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六章 ...
-
廉麒望着自己手腕内侧的一块小小灰斑呆愣了整整一炷香的工夫，久久不敢置信。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朝至今400年，几乎所有的政令都是由他下达的。如果有了什么违背天意而必须失道的命令，那也是由他一手发布的……
此时此刻，廉麒第一个想到的却不是自己将会因为失道之症率先倒下，而是……那个人……那个人会因为他的过错，被连累失去天命而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廉麒乘坐在使令的背上，快速飞过一个又一个涟国境内的州府、城镇、里家、田野、草坪、树林、溪流、山川……
涟极国明明举国上下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之中！明明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明明连最边境也没有出现妖魔的迹象！明明……明明……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啊！！！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撕去左腕内侧那片莫名其妙生出灰斑的皮肤！可那隐隐的刺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在发生不对劲！
与此同时，我正换了个发型、换了套衣饰，乔装打扮了一番，坐在乾州最繁华的港口城市旬宿最大的码头官道边，手里攥着吉量的缰绳，望着遥遥的虚海发呆。
“真不知道远在常世地图对角线另一头的戴，如今怎么样了呢……如果可以的话，好想去看一眼……”
“小姑娘，你是戴国人么？”一位挑着扁担的老汉恰好停下来歇息，就在我身边两步开外的地方，所以听到了我无心的叨念，好奇问了一句。
“不是的，只是已经曾经在那里生活过……”
还没等我说完，老人就打断了我的话，自顾自叨念起来：“这样啊，戴国现在怎么样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那在港口船只管理部做个小统计的孙子前几天和我提起过，虚海对面恭洲国的女王驾崩啦，国家就要开始萧条了。最近有不少从恭过来的船只，虽然难民很少，恐怕以后就会逐渐多起来了吧？才也不太好的样子……”
老人擦了擦脖颈里的汗，接着道：“幸好我们有英明神武的王上，才能让我们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啊……”
的确，五天前刚听到过才州国的二声，只是没想到这样大的消息，在民间传播的速度竟也如此之迅捷……好吧，这也不是什么动摇我国国本的大事，只是可惜那位胖墩墩又爱笑的前采王（谥号乃扶王）……的冷笑话。亲自前往才国长闲宫庆贺他登基，也不过就是80多年前的事啊……
码头上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路过的人纷纷驻足看热闹。我也不能免俗，爬上吉量高高的背脊以求看得更清楚些。
原来又是一起雇佣问题上的劳资纠纷案，围观的人群们对此免不了产生了一番小声的议论。
“呐呐，你听说了么？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都从印州和非州（原谅我起州名无能了……）离开里家，到咱们乾州和敬州这些朝着范、才、奏国的港口之州来谋生啊。”
“难怪现在工作岗位竞争越来越激烈啦……都觉得咱们这些城镇的生活水平高，条件好……这可让咱们这些本地人怎么办呀……？”
“这还用问么？自然是更加勤恳努力干活咯！怎么能让那些别地方来的家伙们给比下去了呀？大家说是不是啊？”
“那是当然的咯！”
“啊哈哈哈哈！”
不知是谁说出了一句打圆场的话，于是原本充斥着淡淡忧虑的话题一下子变得开朗乐观起来，惹得笑声一片。
果然，老百姓们就是这么淳朴善良的存在。我的嘴角不由绽放出了一缕真心实意的微笑。
回到雨潦宫时，四周已是在星空笼罩下的云海夜景了。我跨进寝殿的门槛，挥退所有侍女仆从后，抬头即见廉麒早早就在了。唯一不同的是，没在被窝里边看奏章边等我，而是衣着整齐地在那里来回踱步，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什么嘛这家伙，就这么欲求不满、急不可耐了吗？
他看见我进来，微微咬了一下唇，似乎在为难着什么。我以我半兽的天赋直觉发誓，我嗅到一丝奇怪的氛围，绝对与往常有所不同——这家伙，莫不是有什么事令他相当为难？
“你……我不在的期间，有什么事发生了？”
我想这样的开场白总是没有问题的。
他咬嘴唇咬得更用力了，齿印深陷几乎都要渗出血来了。
我静静看着他，等待他的决定和答案。
“我……我……”
【我怎么说得出口啊……由于我的过失……】
我注意到他攥着袖袍口的手背上，一条条青白色的筋脉都隐隐浮现起来，骨节也有些分明了。
莫不是……
“是我做的！昨天秋官长那个老头子，退朝的时候从楼梯上跌下去摔了个半死头破血流，是我偷偷命令使令干的！是我错了！你要责怪就怪我吧！谁让他老在我面前摆出那副趾高气昂的长辈臭架子……我不爽很久了，昨天再也忍不住了呜呜……就出手小小教训了他一下……”
坦白从宽！坦白从宽啊！这可是您亲口加进国家律法里头的一条哇！您可千万不能忘记哇！
廉麒闻言后先是惊了一下，然后翻了个大白眼。
这种小事他早就知道了……这个大笨蛋难道真的以为自己那些小动作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了么……相信当时在场的至少有十个人，第一时间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胸口莫名一窒，他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道：“过来。”
我不进反退，完了完了！这个语气，这个神情……我十有八九是要被禁足了吧……呜呜呜……
“过来。”
廉麒再次冷着脸说了一遍。
好嘛好嘛，还真的怕了你不成！我连妖魔都不怕来着！有本事你还把我吃了？！
（作者：好像已经“吃了”吧……）
我一个抬头挺胸收腹系列动作后，本着大无畏的精神靠近了他。
廉麒撩起了自己的袖子，褪下了吴刚蛇环——白皙的手腕处，是一块醒目的灰斑。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有些发懵。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