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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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亮着对称8组16层组装的水晶帆船吊灯，中央环绕的是石膏雕砌的环状立体几何图案，这个设计代表着科学、探索、创新和文化。
在明亮的灯盏下，身穿晚礼服的男女嘉宾们手中端着饮品，环绕在铺了红色金丝绒桌布的圆桌便互相交谈，言语欢快，等待着晚宴的正式开始。
而在无人注意的大厅二楼，因为离吊灯的距离过近，反而显得有些昏暗。
既没有服务员来到这个不起眼的角落，也没有嘉宾走上来，与楼下欢快热闹的场面比起来十分的冷清。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正在喋喋不休：“简总，往年都是由陈副总来代表集团致辞，不知道您突然回国，没事先为您准备，您看是否需要我告诉陈副总……”
说话时他瞟向“简总”——作为星云集团的创业总裁，简舒华十分年轻，据说只有28岁，此前长年在美国技术分部办公，似乎是最近才回国，又经历了疫情防控下的隔离，今日是第一次在星云集团的公开场合出面。作为集团行政办公室的秘书，杨云这回也是第一次见他。
集团总经理本人就站在会场内，但此次集团慈善晚宴却安排了集团副总致辞，未免有些越俎代庖。听说简总向来雷厉风行，对待公事十分严谨。眼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杨秘书不免紧张起来，眼看着简舒华的目光从楼下移到自己身上，立刻把眼睛盯向了地上。
简舒华只是随便一摆手：“不用，我就是过来看一眼，你忙去吧，有事我会找你。”
或许是见他太紧张，还安慰一句：“不用紧张，如果你拿不准的事直接问方林也行。”
他的声音十分平缓温润，带着平和的力量，像一只手抚平了所有不安的褶皱，杨秘书莫名安下心来，连忙道：“是，简总，那我先走了。”
简舒华对身边另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也摆了摆手：“方林，你也是第一次来，下去跟他们认识一下，感受一下会场的气氛吧，不用在我身边守着，走的时候我给你微信。”
站在他身边，穿着一身灰色西装的方林点点头，离开了。
简舒华左手虚虚搭在作为安全隔断的栏杆上，看着下边尊贵的绿码嘉宾们，其中有很多知名的明星艺人，或是公司代表。前者他基本不大认识，简舒华只能分得出他们长得“好看”，但并不能分出谁是演员；后者中的一小部分有幸因工作缘故见过一两面，在死板严肃的会议室内或是视频对话中。
简单来说，交情都不太熟。
比起这种喧嚣的应酬，与一群并不熟悉的人互相客套假装热情，他更爱享受角落中的安静。
何况星云集团尚未正式公布集团总经理简舒华回国一事，他其实并没有立场站在人群中代表集团去寒暄几句。
陈副总这会儿正在与楼下的来宾们交谈，表情十分生动自然，肢体动作放松，不时被女宾们大笑着轻轻拍一下西装的袖口，彼此显然十分熟悉，比自己更适合得多。
楼梯上传来略沉的脚步声，通往这里的楼梯是在大楼建成后进行再在室内搭建的中空设计，脚步声会比普通的实心地面明显许多。
据说本意是想在二楼设计一些小阳台式的贵宾席，但不知道为何最终没有采用。
简舒华闻声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男人缓缓露面。
对方穿着深蓝色条纹西装三件套，但内里没有搭配衬衫，露出大片漂亮的锁骨与颈部线条，同时还做了特别收腰的设计，更加衬出标准倒三角的身材与比例完美的腰身。
这与简舒华身上标准的三件套搭帝国领衬衫，以及规规矩矩打着亚伯特王子结的领带形成了鲜明对比，是时尚界的潮流设计穿搭方式。
对方显然没料到这里还站着个人，上楼时眼睛盯着下方，而直到迈上最后一个台阶才看见简舒华，明显愣了一下。
来慈善晚宴的嘉宾不仅仅是单纯抱着慈善的目的，否则他们更应该出现在贫困山区，而不是精心打扮后站在这样金碧辉煌的奢侈会场。
抱有目的的人生怕被媒体遗漏，不会躲在阴暗的小角落里。
短短数秒，简舒华已经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打量了他：这个男人的眉骨略高，眉尾锋利，双眼皮褶略微被稍有些深邃的眼窝压住，这使他看人的时候有一些锐利的攻击感，很像一只藏于暗处伺机而动的野兽。
