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下雪的冬天》狐言先生

24、广播站的表白

　　新学期开学典礼，校长，主任各种学校领导轮番上台发表新学期讲话，讲的账内容枯燥且冗长，

　　后台等着上台检讨自己的四个都等得快发霉了。

　　程小山嘀咕：“有那么多话要讲吗，没完没了地讲，我都困了。”

　　陆卓很应景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梁幼喃则很安静地站在一边，神情百无聊赖。

　　莫栩栩见大家都无精打采的样子，掏出手机：“不如咱们来合照吧。”

　　“你居然随身带手机，真大胆！”程小山指着莫栩栩的手机，“赶紧交出来。”

　　莫栩栩不搭理他，说：“开学典礼上，我们几个要当着全校师生念检讨书，这可太有纪录的价值了，来合照一张。”

　　说话间，莫栩栩已经打开了手机前置摄像头，高高举起手机，程小山，陆卓，梁幼喃三个挤到一块，四个人合照，一口气连拍几张。

　　拍完照片后，开学典礼也接近了尾声。

　　开学典礼的最后才到他们几个上台念检讨。

　　当程小山，陆卓，莫栩栩，梁幼喃四个在全校师生面前一字排开的时候，底下的同学顿时发生七嘴八舌讨论的声音。

　　吴主任拿着麦克风苛斥着台下的学生，让他们安静下来，随后，吴主任看向他们四个，说：“谁先来。”

　　程小山笑笑：“女士优先，莫栩栩先吧！”

　　莫栩栩反咬一口：“还是程小山同学先吧，他经常检讨，有经验。”

　　吴主任眉眼沉下来：“程小山先来！”

　　莫栩栩噗一声笑了出来。

　　…………

　　新的学期从梁幼喃上台公开检讨完开始。

　　这是梁幼喃人生第一次的公开检讨体验。

　　她不觉得这有多丢人，当然，也不会觉得这样有多光荣，这对于她来说，就像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

　　开学典礼之后，新一学期很快就进入了新一阶段的学习。

　　高一下学期的学习节奏要比上学期快一些，不过对于梁幼喃来说就还好。

　　但周广要崩溃了，天天埋怨吐槽老师讲课跟踩了风火轮一样快，走一下神就不知道讲到哪里去了。

　　每回听周广吐槽，梁幼喃都是微微而笑地听，不置一词。

　　高一下半学期的学习生活中，梁幼喃除了学习，偶尔还会在学校操场或校道闲逛散步，因此，她时常能在篮球场看到程小山的身影。

　　其实这一学期以来，梁幼喃并没有刻意去找过程小山，程小山倒是偶尔会来找她。

　　不过都不是什么要事，都是一些琐碎的事。

　　比如教他做题。

　　这并不是他开窍了要学习，而是应付老师的抽查。

　　通常这种事，梁幼喃还是很乐意去做的。

　　说回篮球场偶遇程小山。

　　这是一件经常能遇到的事。

　　程小山喜欢篮球，一有空就拉上三两好友去打球。

　　开春后不久天气开始变得闷热起来，梁幼喃就常常能看到程小山脱了上衣，光着身子，露着一身结实有力的肌肉在打球。

　　曾经看到这种画面，梁幼喃是视若无睹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篮球场上有程小山的身影，她但凡路过都会不经意地放慢脚步去看，甚至有时还会坐到一边去看。

　　久而久之这变成一种习惯，习惯成了自然，她也就发现自己很多东西都悄然在发生着改变，

　　与此同时，陆卓在这一学期投入了百分百的精力去学习。

　　梁幼喃经常看到陆卓来找莫栩栩给他讲题，莫栩栩乐此不疲地给陆卓讲。

　　有时候，梁幼喃也会帮着辅导一下陆卓，当然，这是在莫栩栩不在的情况下。

　　辅导过几次陆卓，梁幼喃发现陆卓似乎是有一种天赋，不少知识点讲一遍，他再做一些相应的题，基本也掌握了。

　　梁幼喃调侃说，如果每一位学生都像你这样聪明，那老师操的心会少一大半。

　　对此，陆卓只是笑。

　　………

　　学习这件事不像别的事情需要战线拉得很长，它见效很快。因为每一次考试的结果就是努力的体现。

　　所以努力了那么长时间，期中考试陆卓取得了一个好成绩。

　　他并没有很夸张地一下子到全班第一，而是从班上二十多名直接进入了班级前十。

　　梁幼喃看过陆卓期中考试的总分。他这个分数在尖子班是处于下游水平，但在普通班已经是中上游了。

　　陆卓虽然为此暗暗高兴，但他知道想要考入尖子班这样的成绩还远远不够。

　　只是让陆卓没想到的是，他班上一些人造谣他考试作弊。

　　陆卓并没有急于自证自己，而是对那些嚼舌根的人说：“质疑我的话那就拿出证据来证明你的观点。”

