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的内卷之城》雨期久

64、笼中人偶（8）

　　“刹——”
　　又躲开了……
　　林宴平息这有些急促的呼吸，对旁边的高个子说：“你不会累的吗？”
　　魏析面无表情，连呼吸的频率都没变，没有回答他。
　　林宴又问：“你难道是机器人？”
　　“虽然你现在和他说话他根本听不见。”不远处也在闪避的黎征高声说，“不过为了节省你自己的体力，你现在还是闭嘴的好。”
　　林宴也高声：“你也是——”
　　黎征：“……”
　　男生内心无语，抬头看着这个庞然大物。
　　还真是完全不会累啊……和其铭给的攻略一样，继续下去要么被它一口吞了，要么累死……
　　差不多了，解决掉吧……
　　突然，林宴开口：“你能让他听听我说话吗？”
　　黎征：“……？”
　　男生澄澈的黑眸映着这个五颜六色的怪物，他平静道：“能不能想办法弄瞎它的眼睛？”
　　黎征沉默了片刻，和把目光投过来的魏析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魏析再一次躲闪开怪物的攻击，这一次他长腿一跃，身手敏捷地踩上它的三角形手臂，在不断倾斜的平面上冲刺，来到怪物空洞的两颗眼珠子前，奋力挥臂——
　　“啊！！！”怪物发出让人顿时浑身发痒的叫声，随后畸形的身体“哐哐”颤抖，倒落在地。
　　三人观望了一下，只见这堆奇形怪状的物件下缓缓漫开红色的液体。
　　“好饿……”
　　林宴：“人的声音？”
　　魏析上前掀开其中一块散架的躯体，这个怪物立刻发出痛苦的呻/吟。
　　“好饿……好饿！……”
　　黎征指了指躯体中模糊的血肉：“这是人的手。”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黎征：“对了，你怎么想到眼睛是弱点的？”
　　林宴拍了拍头发上的灰尘：“全身上下只有这里像活的，就试了一下。不过看这个伤势，下手有点重啊。”
　　“始作俑者”魏析一脸平淡。

　　忽然，黎征察觉到什么：“不会吧……”
　　林宴：“？”
　　接着，他感觉到身后涌来一阵热风，传过头去时，就看到冒失的男生正向他们冲来——
　　“你们没事吧？！”
　　魏析缓缓开口：“【火雀】过来了，用【信使】的能力。”
　　黎征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白痴。”
　　林宴虽然一脸懵逼，还是接住了差点没刹住车的蒋宣，然后默默看了一眼被烧出一个大窟窿的铁笼，眼里带了点惊叹。
　　“呼……太好了，没来晚，咳……”蒋宣用手捂住嘴，努力压抑胸口的闷痛。
　　“你从饭馆过来的？”黎征抱手，他也在压抑，压着自己满肚子的怒火。
　　蒋宣摇摇头：“我被人和维奈调包了，我从维奈的禁闭室过来的。”
　　三人对视一眼，林宴终于明白他手腕的伤口来源和穆格林所说的“血液失效”。
　　林宴：“又是安娜？”
　　蒋宣：“还不知道……”
　　话音未落，男生眼睛骤然失去了光亮，昏厥过去。
　　接住他的林宴疑惑地看向黎征，后者叹气：“他需要吃药。先离开这里。”
　　林宴眨了眨眼，把瘦弱的男生抱起来，顿了片刻。
　　走在前面的黎征回眸，看到暗光下，林宴线条精致的侧脸。他勾着嘴角，低声说道：“好可爱啊，你这个样子。”
　　黎征：“你抱得动么？不行就让魏析来。”
　　林宴思考了一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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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冷空旷的铁笼里，昏暗的灯光照耀下，五颜六色的躯体碎片逐渐褪化，露出模糊的肉/体。
　　干净的皮靴踩在地板上，发出好听的摩擦声。男人在他身旁单膝蹲下，伸出手抚摸这具颤抖的身体。
　　他碧蓝色的眼眸映着这个血肉模糊的男孩绝望的眼神。艾德轻声说：“比昂，抱歉，你很饿吧。”
　　他卷起袖子，露出自己一节干净的手腕：“吃饱了，就睡觉吧，睡着之后就不会觉得痛了。”
　　比昂微微颤抖着，盯着那节手臂双目充血，但他最终只是发出微弱低沉的呻/吟，然后光芒从瞳孔中散去，再无声息。
　　“……”艾德闭上眼睛，轻轻抚摸着男孩终于褪化干净的身体。
　　“晚安，好孩子。”