他的颧骨、鼻尖、下颌骨到锁骨的位置都很瘦，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勾勒出漂亮的骨相。看肩宽与胸围应当还练过一些肌肉。
只是不知道衣服底下罩着的维度如何，也有些演员为了活动现场上镜而穿一些假肌肉垫肩之类的东西来可以营造身材。
这是个长相很对自己胃口的男人，简舒华想，他喜欢攻击性强的男人，尤其是在掌控他们的时候，会有一些别样的快感。人人都有慕强心理，简舒华喜欢强者的臣服，或是屈服。
如果肌肉维度是真的，还可以给他再加2分。现在，满分十分，简舒华在心里打了6.5分。
0.5分扣在露出的锁骨过于凸显，这说明他的胸肌不会太饱满。
对方率先开口，声音很有磁性：“这个地方我常来，以前从没见过你？”
“星云集团的慈善晚宴三年前才开始举办，每年只有一次。”简舒华浅浅尝了一口右手端着的饮品，舌尖品到一丝橙子的酸甜，冰饮与室温的温差导致杯壁上结了一层细密的水珠，他把问题反抛回去：“你‘常来’？”
对方笑了，解释道：“每次晚宴我都常来。”
“抱歉我占了你的秘密基地。”简舒华心下了然，非常识趣地准备离开。男人却已经来到他面前，这人略高几公分，稍有些强势地握住了他的手腕，迫使他不得不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简舒华抬眼看他：“嗯？”
“我们必须与其他生命共同分享我们的地球*，”对方道，“两个人也站得下，你不用非得离开，如果论先来后到，我才应该说一声抱歉。”
简舒华笑笑：“Rachel Carson,寂静的春天。”
“你知道？”
“小学的课文有这本书的节选，并不算冷门，”简舒华说，“自然界中没有孤立存在的事物*。”
“你看这些人，”对方轻轻扬了扬下巴，指向楼下的方向，“他们之中有一半的人在上小学时就已经请假去学表演课或者出道了，很多我们认为是‘常识’的东西他们都没学过。”
这些人站在灯光下，光鲜亮丽，但背后都藏着漫长的写满痛苦、坚持与失去的岁月，在一条专业的路上纵向钻研，才得以赢得品牌方提供的一双昂贵的高跟鞋，赞助的晚礼服，或是闪闪发光的珠宝。
简舒华笑笑：“那我就是另一半上完小学的人了。”
男人轻轻与他碰了下手中的杯子，简舒华的目光被吸引到两杯冰饮上。
他手中这杯有着晕染的橙黄色，颜色明媚浓郁，鲜艳得一看就是色素勾兑的产物，而对方手里的也没好到哪里去，上层浮着白冰块，中层是渐变的浅蓝，最底部则是深紫色。按照配色来看，或许里面还有些蓝莓果肉。
这两杯都是气泡水，注入的二氧化碳形成微小气泡，在水面上争先恐后地破裂。
“为什么选这杯落日玫瑰？”他听见对方出声，“据我所知，这款是加了最多色素的，现代人视添加的色素香精为‘毒药’，我听说宇宙100%饮品店里卖得最不好的就是这款落日玫瑰。”
在楼下，来宾们手里最多的是茶类饮品，奶盖茶之类的，或是柠檬水橙汁水果茶酸奶系列，像简舒华手里这样鲜艳的确实只有他这一个。
简舒华看向他手里那杯蓝色的：“你不也一样？”
“星辰海洋，”对方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还晃了晃杯子，冰块碰撞出声响，“纯天然植物色素，蝶豆花加水是紫色，加一点柠檬汁就会变成青色，还富含花青素，有抗氧化左右，可比你这个健康多了。”
简舒华笑笑：“如果真的追求健康，不如喝些白开水，我也听说喝冰水会加重体内的湿气。”
男人爽快地笑了一声，左侧口袋却疯狂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飞快地说：“经纪人找我，先走了，如果你一会下来晚了没有座位可以去我那，2号桌3号，我的经纪人可以让给你。”
不等简舒华有所回应，他已经快步下了楼梯。
简舒华目送他离开，靠在栏杆旁听了一会晚宴开场与陈副总的致辞，致辞里提到晚宴会场内诸如嘉宾自费的饮品一类的盈利都将与嘉宾们的捐款一起置入星云基金，并将在一周后将晚宴所产生的所有账目在公司官网慈善板块一一公示，随后全额资助给选定的山区孩子们。
待手里这杯落日玫瑰气泡水喝完，简舒华分别给司机陈巡和助理方林发了消息：门口等我。
聚光灯将场内照得耀眼，却在两侧出入口形成一个暗角，无人注意到星云集团的当家人已经从侧门离开了。
