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1、第二十五章 中 弈 ...
-
第二十五章 中弈
秋色如许,五柳长街繁华依旧。
熙熙攘攘下的曲敬河岸带着几丝江南小调的妩媚,烟花斜阳,暮霭细雨。一撑长篙,沿着青苔石子的河道,惹起阵阵细腻的水纹,船行穿梭不止。应和着岸边的高头大马紫骢游人。大宋的百年曲敬,少了些风吹雨淋下的沧桑,取而代之的是满街行人和缓的步调,就像一袭幽香,幽雅的燃散在尘埃之中,带着凡俗的魅力。
敖裳不屑于这种短暂的人世。他们自一片原始之中野蛮的开拓,粗鲁的掠夺,疯狂的征服。就在自以为的坚固里一夕间覆灭,迅雷不及掩耳。
然而葛修却并不是这么想。他喜欢这种市井的喧嚣。喜欢一路沿街行过后随处可嗅的茶点咸食,还有沾惹满衣袖的胭脂香。他管这叫做红尘的味道。这是□□上的欢愉,俗世自有俗世的精彩。
是以,这两个同样优秀的男子并没有一丝相同的价值观。若不是造化弄人,他们本是各行其是的两条单行线,且是在渐行渐远的轨迹下安好的生活着。
葛修初见敖裳,只觉此男子城府过深,难以把握。敖裳初一见葛修,更觉凡人肤浅,贪图享乐。
然而,自叶家师兄弟被程国栋带出大门的那一刹那间。俩大男人就完全没了甚么隔阂成见。如何救人,才是当务之急。
敖裳看着空空的大门和一院“横尸”,面色不佳。
“你们官府的人只管抓人不管证据的么?”敖裳眼角微微挑着,笑起来的样子带着戏谑。
葛修转身望着他,“敖裳公子不是宋国人?”
“怎的?难道只有宋国人才是如此的行事作风?”
葛修不爽。
别看敖裳打小养尊处优,可惜他这一辈上实在是人丁稀薄,老龙王不太善长打理家族事务,只把毕生的精力用在充实下一辈上。是以姑娘搜罗了一大摞,繁殖事业上除了早夭的大龙子,实在就只生出棠迦和敖裳这两个蛋。
愧疚的狠。
孩子少了,权利分配上的事情也不见的就多太平。只能说自己太过优秀是以生出的俩儿子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玩投毒,我就玩陷害。你给整栽赃我就报之以陷害。整个西海乌烟瘴气。
在很多的娘和很残酷的兄弟竞争以及很治人的不知甚么时候就要来个弟弟妹妹的烦忧中,敖裳养成了坚忍不拔,顽强独立,高瞻远瞩,深谋远虑,争强好胜,小心眼爱记仇,以及毒舌的优良品质。
然,当他看到葛修隐忍不语的侧脸时,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现下还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
和棠迦那个渣人斗久了,连情绪都会变的如此难以控制。敖裳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借口,完全不觉得他是在责怪葛修刚才的无能,致使自己失去救出叶锦的机会。
敖裳问道,“那我们要怎麽做才好。”
葛修望他一眼,淡淡的叹口气。
“我也不得而知。不过,最好先找个讼师,拟个陈情之类的文书递上去,这样才好让京城府衙受理。”
“那最快多久才得将人救出?”
葛修略微一想,“半个月左右。”
敖裳大惊,“半个月?”
葛修再叹一口,“那还只是升堂的的日子,并不一定当堂结案。这案子若是要审,不一定要再拖多久。”
敖裳气结,“那便直接杀进去救人出来变好。”
葛修一笑,“那便要叶家兄弟永世背负逃犯之名?”
敖裳不以为意,本来嘛,天家的日子和人间的日子是犯不到一起的。
葛修叹气。
“既然叶守旨意要洗脱掉污名,我们便只能从正途上来。其实,京城大牢总归还是好些的,地方虽小,但是颇为整洁,而且监守一般是些年轻的人,颇为纯善。若是天牢,光进去一宿,就得掉层皮下来。别的不说,单说那些看守,就能让你生不如死。他们都是些戍边的粗人。腥膻不忌。”
葛修此一番解释并没有另敖裳释怀,反而越发的忧惧。
葛修拍拍他的背,“不打紧的。我们给程老儿打个招呼,再往狱卒手里塞些钱,总归不会有太大出入。”
敖裳于人间规矩一事全无头绪。只得点头。
“那便快些去寻个讼师来罢。”
葛修唔了一声,“大理寺边上倒是有个摊子,有个专门的讼师,文笔不错,经验也足些。敖裳兄与我走一趟?”
敖裳点头,两人将叶家院子锁了,向大理寺行去。
一路上两个男人均是眉头深锁,不见一丝笑意。
情之所系,全在一人。此刻要他两者如何释怀?
穿了几条街巷,不多久,就找到了一家摊子。一个发虚花白的老者正在斜靠着桌面打盹。
葛修上前,恭敬的行李,小声道,“毕老先生?”
老者的胡子一颤,微微睁开眼皮。
“哦,葛修大人。”毕竞华打个哈欠,起身,回礼。
“老先生好生清闲呢。今儿秋高气爽,倒也是个打盹的好时候。”
老人捋捋胡须,笑的从从容容,一派儒家风度,一看,便知和五柳街的程秀才不是一路人马。
“哈哈,清闲的好。无人代写讼状才是说明民无冤情。政治清化,这是求知不得的盛世之像。”
葛修再躬身一拜,“学生今儿算是受教了。不过,此次前来,却是---”
毕竞华微微一惊,“怎的?要写讼状?”
葛修点点头,“正是,麻烦先生了。”
老人啊了一声,坐了,从纸篓里找出一张上乘的宣纸,沾沾笔肚,抬首问道,“是何事要告?”
葛修道,“小案一件。就是几位道士朋友,一向奉公守法,不知得罪了哪方人马,竟告到了京城令尹处,今早给捉拿了。我们便想写个陈情的状子,将人救出来。”
毕老先生点点头,那笔在纸上飞速的扫起来,字体却方正工整,大方得体。
写过两行开头的套话,毕竞华突然抬头,“不对啊,葛大人。只怕事情,不是这般简单罢---”
“如何?”一直在一旁未曾说话的敖裳紧忙插话进来。
“这拿人一事向来是要文书的。而且一般是查明确凿后才得以抓人。这,照您的话说,既然没甚么具体的证据,就贸然拿人,只怕---”
“只怕甚么?”敖裳紧忙问。
“要么是程国栋那个庸官想多找点事情来做,要么就是你那几位朋友得罪的人,官位远高于程国栋之上。”
叶重机----
敖裳心下明了。
葛修望着敖裳,终是忍不住。咳了一声。
“敖裳公子,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问。”
敖裳回头也那般看着他,“请讲。”
“此次事情发生的蹊跷,在下一直怀疑们是否是和叶真人有关?”
“这---”敖裳一时语塞。看着葛修的眼神也多了一丝躲闪。
葛修正要追问之时,身后突然过来一秉小小的两人轿子。
看上去,只是平常富裕人家的小轿。
然而轿夫却在敖裳身后不远处停了下来。
黑色的帘布一打,一人自轿内探出头来。
“修儿!”
葛修一眼望去,大吃一惊。
“叔叔?怎的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