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陆·荡魂铃》楼雪衣

3、第三章 牢狱般的守护

　　第三章 牢狱般的守护

　　一缕阳光逃过竹帘的阻隔溜进这昏暗的房间。

　　雨后的清晨，屋外，金色的碎屑铺满整个大地，空气夹杂着一丝泥土的清香，一夜春雨的洗礼，娇俏的花儿上，晶莹清澈的点点水珠调皮的滚动，滋润着那芬芳的一朵一朵。

　　只是一帘之隔，便是天与地的差别。

　　翔麟早已去上早朝了，屋中只剩下了虚弱的迦奈。

　　门外的婢女叩响门扉，“主子，主子，您醒了吗？”

　　“进来吧…门，没锁……” 有气无力的，断断续续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主子……”看着床上衣衫不整的人，迦奈曾经“唯一的婢女”，王上的心腹，也觉得主上太过分了。

　　“主子，奴婢送你回别院吧。”帮迦奈穿好衣服，说着。

　　“真水，我说过，在我面前不要自称奴婢。好吗？”清澈的水蓝眸子望向身边的婢女，望向他曾经的玩伴，曾经心中唯一的朋友……

　　迦奈小的时候住在翔麟二哥的翔岚宫中，从早到晚都在二哥的身边，几乎没有离开过。只有两次，迦奈失踪了，而且这两次整整失踪了好几天。当迦奈被找回后，翔麟气愤地，将宫中的婢女，侍卫重重惩罚。自此以后，宫中婢女，侍卫总是一直躲着迦奈，生怕自己和他扯上什么关系，被二皇子杀掉。而那时肯再陪自己玩儿，面对自己不是带着畏惧目光的就只有真水了。那时5岁的迦奈什么话都会对真水说，天真地认为真水会是他永远的伙伴，永远的知心好友。

　　但是美梦总会有醒的一天，纵使他多么不愿相信，多么的想要忘记，但事实总是来得太快，还没等他做好准备，还没等他变得坚强，那梦境就已湮灭……

　　那是他十五岁生日的那一天，那时他的美，他的光彩早已显露了出来，看着他的目光不再是恐惧，不再是害怕，转而代之的是惊艳的目光，是谄媚的目光。但在他的心中，别人怎样看他早已不重要了，他的朋友只有真水一人。

　　为了躲避各各高官向他推荐他们自己的女儿，他躲到了二哥的书房之中。因为怕二皇子怪罪，婢女们每天只在特定的时间前来打扫，侍卫们更是不会轻易接近这间书房。

　　坐在二哥的书案前，翻看着古今典籍，真是一处清静之地呀。想着，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有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来这儿呢？迦奈躲到了书架后。

　　“主上，小皇子不会发现吧？”

　　这，不是真水的声音吗？她来这儿作什么？主上，是二哥吗？

　　“没事，他现在应该是在前边庆祝生日呢。”二皇子回答着，做到了书案前：“最近迦奈身边发生了什么事？”

　　“回主上，也许是小皇子长大了，最近他不怎么和奴婢谈心了。反而在专心的修炼幻术。”

　　“真水……”

　　“是。”

　　“我把你安排在迦奈身边整整十年，你连他生活中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清楚地告诉我吗？”翔麟皇子摆弄着面前的茶杯，闻了闻那茶的清香，呷了一口，目光停留在那清澈碧绿的杯中之物，那样专注的神态，似乎面前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婢的话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品茶之趣。

　　“二皇子饶命呀。”真水猛地跪下，不止的嗑着头，自己的弟弟可还在面前这个冷酷的男子的手中呀。想起自己陪在迦奈王子身边时，看到的那个温柔的二皇子，有着充满怜爱，宠溺目光的二皇子，她怎能联想到他们是同一个人呢！一阵战栗。

　　“你应该庆幸，我对你的命不感兴趣。”瞥了一眼下跪的人，“回去好好盯着他，你不想你的弟弟有什么，是吧……”说完，高高在上的二皇子拂袖而去。

　　真水，抽涕着起身离去了……

　　书架后，那美丽的人儿早已泪流满面，瘫坐在墙边，手背已被自己咬的流出了鲜血，滴滴嗒嗒的一摊，在那雪白色的衣衫上，似乎开出了一朵朵的彼岸之花，美的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原来十年的友情只是一场美梦，一场由骗局交织的的美梦，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宁愿这个梦不会醒，宁愿活在梦中，最后死在梦中。

　　为什么？为什么？！！！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都不应允，十年，整整十年……

　　终于哭出了声……

　　扶着墙壁，走到门口。想要拉开书房的门，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这个毁了他美梦的地方。

　　“吱”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与面前的人四目相对。

　　“哥哥……”瘫倒在黑发男子的怀中，昏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已在自己的房中。

　　“迦奈，醒了吗？”二皇子推门而入，来到床边，爱抚的摸了摸弟弟的头。看到了右手背上那深深的伤口，心痛了，自己到底伤他有多深呀：“对不起，原谅我。”

　　看着迦奈那原本清澈透明的湛蓝眸子染上一丝灰暗，却还在故作坚强。发间的玉铃铛伴着风发出响声，原本清脆的琼响，此时听起来却夹杂着一丝悲凉。

　　“我不怨你。”只是这一句话，一句释然的话，却让眼前的男子，那个冷酷的男子眼间湿润了。

　　“你是不会与怨恨人的呀，即使别人怎么伤你，还是不会有怨呀……”

　　…………

　　看着面前自称奴婢的女子，一切都已然过去；看着真水四十多岁开始老迈的面容，有什么还不能释然呢？而且自己更是从来也没曾怨过她呀，又何谈原谅。

　　从那天以后，真水便被调回二皇子身边，成为了他的心腹，而自己的身边连最后一个人也走了。曾看着空荡荡的迦叶别院，暗自神伤，曾想向二皇兄说：“让真水回来吧，我不介意她监视我，不介意他把我的事汇报给你。”但是，那时的真水真的会回来吗？自己不会介意，那她会介意吗？

　　在之后的日子里，把自己封印在幻术的世界里，没日没夜的练习，不让自己有一丝的空闲。不到两年的时间便成为了夜月第一幻术师，面貌不再改变，一直停留在那如花般的岁月，如此的倾国倾城。看着真水结婚生子，看着真水的弟弟回家团聚，看着真水变老却一家和乐，一切原来也可以这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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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的，我自己回去吧，如果让人看到主上的婢女跟我在一起，会起疑的。”

　　“您真的没事吗？”看着眼前的人，明明还很虚弱。

　　“没事，而且就算是你，也不能轻近迦叶别院吧。”笑笑，便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是呀，从那以后，迦叶别院就如禁地一般了，悄悄跟着他，目送他送到寝宫门口，看着那个扶着墙仍微微颤抖的背影。一滴泪水滑过暗生出皱纹脸庞，对不起……

　　其实迦叶早就不是一个冷酷的禁地了，迦奈想着，但却不想告诉她真相，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告诉她，自己现在很幸福，真的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