　　“艾德先生。”
　　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群士兵，飘渺无形如幽灵。
　　“距离殿下准备的晚餐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你应该清楚，如果晚餐的主人公没有按时到场，就由你来代替。”
　　艾德眸光微转：“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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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皇宫的走道里穿行，林宴一边走一边思考：“穆格林到底是怎么回事？人格分裂？”
　　黎征：“应该是预言书附身，那些士兵也看着和平常的不是一个等级的。”
　　林宴：“预言书这么厉害……它想做什么？”
　　“等等。”走在最前面的魏析停下脚步。
　　三人默默等待，从对面阴影里走出来几个身影——
　　黎征：“……哟。”
　　符暧确认对方身份后，松了口气，对身后的两人说：“没事。”
　　维奈和黛西探出头：“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符暧：算是吧。”
　　黎征：“你怎么带他们来了？”
　　符暧瞥了一眼维奈：“他不想让人当替死鬼，执意要回来。她一定要跟着，怕哥哥再跑掉回不来了。”
　　林宴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后者看向魏析怀里的蒋宣，眼里流露出愧疚：“抱歉，让你们的朋友……”
　　符暧：“不是你的错。”
　　黎征立刻反应过来：“这里也不差谁了，所以果然是李加加？三角瞳入会考试？”
　　符暧冷漠地点头默认。
　　又是三角瞳……
　　林宴沉默不语了片刻：“所以是李加加把他们两个调包了么。”
　　黎征：“你这听起来不像疑问句呢。”
　　林宴冷笑了一声，收紧手臂。
　　他看向维奈：“你有什么打算？”
　　维奈抿唇，深吸一口气：“今天晚上，国王殿下为我准备了晚餐，如果我失踪，那去吃晚餐的就会是艾……”
　　林宴打断：“你们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
　　维奈愣了一下，粉色的瞳孔里摇晃着稚嫩的迷茫。
　　“算了。”林宴不想在这份可悲的顺从里过多驻留，“不需要艾德，也不需要你，今晚的晚餐会有人去吃。”
　　维奈：“诶？……”
　　他身后的黛西紧紧抓着他的衣角，眼眸里微光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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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钥/匙打开门，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李加加立刻踮起脚，兴奋地跑到客厅，看到一男一女坐在沙发上，正有说有笑地看着电视节目。
　　注意到自己，他们同时说道：“加加，回来啦？”
　　李加加有些发愣：“爸……妈……你们……”
　　“来来来，我们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快趁热吃了！”男人和女人亲热地过来搂住她，三人在餐桌前坐下。
　　面前的食物色泽鲜艳，香气扑鼻，李加加好几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透过漂浮的雾气打量坐在眼前的一男一女：“爸，妈，真的是你们吗……你们……不恨我了吗？……”
　　“说什么呢？来，你最爱吃的。”
　　“多吃点！”
　　一男一女很快在她的饭碗里夹满了令人垂涎欲滴的食物，李加加压抑着鼻尖的酸楚：“好。”
　　温热的肉块被齿贝撕扯成条，吞咽下肚，滑落下胃道。
　　“好吃吗？加加？”
　　“嗯……”
　　李加加又往嘴里塞入一块，又一块，再一块……狼吞虎咽起来。
　　真的好好吃……
　　恍然间，她意识到眼前的菜碟空了一大半，全都是她一个人吃掉的。她立刻抬头：“爸妈！你们也……”
　　筷子掉落在桌面，李加加呆滞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对面。偌大的餐桌前只有她自己，和还在飘扬热气的餐食。
　　“等等……”
　　她后知后觉，张开自己的双手，那早已不是手的模样，五颜六色如琉璃般的立体形状一点点将她的皮肉侵蚀，同化。
　　“不……这是什么？……不要！我不要！！！———”

　　凄惨的尖叫回荡在空旷的餐室里，天花板华丽的水晶灯照耀着，少女蜷缩在地，萎缩的肉/体蔓延出血水。
　　“咳……救救……救救我……”
　　她的面部变得干瘪，眼球逐渐突起，这时，她看到一个逐渐靠近的身影——
　　“林宴！……救救我！求你！……”她变形的嗓子里挤出难听的嗓音。
　　林宴在她不远处停下，俯身侧头，表情平静地打量着她。他的脸还和当初第一次相见时那样精致冷静。
　　“救我……你一定有办法的……就像当初那样……”形状化的身体开始反射头顶的灯光。
　　“是啊，当初见你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林宴开口，清冷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念着，“……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李加加瞳孔睁到最大，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处境的缘由：“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错啊。你想加入三角瞳，要完成他们的入会考试，都没错。”林宴蹲下来，一手托着下颚，勾着嘴角，惑人的桃花眸弯起好看的弧度。
　　“不过，你怎么恰好就选了【火雀】呢。”
　　温柔的音锋骤转，渗入骨髓的寒冷取而代之。
　　【火雀】？……
　　李加加还没来得及继续思考，“咔嚓”一声，尖锐的三角形从她的头颅穿透，血水四溅。
　　林宴站起，转过身时，随风飞舞的发丝拂过冰冷的脸颊。璀璨的灯光悠悠摇晃着，照映他离去的背影。

　　“见证预言实现（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