　　这话让那群人哑口无言。

　　莫栩栩听说了这件事，直接说了一句：“说得好。”

　　梁幼喃也不禁想，现在的人总是很容易掉进自证陷阱，其实一个人想质疑你，造谣你，不管你做什么他们都是能找到缝隙往里钻。

　　所以，面对这些质疑造谣，最好的反击就是让他们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

　　期中考试之后，随着夏天的到来，下半学期的学习生活拉开帷幕。

　　在彻底入夏的这一天，学校发生了一件轰动的事情。

　　那就是莫栩栩在广播站值日的时候当着全校广播说了一句：“陆卓，我喜欢你。”

　　这一句话让整个学校都沸腾了起来。

　　校花莫栩栩居然当众告白普通班一个名不经传的男生？

　　梁幼喃听到这个广播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然而看着班上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与笑声。

　　梁幼喃倒吸了一口气，这事是真的！

　　当下，梁幼喃什么都不做，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莫栩栩问清楚。

　　梁幼喃从教室跑出去，一路飞奔去广播站。

　　在校道，梁幼喃撞到了程小山。

　　程小山边走路边运球，被撞到球都飞了。

　　“樱桃，你火急火燎干嘛？“他问。

　　梁幼喃回头看了眼，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走了。

　　程小山满脸诧异，喃喃自语道：“今天莫栩栩发神经表白陆卓，樱桃也神经了？”

　　梁幼喃跑到广播站，一进门就看到莫栩栩趴在那睡觉。

　　她顿时一肚子疑惑，这到底什么情况。

　　梁幼喃走过去，只见莫栩栩的手搭在广播键上，播音键的开关被她的手推上去了。

　　梁幼喃顿时明白过来，怪不得刚才莫栩栩的声音含糊不清，像是迷迷瞪瞪的状态讲出来的，原来那都是梦话！

　　天呐，莫栩栩在广播站睡着了，手不小心推开了播音键，嘴里的梦话从广播传了出去，这事搁谁身上是当场社死，更何况梦话的内容是向男生表白！

　　梁幼喃第一时间就把播音键拉了下去，关了麦克风的声音，然后立马把莫栩栩摇醒。

　　莫栩栩迷迷糊糊地被晃醒，紧皱着眉头，一脸不开心，埋怨道：“你干嘛呀，我昨天晚上通宵，你让我眯一会儿吧！”

　　梁幼喃哎了声：“出大事姐姐，你还有心思睡！”

　　莫栩栩揉着眼睛，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能出什么大事呀，世界末日吗？”

　　“可能对于你来说是世界末日吧。”梁幼喃笃定地说。

　　“呵，你少小题大做了，人生那么长，除了天灾人祸，还能有多大事呀，你只管说。”

　　梁幼喃正色道：“你刚刚当着全校广播向陆卓表白了！”

　　这话让莫栩栩愣了几秒，随后她哈哈大笑：“你疯了吗，这怎么可能，我刚刚在这睡觉呢。”

　　梁幼喃不急着反驳，只是问：“那你刚刚睡觉有没有做梦？”

　　莫栩栩默了默，随后点头，眨巴着大眼睛，显得十分无辜。

　　“那你的梦里有没有陆卓？”

　　莫栩栩在脑子里想了想，轻微点了点头。

　　刚才的梦里，她梦到她陪陆卓去北方探望姚远，姚远已经彻底康复，能正常地站起来了，而陆卓也因此彻底放下心结。

　　陆卓激动地抱着莫栩栩说感谢她，还说因为她的出现这一切才会往好的方向发展，最后，陆卓还向莫栩栩表明了心迹。

　　梦里的莫栩栩听到陆卓的告白，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大胆地对陆卓说，我喜欢你！

　　现下莫栩栩回想这个梦境，竟觉得无比真实，好像真的已经发生过一样，尽管这个梦境于她而言极其荒诞又极其荒谬。

　　梁幼喃说：“你刚刚睡着的时候，大概是手不安分吧，推开了广播键，又正巧你讲了梦话，梦话的内容就是你喜欢陆卓。”

