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府刁婢》南华夭夭

52、第 52 章

　　卫溍近来，甚是喜欢江三玖做的点心。

　　当初在天都之时，他也没多喜欢这种花香点心，倒是小丫头奇了，每日做的点心不重样，味道还好，清冽而不腻。
　　还有江三玖的烤鱼，也比止月的手艺好。

　　止月在门口拢着衣袖看卫溍，见他的好公子正细细尝着酸甜味的烤鱼，他脸一鼓。
　　随即又见那个黑丫头给城主拿过茶杯，细细为其吹好，又给城主烤香蕈，那香蕈满肚的油水，看起来那么滑腻腻，哪能好吃？

　　“咦？这般吃，倒是有一番滋味。”好公子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
　　止月听了，脸又一鼓。

　　正此时，里面的小姑娘眯着眼睛笑，劝公子多吃点儿，然后朝他看过来，扬起下巴，模样甚是得意！
　　止月心下气极，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这江三玖日日与他抢活干不说，还日日给公子做些好吃的，公子再同这丫头这般享乐下去，天虞城可要完了！

　　如今公子都不待见他了，更不让他做小菜了！凡有江三玖在处，就没有他止月了！

　　他从小便跟在公子身侧，日日仔细伺候着，哪里是现在这般，他走了，公子都不知！
　　都怪江三玖！

　　他嘴里念念叨叨，心里想着该怎么对付江三玖，一抬头就看见哼着小曲儿的阳春，他眼珠一转，一把拉过阳春。

　　“你做什么？”阳春挣开他，拄着笤帚，不解地看着他。
　　“阳春，你好歹也是公子的婢女，怎的不去公子身前伺候？”

　　阳春奇怪地看着他：“城主身边不有你和三玖吗？”
　　“那、那哪能一样？城主身边只有我一个小侍，但却有两个婢女，你亦是城主的贴身婢女啊！”

　　阳春歪了歪脑袋，然后疑惑道：“可是，我要扫院子啊！”
　　止月：“……”

　　阳春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想着一会儿要同三玖说说，她觉得止月脑子不大好，算不清数的！

　　止月也不指望阳春能想明白了，拉了拉她衣袖，小声和她道：“阳春，你看江三玖这样儿，日日围着公子转，像个、像个妖妃。”
　　“嗯？”
　　“除了长得丑点儿！”

　　“你说谁呢？”阳春掐腰瞪眼看他。
　　止月一怔，舔了舔唇道：“我就是说她这德行不好，又抢活儿干，又在府中招摇，像个山大王似的，她之前在青禾美人那儿，也这个德行？”

　　止月也没多想，就这般脱口而出，但阳春听他提起“青禾”二字，心里又发酸起来。
　　昨日是她生辰，往年美人都会陪着她的，但今年美人不在了。
　　她呜呜哭了起来，扫把脱手，掩面而泣。

　　止月懵了，不解她怎么就哭了，“哎哎哎，你别哭啊！”
　　“怎么哭了呢？我也没说什么啊！”
　　“止月！”

　　止月听到身后一声响，身子一僵，脸上迸出一丝裂痕，心道：完了，惹祸了！
　　果然，一回头，就见江三玖在廊下掐着腰看他，模样气哼哼的。

　　江三玖见阳春还在哭着，又见止月脸上划过心虚，心中的火蹭蹭上蹿，早就知道止月看她不顺眼，但没想到这么个大男人，不找她来，却去欺负阳春！

　　“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江三玖撇撇嘴，凶巴巴道：“你站那儿别动，给我等着！”
　　她大步上前，一把将地上的扫把捡起来，扬起手，便往止月身上招呼着。

　　止月今日穿的是他最喜欢的衣裳，为的是让公子多看他几眼，毕竟公子喜美，他穿得好一些，公子才能注意到他。

　　可那扫把多脏啊，这一下下来，他的衣裳就脏了！
　　他忙来回闪身躲着，口中直嚷嚷：“别打，别打！我这衣裳可白净着呢！”

