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一语道破帝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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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御书房.
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负手而立,隐隐的王者之风带着些许压迫感.
“儿臣参见父皇.”
“臣参见圣上.”
“小女子叩见圣上.”季染从善如流的行礼.
“都平身吧.”季染偷偷抬眼打量传说中的皇帝.浓眉薄唇,倒跟沐霖枫有几分相似,却不如他五官的立体精致.眉宇间有着帝王专属的凌厉与威严.[作者飘来:应该是沐霖枫跟他有些相似吧~他爸像他儿子......某染:你懂什么,这叫先入为主的新时代观念!作者小小声:什么时候先入为主成新时代观念了?飘走ing~众(一脸惊恐~):你是什么东西?]
“你就是昨日猎场中的女子?”景轩帝屏退一众服侍的宫女和侍卫,随后问道.
“回皇上,正是小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景轩帝的语调中辨不清情绪,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慑力.
“季染.季节的季,渲染的染.”
“你可知擅闯皇家猎场是死罪?!”浑厚的声音中透着丝丝凌厉.
“知道.”仍旧是不卑不亢的语气,仿佛不知“死”为何物.
“你不怕?”
“怕.但圣上您封锁了消息,也给知情人下了严令不许外泄.虽说是为了维护皇家威严,也是为了让您的御霖军和丞相免受牵连,那在一定程度上也保全了我啊.至少您不能光明正大的杀了我.”
“哦?这么说来你有把握让朕不杀你?”景轩帝似是来了兴趣,开口问道.
“想来您要保护您的人,必定不会判罪.既然私自救出和放走擅闯皇家之地的女子的人都不会受罚,而小女子我在其中处于被动,又有什么罪呢?”季染笑意盈盈,镇定自若的与景轩帝“谈判”.
“大胆!你当真以为朕不会杀你?!”口中怒意非常.
“父皇...”一旁的七殿下沐霖枫欲要开口求情,却被景轩帝一个手势制止了.
季染暗叹,果然帝王心,海底针. “不敢.就算您真要杀我,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已经救下我的舒丞相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再说,人不救我我自救.小女子可解圣上您心头之大患,所谓明君纳谏,就凭这一点,您也定是不会杀我的.”
舒澈看着少女从容淡定的跟皇帝讨价还价,眉梢眼角满是藏不住的笑意,没想到这丫头还搬出他来.心知景轩帝不会杀她,只是虚张声势吓吓她而已,便稍稍松了口气.没有梨花带雨的哭诉,却有成竹在胸的气势,一个女子做到如此,连他都不得不叹服.
“好个明君纳谏.这么说来朕要不听听你的建议就不是明君了?”景轩帝不复方才的威严,笑得开怀,竟有几分亲切,也暗暗惊讶于少女的狂言.“说说,何为朕的心头大患?”
季染笑笑,没有言语,拿起兰竹蘸饱了墨,便在御案的宣纸上落了笔.待搁下笔,景轩帝垂眸看去,久久不语.示意舒澈与沐霖枫上前,将方才季染写的字纸递上,只见雪白的宣纸上赫然映着一个大字----藩,字迹力道稍显不足,却丝毫不失凌厉.二人相视,神色间皆是震惊.
景轩帝看两人这般神态,便知晓此事并非他人相助,而是眼前少女自己的谋略才识.满朝文武皆以为塞北夷蛮已逐,锦江水患已治,便可高枕无忧坐享天伦了,孰不知这藩属之地才是他心中最大隐患.这事除了自己,也只有霖枫和澈儿两人知晓.不料今日却被一名年纪尚幼的少女点破,心中震动可想而知.
季染看着三人凝重的神色,便知自己下对了赌注.方才在马车上,舒澈讲了景霖皇朝目前的朝政形势与国情,她便抓住了“藩”这一字.正所谓皇权的集中,藩王沐厉掌控五分之一的国土,皇帝定是容不得他.总要削藩的.但苦于无缘无由,贸然行事不仅无法服众、谣言四起,还可能逼其造反.国家又要面临战乱,百姓将再度流离失所,所以迟迟不能行事.
“继续说下去.”半响,景轩帝缓缓道.
季染深吸口气, “藩王沐厉乃是圣上您的亲叔叔,一直安分守己、不骄不纵,深得一方百姓爱戴.但毕竟当初一同打下江山,却没有坐上皇位,心有不甘.而今又手握百万国土,若要兴兵造反,镇压也绝非易事.”这番听似大逆不道的话在旁人听得恐怕是要遭杀身之祸的,但这是帝王心中所想,此时此刻便成良言.
“你可有解决之道?”景轩帝声音低沉沙哑,略显苍老与疲惫.
“有.”季染胸有成竹的应了.眼珠一转,旋即问道: “是否献出这解决之计,便可保全小女子性命?”
“你...”景轩帝哭笑不得.明知道自己早没了杀她之心,却又在他心急之时来吊他的胃口. “不仅留你性命,若真有良策,必赐重赏.”
沐霖枫没有忽视少女眼中的得意,暗暗在心中笑了笑,俊颜上多了几分柔和.
“那好,皇上,藩王有几个儿子?”
“四个.”景轩帝答了,却不知她这是唱的哪一出.
“那他们分别又有几个儿子呢?”
“这...约摸共有六个.”景轩帝仍是懵懂,雾里看花般的应道.