　　梁幼喃的话让莫栩栩当场大脑一片空白，霎时间全身僵住在原地，像魂魄没了一样。

　　“现在全校都听到你的梦话了！”

　　莫栩栩眨了眨眼，意识渐渐恢复过来，只见她整个人跳了起来，嗓子里发出高分贝的尖叫声，紧接着她仰天大喊救命！！！！

　　莫栩栩的表现极具戏剧张力，如果她的生活是一部电影，此时此刻无疑是这场电影的高.潮部分！

　　……

　　那天之后，莫栩栩出入都戴上口罩，以妨被人认出。

　　那场乌龙告白让莫栩栩再也无法抬头看任何人了，她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叫做社会性死亡。

　　如果可以，她情愿换一个星球生活。

　　梦话闹剧已经过去一周了，莫栩栩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会淡出所有人的脑海。

　　然而并没有。

　　这天下午放学，莫栩栩和梁幼喃挽着手走出学校，却被几个男生堵在角落处。

　　看那几个男生的穿着打扮，花哨的牛仔裤，不是染了一头黄毛就是一头棕毛，梁幼喃猜得到他们是津南中学隔壁职高的学生。

　　为首的那个男生揪着莫栩栩说：“老子他妈写那么多情书给你，你当眼瞎，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女人，没想到喜欢那个叫陆卓的人。”

　　莫栩栩心里暗叫不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想到自己那场乌龙事件都传到隔壁职高了。

　　彼时，梁幼喃上前推开那个凶神恶煞的黄毛男生，拦在莫栩栩面前：“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再说了，栩栩喜欢谁不喜欢谁你管得着了，别以为写了几封情书就是栩栩男朋友了。”

　　黄毛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推搡了一下梁幼喃，嘴里咬牙道：“你他妈谁呀，要你多管闲事了吗？”

　　这一推搡，直接把梁幼喃推倒在地，手掌擦出了血。

　　莫栩栩急着大骂：“你有病，我告诉你们，我现在就报警，你一个都跑不了！”

　　黄毛冷笑：“你他妈吓谁呢，真当我怕你？我告诉你莫栩栩，别不识抬举，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和那个陆卓来往，老子弄死他！”

　　“你敢！”莫栩栩恨恨道。

　　“我有什么不敢，津南的人都知道我在追你，那小子敢碰，我看他是想找死。”

　　莫栩栩深深地呼吸着，插入口袋的手握紧了手机，她小心翼翼地掏出来，想紧急呼叫报警电话，却被黄毛眼疾手快去抢了过去。

　　莫栩栩尖叫着，双手往着黄毛乱挥，没个章法，黄毛被惹火，使了蛮力，一把将莫栩栩推向了墙角，后背和后脑勺直接撞向坚硬的围墙。

　　然而就在这时，黄毛被身后的人一脚踹翻在地，痛得龇牙咧嘴。

　　莫栩栩忍着身子剧烈的疼痛，抬头一瞬，不禁低呼：“陆卓！”

　　陆卓的出现让梁幼喃和莫栩栩意想不到。

　　黄毛指着居高临下的陆卓，大喊：“给我弄他，往死弄！”

　　闻声，那几个黄毛的同伙气势汹汹地一起向陆卓冲了过去。

　　下一秒，陆卓眼神陡然凶戾起来，握紧拳头就抡胳膊，霎时间陆卓和一群人相互扭打起来，肉眼看到的都是混乱中虚影，只能听到拳头击打到身体的声音，拳拳到肉，火花四溅。

　　眼前的场面像极了几头凶悍无情的猛兽在斗殴，每一脚，每一拳都是发了狠，使了劲的。

　　梁幼喃心惊肉跳地缩到一边，颤抖地摸出手机报警。如何再不报警，事态的发展可能会不可控。

　　莫栩栩看着面前打架的那群人，大喊着：“别打了！”

　　她不愿看到这样的场面，而且刚才她看到陆卓那个眼神，完全是一个陌生人，冷漠带着戾气，让莫栩栩不寒而栗。

　　那一刻，莫栩栩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姚远让陆卓不要再打架了。

　　因为打架的陆卓像是变了一个人，很可怕，真的很容易会控制不住自己而闹出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