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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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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花圃附近没有什么灯烛,看不真切,燕如茵和剪绮吓了一跳。再仔细看,竟是誉长雍从暗处走出来。他脚步极轻,仿佛一只猫一般,跟他健硕高大的体型十分不符。
燕如茵在军队见过很多擅长轻功的高手,也不禁感叹誉长雍的轻功端是了得。只是未听说誉长雍带兵或者有什么武官官职,他这种功夫又是要用在何处。
一边的剪绮来不及帮燕如茵缠好丝带,赶忙用身体将燕如茵挡在后面。
誉长雍个子高过剪绮一头,他歪歪脑袋,唇边挂着嘲讽的笑容道:“你这小丫头,瘦骨嶙峋的,能挡住什么。”说着伸手将剪绮手上拿着的素纱丝带夺过来,看到上面沾的一点血渍,道:“吓,我还说这是什么时髦稀罕的物件,竟是用来做这个的。”
剪绮见状急忙伸手想拿回来:“郡王,请还给奴婢……”话音未落,却被誉长雍一把推到一边,险些摔倒。
燕如茵见状忍不住责问道:“郡王这是做什么?”
誉长雍晃晃手中的素纱丝带,歪歪嘴唇笑的很是邪恶:“不就是将这绑在郡主脖子上吗,本郡王也能胜任。”
燕如茵慌忙退后一步:“郡王,请自重。”
“自重?哈哈哈,居然有人让我自重。郡主是真的养在深闺,不知道我誉长雍是何人吧。”
誉长雍肆无忌惮地笑着,竟一把抓住燕如茵的胳膊,将她扥到自己身边,近在咫尺地垂眸盯着燕如茵,声音仿佛从嘴唇里挤出来似的那么低:“怪不得父皇一直不让我靠近永安伯府,若早知道你竟真的美丽如此,我会跟父皇好好谈谈条件。”
燕如茵瞪大眼睛,誉长雍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却感觉更甚了。燕如茵心中一阵战栗:“郡王要去永安伯府,便堂堂正正的去好了,家父必当欢迎。”
誉长雍挑挑眉毛,唇边的坏笑更深,他低下头,紧紧凑到燕如茵的耳边,带着气声道:“郡主只要记着,若你对我好,我会站在你这一边。”
燕如茵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要跳出胸膛。她浑身变得僵硬,直觉里那难以名状的危险,让她不能直接甩开他。
“放开你的手。”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燕如茵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眼神中的紧张陡然放松下来,仿佛看见救兵。
誉长雍盯着燕如茵的眼神变了变,松开抓着她胳膊的手,转身看着誉长丰,不怀好意地笑着道:“二哥,果然皇后并没诬陷你。你这是一路护送,却把人送给自己了。”
誉长丰没有说话,只盯着誉长雍,冰冷犀利。誉长雍的目光瑟缩了一下,面上的笑容消失,讪讪道:“行,二哥,别这么看我,我马上滚。”说罢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燕如茵总算松了口气,才又觉得颈子上的伤口有些痛痒,伸手去摸。
“痛吗?”誉长丰见状问道。
燕如茵轻轻摇摇头:“还好,没什么大事。”
誉长丰从怀里掏一个小瓷瓶,样子跟万金散的瓶子很像,递给燕如茵:“我找钟逡要的祛痕膏,能消炎生肌,祛除瘢痕。里面含有冰片,你试试。”
燕如茵有些惊讶地接过来:“祛痕膏?”
“上午我问过太医,他说伤口虽不严重,但毕竟破坏了皮肉,可能会留下伤痕。”誉长丰语气一如往日的清冷,仿佛在说一件很日常的事情。
燕如茵抬眸望向誉长丰,比起任何笑脸,她都越来越愿意看见这张冰冷的面孔。
“谢谢殿下。”燕如茵垂下眼帘。
那在外人看来冷冷的双眸,却似乎要将她所有的委屈全都引出。若不错开目光,燕如茵怕会忍不住流下泪来。
轻轻打开盖子,药膏的清香扑鼻而来。燕如细长的手指尖沾了些药膏,缓缓涂在伤口。凉丝丝的冰片触感顿时弥漫在整个创处,那痛痒火辣的感觉减轻了许多。
燕如茵露出微笑,轻声道:“不愧是钟太医,真乃神药。”
两下便没了话,誉长丰只看着燕如茵,没有挪动一丝目光。看花影在她脸上投下阴影,看绰绰乱影中,燕如茵的双眸在微笑之下,透出的隐隐忧虑。
“皇宫一贯如此,无论在这里一天还是一年,都觉得仿佛一辈子那么长,郡主无需思虑过重。”
燕如茵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那双仿如星空般的冷眸。这冷冰冰的话语,象一把温柔的利剑,直直戳进她的心里,戳在她心中最软的地方。燕如茵鼻子一酸,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珠泪颗颗从眼眸冲出,滴落在衣襟上。
誉长雍微蹙下眉头,伸出手来轻轻揽住燕如茵的肩膀。
稍远处,一个人影闪了一下,快步离开。
牡丹厅里,一个宫女提着个酒壶进来,悄悄放在钟婉玉桌上。钟婉玉将自己的酒壶给宫女拿出去,然后提起酒壶,走向誉长谨。
“太子哥哥,今晚还没有跟婉玉好好喝一杯呢。”钟婉玉娇声说着,一双玉手轻轻捏着壶提,杏眼流光,娇柔妩媚。
誉长谨已经在众人敬酒之下微醺了,便笑道:“那就陪你喝一杯,不过只能喝一杯,若喝多了失态,会被父皇母后怪罪的。”
钟婉玉笑的娇媚:“放心,喝多了哥哥不舒服,我也会心疼。”说罢手指捏着提梁,给誉长谨酒杯斟满,又举起自己的杯子道:“祝哥哥万事顺意。”
誉长谨温柔地笑笑,一饮而尽。
花影之下,誉长丰在距离牡丹厅不远处停下脚步,对燕如茵道:“我还有事,便不进去了。郡主有伤,少饮酒,早休息。”
燕如茵点点头,羞涩地笑笑:“谢殿下的药,我会好好用的。”
“郡主去哪儿了,让我一阵好找。”一个温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燕如茵转身看见赵云霜从牡丹厅走出来,赶忙迎上去。
燕如茵有些惊讶地问道:“县主找我有事吗?”