“你是说......”舒澈乃是极聪颖之人,一点便通透领悟,有些激动的开口.
“嗯.”季染巧笑嫣然.心道不愧是一国之相,果然不凡.“如若皇上您下一道圣旨,让藩王将权势土地予以他的每一个儿子,而并非只授予长子,形势又会怎样呢?”
景轩帝恍然大悟,脸上尽是不加掩饰的激赏.
“如若藩王不从,便是抗旨.即便是造反,也不得民心.如果藩王私下将权势只授予长子,怕是他其余的儿子也会反对的.毕竟您圣旨已下,到手的权势,谁人会拒之门外?!”一字一句,季染冷静的分析,气势如虹.
“倘若他们私下争斗起来,这也是乐见其成的.到时圣上便可坐享渔人之利收回部分国土,封贝勒亲王之类,让其坐享荣华.”舒澈将可能出现的形势加以补充献策,心思之细致可见一斑.
“东方富庶,土地可世代为耕,百姓能代代为国效力,相较而言这一世荣华便不足为提.藩王之地均分于他每个儿子,不出三代,其势力便不足为惧.”季染指点江山,谈笑自若.飒爽英姿谁人堪比?!
“好好好,真是良策!澈儿,你为朕捡下一块稀世宝玉啊!”多年的心头大患已除,景轩帝朗声大笑,对眼前的少女是止不住的喜爱,却没有注意到一向沉稳冷静的少年片刻的走神.
舒澈神色复杂的盯着季染,心中澎湃.只是马车上自己对朝势的几句介绍,她就能够测出圣意,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出解决之道用以自保,真是个奇女子.不到两日,她便给予他不少的惊与喜,险些令他招架不住.
“圣上,您的诺言是否该兑现了呢?”季染笑,眼中满是得意.引得景轩帝又是一阵开怀朗笑.
“你说,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朕都允了你了.”本以为她仅是一介弱女子,却献出这般良策,解除他心中大患,令人刮目相看啊!
“季染想同圣上一起游赏江南.”从沐霖枫口中套出皇上要南下巡游,毕竟是小孩子心性,便想一同前往.
“哦,你怎会知晓?”这等大事怎会外泄?!
“回父皇,是儿臣不慎透露的.儿臣自当受罚.”沐霖枫赶忙解围.想到刚刚少女古灵精怪的俏皮模样,心中愉悦之余,不禁暗叹自己对她竟没有防备之心,生生被她套了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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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回到通往皇宫的马车上.
待季染从舒澈的话中成功揪出“藩”这一保命之要字,便不再忐忑.就刚刚他的一番话来说,可谓是滴水不漏,要想从这少年口中套出话来,怕是难了.季染眸中闪过几丝光芒,转而对一旁的沐霖枫下手. “七殿下,你常年在那个金丝----哦不,我是说皇宫里生活,不觉得闷吗?”
“其实在宫里有不少地方可供消遣的,比如御花园、观景阁、昭华池,但长年居住便也觉得枯燥无味了.不过皇子是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所以我们兄弟几个也常常出宫解乏.”沐霖枫不疑有他,详细的解释给她听.
“那你和舒澈是在宫外认识的?”
“这倒不是.澈他父亲也曾是丞相,与父皇又是挚交,所以我们年少时是一起上书房,一起玩闹的.后来他与夫人一同隐于山林、不问世事,便将丞相之位辞去,作一对神仙眷侣,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而父皇见澈也有不输于其父的能力与学识,便将丞相之位授予当时年仅十七岁的他.”沐霖枫看了一眼舒澈,见他并无异议,便接着说道: “说起来舒家也是三代为相.澈也没有让父皇失望,锦江水患、皇家纷争他都处理的干净俐落、尽如人意.”
一旁的少年状似自然的轻咳两声,见她笑意吟吟的望过来,便略显尴尬的别开了眼.季染看得分明,他那浅麦色的面颊上确乎是染了一抹红晕.
“哦,那皇上不就很寂寞吗?不能轻易出宫,天天在宫里有什么意思!”她没有忘却自己的初衷,一面暗笑鱼儿快要上钩了,一面故作“天真”的问道.
“嗯.不过父皇有时也会出宫走走,比如今年就准备南下巡游----”
“霖枫.”舒澈听出不对,忙开口制止,却迟了一步.
“你...唉!”沐霖枫暗恼自己对眼前少女的防备之心竟如此薄弱.
少女右颊上漾出可人的酒窝,如小狐狸一般狡黠.舒澈摇头低笑,沐霖枫对她是又爱又恨,同样笑得无奈.
车内低气压一扫而空,轻松的气氛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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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这事朕就不追究了.至于南下巡游,丫头你跟着同去吧.”景轩帝见三人神色,便猜出几分,八成是这古灵精怪的丫头使招套出的.今日心情甚好,就不难为孩子们了. “来,都陪朕出去走走.”
次日,紫宸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藩王沐厉乃朕之嫡亲叔父.而今叔父膝下有数子,朕念个个才识过人、谋略非凡,如若叔父百年之后仅将藩土授予长子埋没兄弟之才华,朕深感惋惜.朕下令从此不分长次、一视同仁,藩土均分于叔父的每位爱子,世代相承.钦此.”
朝野震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一语道破帝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