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的内卷之城》雨期久

92、记忆·填满

　　潮湿的森林被茂密诡异的树冠遮拢，唐梨小心翼翼踩在干净的地方，尽管如此，仍有被湿滑泥泞绊到的时刻，每当此时，身后的男人总会及时托住他。
　　“……”唐梨没有道过一句谢，继续往前走。
　　“小征哥哥。”
　　“来了。”
　　走在他们身后的另外两个人也在合作前行。黎征把孩童体型的骆其铭抱到安全的地面上，视线不住地观察前方。
　　少年突然停了下来，他蹲下身拨开一片草丛，在里面发现了一团白色的兔子。
　　兔子的腿受伤了，唐梨轻轻把它抱到怀里。
　　“你要带它回去？”黎征问。
　　唐梨：“……它受伤了。”
　　黎征：“它99%的可能会死的。在这封信件里死掉的动物就会变成威胁。”
　　唐梨：“……”
　　片刻，里司淡淡地开口：“带回去吧。”
　　黎征冷笑了一声。

　　临时住宅是一座巨大树屋，此刻信件记录已接近尾声，只差最后一个任务没完成。
　　黎征和骆其铭坐在一楼吃点心。围观了小男孩几局游戏，黎征留意到里司缓步上了二楼。
　　二楼的某个房间里，唐梨把包扎好伤口的小白兔放在临时做的窝篷里，安静地观察它的一举一动。
　　“咚咚咚。”里司敲了门。
　　唐梨抬头看去，男人端着冒热气的茶点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细长眼睛瞥了一眼窝里的动物，仅仅一刹那，唐梨觉得熟悉的冷意刺来。
　　心跳变成直线的母亲，被精准砸死的小叔……
　　唐梨俯身抱住小动物：“……不需要。”
　　“……”里司点了点头，关门离开。

　　“啊，跟你说的一样，他很快就出来了，东西也没送出去。”小男孩望着从房间里出来的男人。
　　黎征笑了笑：“可是，镰刀已经伸进去了哦。”

　　第二天，降下倾盆大雨，唐梨看着面前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小白兔，咬牙握紧了拳头。
　　里司站在他身后：“该走了。”
　　少年呼吸越来越急促，收紧的手指狠狠在自己皮肤上割出印子。
　　死去的白兔尸体抽搐起来，呈现出病变的颜色。
　　“唐梨。”
　　“……”
　　“它已经死了。”
　　“闭嘴！！！”
　　少年发出嘶吼，兔子也瞬间睁开白色的眼睛，张开满口利齿的嘴巴冲过来——
　　“砰！”
　　门口，黎征放下枪/杆，瞥了一眼把少年护在怀里的男人：“该决战咯。”

　　暴雨肆虐的森林，带刺藤蔓疯长，尸变的动物不断袭来，四人警惕地杀出包围。
　　“咔哒。”黎征冷静地射/杀一只动物，顺手拉过骆其铭护在身后。
　　骆其铭：“好玩好玩。”
　　黎征：“啧，早知道让魏析陪你来。”
　　骆其铭：“小征哥哥也很厉害。”
　　黎征：“可是我会累的呀喂。”
　　忽然，小男孩看到了什么：“啊。”
　　黎征抽空看去，少年在一片混乱中停下了攻击。
　　眼前被打中一枪，正在地上抽搐的兔子面目狰狞，而在唐梨眼里，它刹时变成昨天的样子。
　　温暖的，柔软的，纯白的，躺在自己怀里轻轻呼吸着。
　　“……”少年的泪眼混入雨中，他松手让枪/杆掉在地上。
　　兔子嘶吼着抬起头，蓄势待发。
　　骆其铭：“完～蛋～咯。”
　　黎征勾起嘴角，装上子弹。
　　“！……”
　　意识被巨大的冲击力唤回，眼前是男人苍白的脸。
　　“……”他动了动手指，男人背部被抓开的一道血痕流着大量的鲜血，浸满他的指缝。
　　唐梨看着里司稍有些狼狈的面容，却不禁冷笑起来：“原来你也会觉得疼啊。”
　　“……”
　　“砰！”不远处的黎征精准射/杀了这最后一只怪物，饶有兴致地看着里司，“明明能轻而易举躲开，为了得到人偶的认可，不惜让自己受伤啊，演技了得～”
　　唐梨咬了咬嘴唇。
　　里司并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将少年抱起，在宣布任务完成的电子音中走向出现的通道。
　　“哈哈哈……真有趣。”黎征大笑。
　　骆其铭：“什么？”
　　“高傲，却因孤独而渴望得到认同的死神，还有憎恶，却同样因为孤独，离不开对方的人偶……”黎征兴奋地摸着自己的脸，“简直就像喉咙已经支离破碎，却还在吐着血液唱歌的鸟雀一样……”
　　骆其铭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小征哥哥，你想他了。”
　　黎征的动作瞬间顿住，情/迷的眼眸里重覆阴冷。
　　“嗯，是啊。”