赵云霜柔声道:“咱们方才不是说了去镜台别业小住的事情,奶奶去请了皇后娘娘示下,皇后娘娘已经答允了。”
燕如茵有些不敢相信地道:“真的?”
“真的。”赵云霜点点头:“我急着告诉郡主这个消息,可是刚才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哦,我方才酒喝猛了,出去透透气。”
“是吗?我在前面花园都找过,却没看见郡主呢。”赵云霜眼神温柔地看着燕如茵,还带着些许撒娇的埋怨。
燕如茵忙道:“怕被看到失态,我走得远了些。”
这时候,一个太监迎上来道:“郡主,皇后娘娘传您觐见。”
燕如茵急忙整肃下衣冠,走到钟敏跟前。
钟敏不耐地看了燕如茵一眼道:“大内夜宴,到处乱跑,象什么样子。”
燕如茵颔首道:“是颈子上的素纱丝带掉了,怕露出伤口,便出去等着剪绮回住所拿。耽误了些时间,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钟敏瞅了一眼燕如茵的脖子,果然换了个颜色的丝带,兴师问罪的神色顿时减淡了许多,轻咳一声道:“方才明硕王妃请求让你去镜台别业小住几日,不知你意下如何?”
燕如茵颔首道:“承蒙明硕王妃和文安县主不嫌弃,臣女受宠若惊。不过一切还要听皇后娘娘安排。”
钟敏白了燕如茵一眼:“哼,你本事真不小。这才见了一面,就把明硕王妃都蛊惑住了。”说罢看看旁边已经几乎大醉的皇上誉崇昀,绷绷嘴唇说:“明硕王妃既然已经开口,想必皇上也不会硬要你陪同去晋祥宫静心了。只不过,去了记得管好自己,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给皇家丢脸。”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燕如茵施礼退下来,走到周荣言跟前行礼道:“王妃,承蒙厚爱,如茵要去叨扰几日了。”
周荣言笑道:“我和云霜都觉得跟郡主十分有缘,郡主不嫌弃愿意来,也是镜台别业的荣幸。”
赵云霜过来拉着燕如茵回到座位上,燕如茵往夜宴厅里望过去,只见对面皇子们的席位上,竟然只剩下誉长雍一人坐在那里。誉长谨也不知去了何处。
誉长雍见燕如茵看过来,立刻冲她邪魅一笑,抬起右手。
燕如茵初始还以为他在敬酒,再仔细看的时候,却吓了一跳。只见他右手腕上,竟然缠着方才被他拿走的素纱丝带。那素纱颜色并不鲜艳,又掩藏在他的宽袖之下,但毕竟素纱和丝带都是燕如茵选的,她一眼便认出来。
燕如茵面色变了变,别开脸,不想理会他。誉长雍却笑容更甚,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滁州郡王这个人啊,你最好离他远些。”赵云霜在燕如茵身边悄悄地道:“奶奶说,他身为皇子,不在封地也不在京城,成天像个鬼魂一样神出鬼没,而且为人一点礼数都没有。可不像太子,太子殿下是我觉得唯一配的上‘人中龙凤’这个词的。”
燕如茵有些惊讶地看看赵云霜:“县主你是不是也喜欢太子?”
赵云霜轻轻挑一下眉毛:“也喜欢?郡主不要担心,我对太子殿下的喜欢不是男女那种。倒是郡主这个‘也’喜欢……是郡主自己很喜欢吧。”
燕如茵摇摇头:“不是我,是端丽县主。”说罢看看赵云霜道:“你不是跟她自小一起玩,还看不出来吗?我只今天一见,就看出来了。”
赵云霜的眼神不易察觉地变了变:“郡主不喜欢太子?那你喜欢谁?”
燕如茵面上飞上一丝红晕:“县主别开玩笑,我才来两天,能喜欢谁。这诺大的京城,我到今天才只认识了县主而已。”
“哦,是吗?”赵云霜的眼神闪了闪,没有再说话。
一个嬷嬷从后门进来,到钟敏耳边说了些什么。钟敏笑笑:“让内侍太监登记在册,传本宫口谕,从今天起,婉玉就住在东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