　　“就打就打，有种你站着！”
　　“我不！”
　　“呜呜，三玖，打他！”
　　“好！”
　　“诶，阳春，我也没欺负你啊，你们俩人欺负……嗷！”
　　“……”

　　院子里乱作一团，吵闹声传进屋中，卫溍拿着书的手微顿，低下身子，透过半开的窗向外望去。

　　见阳春乐得欢快，止月像个猴子上蹿下跳，那小丫头扬着笑，手上动作不慢，头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起，泛起一抹春色。

　　他看着这一幕，摇头失笑起来。
　　他这六色堂近来，着实吵闹了些……

　　*
　　六色堂外，戚二和师钰对视一眼，听着里面的笑闹声，不由微怔。
　　“谁、谁这么大胆？”戚二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师钰。

　　师钰也纳闷，听声音，似是有止月小子，至于那两个女子……
　　“不会是那个小丫头吧？”

　　“啊？”戚二拍了拍脑门，“定是那丫头，那日雪夜见她，就觉得是个厉害丫头，如今一看，哎哟，不得了。”

　　“哪里不得了？”燕清辞这两日都跟着戚二他们在军中，今日来，是为了瞧瞧师大人请来的谋士。

　　他侧眸看了眼斜后方的那位谋士，与他年龄相仿，却有着一种与他年岁不符的沉稳之气。
　　风姿气度皆是不凡，瞧过去像一位贵家公子，倒不像是需要寄人篱下的谋士。

　　戚二想到那天雪夜，小丫头赤着脚站在雪地里，不是一般能忍的女娃娃，而且后来还说要跟着公子，也忒不害臊了！
　　可兜兜转转，那丫头还是跟了公子，还成了公子的贴身婢女。

　　再想到前不久听闻，佟婴之死乃是小丫头所为，这丫头为了活命，以救命之恩相挟，也亏得还能笑出来，公子竟然没变着法儿地惩治她！
　　这吵吵闹闹的，公子也能忍得了？

　　戚二觉得真是奇了，然后拉过燕清辞，小声道：“日后对那位三玖姑娘客气些，她、不得了哦！”

　　师钰听他这话，白了他一眼，不过一个小小丫头，公子若非念在救命之恩，岂能留她？
　　师钰听里面声音渐弱，侧身冲燕清辞身后那人道：“先生，请！”

　　燕清辞扫过那人的身影，收回目光，对戚二点头应是，“我也觉得不得了！”
　　吾辈楷模，怎一个了得可称？

　　燕清辞想到江三玖，心中便隐隐骄傲，为主子报仇，杀人除尸，再踩佟氏一头，简直厉害！

　　戚二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手摩挲着下巴，沉思着日后得让自家夫人同江三玖好生相处相处。

　　虽说丫头是个小黑蛋，但这不还没长大嘛，再说，公子世间最美，女子哪个比他美？万一就相中这小黑蛋做自己的偏房呢？

　　戚二越想越觉得有理，咧着嘴哈哈一乐，快步跟上师钰他们。
　　几人一入院子，院中的三人就停止了打闹。

　　江三玖稳稳站好，将扫把藏在身后，阳春给她理了理乱了的发苞，从她身后探出小脑袋，往这儿张望。

　　“咦？”她只认得师大人他们，却没见过师大人旁边的人，“好俊朗的公子。”
　　江三玖瞧了她一眼，然后好奇地望过去。

　　只一眼，她便僵直住身子。

　　上佳公子，丰姿无双。
　　一袭藏蓝衣袍，腰间缀着一枚三瓣莲花玉佩，还有一玉镂雕的葫芦状香囊，步态从容，甚有仪度。

　　只是——
　　与那日所见不同，他的脸颊饱满起来，看来过得甚好。

　　那人是苏幕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