一辆卡宴低调地停在酒店正门，简舒华上车，对司机道：“去永安区。”
他松了松领带，对方林说：“我想养个艺人。”
方林正抱着ipad在笔记本的行程上做标记，闻言一怔，眼神中流露出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八卦的震惊：“啊，简总您？”
他的嘴缓慢地张了张，但毕竟是总裁的贴身助理，好歹见识过大场面，社交礼仪背得滚瓜烂熟，没张得很开就合上了：“您、您要养谁？”
“2号桌3号，帮我查查是谁。”简舒华略微眯起眼睛，流露出一丝几乎微不可见的狡黠。
方林立刻与接杨云秘书对接，手上打字飞快，回应得十分职业化：“好的，您稍等，马上。”
却听见简舒华笑了一声：“不是什么要紧事，不用这么急，杨秘书……按岗位应该是跟着陈涛的？他们人在现场。这会未必分得出神来回你的消息。”
陈涛正是星云集团的副总，也是他们先前所说的陈副总。
方林应了一声“好”，看向手里的微信聊天框，果然等了十分钟都没得到回复。
总裁诚不欺我。
卡宴在永安小区门口刷卡，一路驶进高层的地下车库，停在一辆英菲尼迪旁边。
简舒华对司机陈巡交代：“辛苦了，明天我自己开车上班，你去休息吧。”
陈巡点头，与方林互相道别后锁好卡宴，换成了再旁边一辆丰田的SUV开走了。
这三个车位都是简舒华的，他此前也曾因工作需要短暂地回国谈一些合作，住处与日常起居早就安排好了。需要司机接送的时候陈巡总会开着自己的车来，换成简舒华的车开走，离开时再把简舒华的车送过来，开自己的车回家。
在这一点上，陈巡是个界限分明的人，从不会开老板的车去办私事，用起来很放心。
“你也是第一次回国长住，”迈进电梯时简舒华忽然出声问方林，“房子找好了吗？”
星云集团与旗下主要子公司星云科技的办公大楼都位于S市，这是个历史悠久的港口城市，且在上世纪90年代起就有相关政策的加持，如今早已是国内高速发展的一线城市，房价居高不下，生活成本虚高。
永安区是S市有名的几个“富人小区”虽然是高层规划，但小区规划面积很大，前后楼互不遮挡，室内是复式二层设计，每一户都配有全自动可封闭的露台及泳池。
方林摇摇头：“还没，下午约了几个中介，打算晚上再去看一下。”
尽管是总助这样的职位，但方林是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并不舍得把太多的钱花在租房上。如果品质太好，虽然他也承担得起，只是折算下来几年下来的房租钱都够攒出一个S市的厕所了。他没有S市的户口，暂时还没有在这买房的资格，等于平白浪费许多钱。
因此方林决定找一个便宜些的先住着。
便宜的房子总会有一些问题，太老，交通不方便，水电煤气有什么隐患，或者是凶宅。总得等他亲自看过才能定下来到底要租哪一个。
“叮”的一声，干净得像镜子一样映出人影的电梯门缓缓打开，简舒华的皮鞋踩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清脆的细响。
“我在汇华小区有个老房子，小点儿，一直没人住所以挺长时间没收拾了，如果不嫌弃你可以先将就一下。”简舒华开门进屋，换掉皮鞋，拉下领带扔在门口的柜子上。
方林帮他把领带的结打开，卷平了收进柜子的抽屉里，摇头拒绝：“谢谢简哥，不用，我自己找个房子，自己的地方住着自在。”
他毕业开始就做简舒华的助理，跟着他在美国工作了三年，不仅负责工作事宜，还会照顾一些简舒华的日常生活，抛去领导与下属之间的关系，私交也算不错。在私下不那么严肃的场合，他就会叫一声“哥”来替代“简总”这个生硬的称呼。
简舒华“嗯”了一声，径直进了卧室换了睡袍，没有了正装的束缚，身上总算是觉得放松了一些：“有挂面，冰箱里我昨天买了菜，煮个面一起吃，我这没别的事了，吃完你就去看房吧。”
他坐到沙发上，拿起摊开在一边的《财富》杂志看了起来，期间又瞄了方林一眼。
不知道怎么，就是觉得方林好像哪有些不太一样。
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似乎还偷偷观察了自己几次。
参加晚宴之前还没有这种感觉，就那么几十分钟的功夫，是谁欺负自己手底下的小孩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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