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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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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张涵今天约了朋友几个吃饭,对面几个都是成双成对,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来的。吃饭的时候还有人拿他打趣,说他年三十跑天津去见对方父母,怕是海王收了心准备上岸了吧。
他端着酒盏没喝,侧着头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不知怎么的想到的却不是娇小可人的女朋友,而是齐珲。想到那晚上他说“大不了就结婚吧”时候,齐珲死死瞪着他令人森冷的眼神。
“结什么婚呐,我可不会往坟墓里跳。去了一趟光是认她们家亲戚就认得我头晕,谈恋爱多好啊,认识她一个人就够了。”他把那杯酒喝了,烧得喉咙发烫,想用酒冲走脑海里那双阴暗的眼神。“我跑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她非得跟我闹分手。现在的小姑娘太难伺候了,不知足。”
他和齐珲一起过了十来个年三十,这是没在一起放烟花的第一年。有几分躲着的意味,也有几分想知道自己舍不舍得。和女朋友吵架几乎是他故意挑的事,话赶话让对方说出了让他滚回去的话。到家门口见到齐珲之前,他也闹不明白心里的那点迫切是什么意思。但是齐珲还是冷着他,就把那么点想和好的小火苗浇了个干净。
酒足饭饱以后,大家商量着找个地方去玩剧本杀。刚出饭店没几步,张涵就走不动道了,好友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齐珲蹲坐在路边和一个老外头挨着头的坐着。
“哟,那不是齐珲吗?这画面可美,怪纯情的。”好友摸出手机就想拍照,还没举起来就被张涵把手拍了下去。张涵瞪了他一眼,那人哈哈大笑着跑到前面和其他几个人交头接耳,那几个人踱步往街对面望,没做别的动作却也惹得张涵冒起一阵无名火。
“我不去了,你们玩,我跟我发小一起回去了。”张涵冲着他们吼着,挥手让他们几个赶紧滚,那几个人嬉嬉闹闹地走远了。等他再回过头的时候,老外已经被车接走了,齐珲站起身走到路边打车,刚好视线和他对上了。
齐珲应该也是喝了酒,眼神雾蒙蒙地也看不出来对焦是不是在张涵的身上。两个人之间明明隔着三车道宽的马路,却好像又近在咫尺伸手就能够着。
张涵也不知道是哪儿憋得一股子气,总觉得是齐珲被自己撞破了奸情,哪里轮得到他躲闪目光。这一场对视出奇的长,人行道的红绿灯变换了三次,车流在他们之间像是减速在穿梭。
最后一辆车停在齐珲面前的时候,他勾起一丝冷笑拉开车门,俯身坐到了后座招呼司机开车。张涵看着那辆车在他眼前轰了一脚油门就跑了,更是气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他杵在原地闷了半晌,最后也招了辆车准备回去把人揪出来好好问问。
问的自然不是今晚上的事,他花了半年时间想弄明白齐珲为什么会喜欢他的这件事,还没想清楚问题就变成了齐珲为什么已经不喜欢他了。
但齐珲今晚没回小锣胡同,张妈妈通知他相亲定的初五,齐妈围着儿子转了好几圈推着他回自己家去多带几套衣服回去给她选。他拉开衣柜的时候,余光瞥到了角落里一个刚封好的大纸箱子,眼神竟停在上面许久,足足发呆了十多分钟。
来电提示写着“妈妈”的时候,齐珲还特意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他已经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就着床头灯的柔光在看书,接通的时候齐妈那边兴奋的声音,把他好不容易酝酿的睡意都给轰走了。
“衣服挑好了吗,多拿几套啊。运动的、休闲的、正装的,都带回来让我选选。我看你朋友圈之前发的一个照片,是不是还有小领结,也一块儿带回来。”齐妈絮絮叨叨地叮嘱,说了半天那边却没回声,对着话筒就喂喂了两声。
“怎么还没睡啊,妈。”齐珲无奈地应了一声,对妈妈这种如临大敌的态度觉得有趣。
“这么多年了,你可算同意去相看了,我这一天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连着你爸那把破摇椅都擦了四五遍。”齐妈的声音透着暖意,烘得齐珲心里也热乎。他没想到答应去相亲可以让父母这么的高兴,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原来这么的任性和混账。
好在,现在人已经醒了,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再让父母担心了。
“我说约外面吃饭就行,您和张姨非得叫到家里。”他手指划着书页,有些出神,竟有一刹那想到了那晚月光下的张涵,那人问自己真的要去相亲吗,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问出的这话。把女孩约到四合院里,就有碰到张涵的可能,齐珲心里闪过一刹那的慌张,又故意为了掩饰这点慌张而强装镇定。
“你哪会看姑娘啊,我不得替你把把关。放心,我到时候不插话,你就当我不存在。记得小领结啊,你带着那个拍的照片我可喜欢了。”齐妈挂电话之前又提了一遍,乐不可支地夸着自己儿子长得真帅,保准第一次相亲就成功直奔婚礼殿堂。
挂了电话以后齐珲翻了翻自己的朋友圈,找到了齐妈赞不绝口的那张照片。那是一次商务宴会的穿着,纯黑色的燕尾服西装称得他肩宽腰细,白衬衫是真丝绸缎的,配上了一个黑色细带的蝴蝶结。他穿着这身看起来就像一个气质彬彬的王子,却没想到连换衣服都来不及换,就驱车赶往酒吧门口从酒保手里接过醉气熏熏的张涵。
张涵趴在桌上看起来分明已经没劲儿了,却偏偏看到他出现的时候,举着手机喊他在一米外的地方站住,咔咔地连拍了好几张发到了齐珲的微信上,放大照片笑嘻嘻地说:“真好看,这谁啊,怎么这么好看啊。”
齐珲知道这人喝醉了,但罕见地是居然没在他旁边看到陪他喝醉的女人,他给酒保一张毛爷爷接过张涵的外套和包,顺口问了一句:“陪他喝酒的人呢?”
“早走了,好像是闹分手呢,扇了他一耳光就哭着跑走了。”酒保接了钱,回答的非常爽快。
他走过去看了看张涵的脸颊,右脸确实有清晰的五根手指印,低骂了一声“活该”,把人抗在肩上就带到了车里。张涵酒品不好,喝醉了喜欢动手动脚,齐珲伏身给他系安全带的时候,他挺着身子扑上来就在他的右脸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那不算是一个吻,不过是一个恶作剧的触碰,却惊的齐珲僵住了身子。等他缓缓拉开两人之间间隙的时候,却已经听到了始作俑者的鼾声。张涵闭着眼靠坐在副驾驶上,头往左边侧着,仿佛刚才只是齐珲的错觉。
齐珲眸色一暗,伸手辖住了张涵的下巴,然后低头在他的唇瓣上也轻轻地碰了一下。睡熟的人毫无察觉,齐珲发动车子轰了一脚油门,对张涵也仿佛是对自己解释道:“还给你。”
把书合上的时候回忆也戛然而止,他站起身下了床在衣柜里翻箱倒柜,找到了那条小领结放进了打包好的旅行包里,然后关灯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