗本望不吭声了。

　　公主抱什么的，就算他烧坏了脑袋也不要!

　　他们走在路上，穿过树林间的小道，隐隐见到一栋白色别墅。

　　栗本望趴在五条悟的肩头，声音沉闷：“悟，谁都不要死啊。”

　　“我也讨厌悲剧。”五条悟顿了顿，“邪恶的反派一定会被勇者打倒的。”

　　栗本望：“我要当勇者!”

　　“不，你现在就是个幸运物挂件哦。”

　　“诶？”

　　这个秋天，DK的青春绝不能以无疾而终作为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