　　“信件【树屋（B77）】记录已完成，现在可以离开信中世界，闭合倒计时：10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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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高一矮的两人穿梭在信城街道，唐梨一言不发加快脚步闷头往前走，身后的里司也沉默着一直跟在身后。
　　忽然，少年顿住了脚步，里司顺着他的目光往一个角落看去，那里有一只很幼小的流浪猫。
　　唐梨在它身前蹲下，轻步察看流浪猫的状态，小家伙看起来脏脏的，并没有什么伤口，只是饿得有些瘦骨嶙峋。
　　少年还在思考时，男人递来一块未拆封的饼干。
　　“……”唐梨和他幽深的双眼对视一秒，接过饼干拆开喂给流浪猫。
　　看着小家伙一点点把饼干渣都吞掉，唐梨嘴角露出不经意的弧度——
　　“要收养它吗？”
　　男人平淡的语气让他瞬间收起笑容。像是嫉恶如仇，唐梨起身狠狠瞪了他一眼，往前走去。

　　回到公寓，唐梨先一步进了门，里司刚转身锁上门，扑面的寒意刺来——
　　男人躺倒在地上，少年骑跨在他腰部，一手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的锋利剪刀。
　　刀尖距离里司的镜片不到1cm。里司淡淡地看着他，后者活性的右眼瞳孔颤抖，流露出淋漓尽致的痛苦。
　　“咚！”刀尖狠狠扎进里司耳朵边的木地板，唐梨叹了口气，伸手把自己左边的人造眼球取下来。
　　“里司，你很寂寞。没有人可以满足你，所以你制造了这样的黑洞。”唐梨指了指自己左眼的黑窟窿，不明所以地说着，“但是，制造黑洞是有代价的。”
　　少年俯身，轻轻吻住里司的唇。
　　“黑洞是无尽的。”唐梨低声说，“所以今后，你也要满足我。”
　　里司眉心微微蹙动。
　　“将我填满吧，死神。”少年拥住他的脖颈，闭目在他身上睡去，“无论如何也不会抛弃我，不要让我寂寞……”
　　一袭黑衣的男人背后张开了镰刀的黑影，他搂住少年的身体，嘴角勾起：
　　“嗯。”

　　“将～我～填～满～吧～……呵呵……”
　　看着屏幕里二人相拥的画面，黎征露出陶醉的神情，笑道：“真是……让人心潮澎湃啊……”
　　身后的不明仪器发出规律的声响，他慢慢收起了笑容，起身往那里走去。
　　半透明圆筒容器里依稀可见一个男孩的模样。黎征将手放在平面上，相交之处的界限一点点模糊，他的手伸进未知的溶液里，握住那个男孩的手。
　　“……稍微感到有点寂寞了呢，小元。”黎征枕在平面上，认真注视着男孩沉睡的面容，“那一天赶快到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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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往门外看了一眼的蒋宣顿时吓得回来。
　　好安静，好长的走廊，好黑啊……
　　他拍了拍胸口，给自己做了几秒钟心理准备，重新踏出房间。
　　长廊尽头果然又是新的长廊，蒋宣走着走着觉得头都有点晕了。绅士男声玩具熊和甜美小女孩的对话他提取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他们离开时瞬间关闭的门也找不到，眼下没有能推动剧情发展的迹象。
　　“难道这已经开始了？……不对啊，我看过之前的回放，第一轮不是跨组对抗吗？……”男生揉了揉太阳穴，扶着墙壁。
　　唉，我果然好呆啊，林宴的话，肯定很快就适应了吧……
　　想到这，他突然想起此刻是全城直播，玩家的每个细微表情都会被清晰捕捉，他立刻站直身体，摇摇头。
　　嗯……我也可以做得很好的，我可是第三【信使】呢！说不定【溺水船】可以上演逆袭剧本，让前三信会别再小看普通信鸽……吗？……
　　男生轻轻叹了口气：“这里还有其他的人在吗？……”
　　“哟吼吼～当然有的哟～”
　　“！！！”
　　蒋宣一激灵贴在墙壁上，视野里什么东西也没有，那刚才的声音是……
　　“哟吼吼～我在这里哟～～～”
　　“嗯？……”
　　蒋宣缓缓把眼睛往上抬，随即和一只白乎乎的幽灵对视——“你好哟，可爱的小朋友～”
　　“啊！！！”蒋宣跳到旁边，“鬼鬼鬼鬼鬼鬼鬼啊！！！……”
　　“答对咯～我是幽灵～”小幽灵咧着嘴在空中翻滚。
　　“咦……感觉还挺……可爱的……”蒋宣稍微冷静了一点。
　　小幽灵：“那当然，我可是小朋友喜欢的玩具～”
　　蒋宣：“哪个小朋友会喜欢这种玩具啊……”
　　小幽灵：“可爱的小朋友～你要去【游乐园】吗？～”
　　蒋宣点头：“嗯！”
　　小幽灵：“那么～就拿着我送给你的门票去好好玩吧～”
　　蒋宣：“诶？”
　　身后的墙壁发出了熟悉的亮光，蒋宣欣喜地拍手：“谢谢你！”
　　小幽灵飘到他脸边蹭蹭：“记住哟～12点之前必须离开～否则～你会被永远留在那里～……”
　　蒋宣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身体已经被吸入了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