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四章 恩仇必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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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狮镖局的总镖头金狮查猛，还有二镖头神行无影虞二拐子居然都到了。诸葛雷押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铁传甲脸色已是铁青，头上沁出细密的汗，低声道，“那四个大汉……少爷，那四个大汉只怕是苗疆极乐峒五毒童子的门徒。”
游绿衣听那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李寻欢的生平说笑话般道来。李寻欢面上虽还带着微笑，目中却露出痛苦之色，像是别人只要一提及他的往事，就令他心碎。他害得林诗音不幸，若是自己得了幸福，那才叫天理难容。游绿衣默默举杯，倒酒，仰头喝下。这本来是他应食的苦果。可是看在眼中，毕竟还是不舒服。
“话说当年小李探花最是第一个够朋友的。难得又是个多情种子，此次入关……”那黄衣人笑嘻嘻的，眼看就要扯到天边去。李寻欢手中杯停，忽而沉下脸，手中亮出一把飞刀，瞪着查猛道：“那些陈年旧事，说来何益？各位若是想来为诸葛雷复仇，还是不妨立即动手吧！”
他这么一发狠，连游绿衣都没有料到。李寻欢可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啊？不过她脑子稍稍一转，立即明白了其中关窍：李寻欢只是不想别人说出他是为林诗音入关，特别是在自己面前。
李寻欢对林诗音的负心事是人但说无妨！可李寻欢为林诗音默默做了什么，哪怕为她赔上性命，也都不应该被人知道，这死不悔改的脾气倒是和当年……
罢了，罢了……
游绿衣耳中那四个五毒门人的聒噪一停。金狮查猛干笑了两声，道：“诸葛雷自己该死，怎么能怪李兄。”
李寻欢横眉道：“各位既非为了复仇而来，难道真的是找我来喝酒的么？”
查猛沉吟着，像是不知该如何措词。虞二拐子已冷冷道：“我们只要你将那红货拿出来！”
李寻欢皱了皱眉，道：“又是那红货？”
查猛道：“不错，那红货乃是别人给金狮镖局的，若有失闪，敝镖局数十年的声名就从此毁于一旦。”
李寻欢瞧了黑蛇的尸身一眼，道：“那红货难道不在他身上？”
查猛大笑道：“李兄这是说笑，有李兄在场，区区的黑蛇怎么能将那红货拿得走？”
游绿衣眼帘一垂，将手中酒杯满上，喃喃道：“果然还是塞外人心纯朴。中原虽好，种种事端却最是麻烦。特别这江湖之中，越是有名，就越是麻烦。”
只听查猛接着又道：“在下也知那红货对李兄、游少庄主意义非凡，但只要李兄肯将那红货发还，在下非但立刻就走，而且多少总有一点心意，与李兄饮酒压惊。”
李寻欢轻轻抚摸着手里的刀，忽然笑道：“不错，那红货的确在我这里，但我却还未决定是否将它还给你们，你们最好让我考虑考虑。”
查猛面上已变了颜色，虞二拐子却抢着道：“却不知阁下要考虑多久？”
李寻欢道：“有一个时辰就已足够了，一个时辰后，还是在此地相见。”
虞二拐子想也不想，立刻道：“好，一言为定！”
他再也不说一句话，挥手就走。
黄衣童子忽然格格一笑，道：“有半个时辰，就可以逃得很远了，何必要一个时辰。”
虞二拐子沉着脸道：“小李探花自出道以后，退隐之前，七年中身经大小三百余战，从来也未曾逃过一次。”
他们来得虽快，退得更快，眨眼间已全都失去踪影。若不是雪地里还横陈着黑蛇的尸体，游绿衣真要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阿飞忽然道：“那红货并不在你手上。你甚至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
李寻欢道：“嗯。”
阿飞道：“既然不在，你为何要承认？”
李寻欢笑了笑，道：“我纵然说没有拿，他们也绝不会相信的，迟早还是难免出手一战，所以我倒不如索性承认了，也免得跟他们噜嗦麻烦。”
游绿衣一杯杯喝着酒，闻言忽而冷笑起身：“你好英雄啊！你有逞英雄的本钱，我却没有陪你送死的义务。告辞！”
铁传甲闻言大怒：“游绿衣！你这个忘恩负义——”
李寻欢大笑将他打断：“不错！游姑娘的确没有这个义务陪我冒险。慢走，不送。”
阿飞死死盯着游绿衣：“你真的要走？刚才你不是还说……”
“不然留在此间等死？我当你是朋友，所以劝你最好也随我快走。此番金狮镖局两大镖头齐出，再加上苗疆五毒童子门下种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岂是好相与的？”游绿衣毫不避让的瞪回去，“他们找的只是李寻欢，我们没必要赔上自己。茗剑山庄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还等着我回去养活呢！”
“我们？朋友？你我何时起竟有这种一起逃命的交情？我竟看错了你！你从前临危拔剑的勇气都到哪里去了？”阿飞冷笑，脸上气得发青。说着“嘡啷”一声，游绿衣今天刚送他的剑被他废铁般丢到地上。他看着游绿衣，一字一句道：“你这种人的东西，我不要！”
“很好。”游绿衣也不客气，弯腰捡起那柄剑，“你如此不知爱惜自己的前途性命。如何能在这江湖中获得长久？我所铸的宝剑，自然要找合适的主人。就此别过！”
“不送！”
游绿衣骑着阿宝，不一时就跑得再看不见李寻欢的马车。背后李寻欢那讨厌的咳嗽声也掩在风中，不再扰人心烦。眼前纷纷扰扰的，却是刚刚阿飞涨红的眼眶，愤怒得好像要滴下血来。
游绿衣恨得有点想磨牙：“难得本姑娘懂了慈悲心肠，想帮李寻欢一把，也算是还了他为诗音姐姐入关一场的情义，方才背后救我的一刀。阿飞这家伙居然敢这么想我。未免过于一根肠子通到底！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
“话说回来，这些人口中所谓的红货究竟是什么宝贝？值得金狮镖局与极乐峒联手？”游绿衣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隐约记得方才诸葛雷将钥匙交给自己时，满脸不舍无奈装得虽像。还是被自己看到，他眼角的余光溜过桌子底下，一个杏黄色的包袱。
“如我所料不差，所谓的红货，应该就是此物。至于诸葛雷给我的那把钥匙——”游绿衣耸耸肩，“不是缓兵之计，就是调虎离山。或者更狠些，干脆在那个车底所谓的宝箱里安排下毒针毒药什么的机关。金狮镖局的暗镖，从此就是大吉大利，万无一失了。”
“至于谁拿了那东西吗？”游绿衣叉起手再一细想，“当时酒店中有三个金狮镖局的镖头，除了死掉的诸葛雷和很幸运的被打晕的赵老二外，还有个穿着件紫缎团花皮袄，腰上似乎缠着软鞭，耳朵还有撮黑毛的矮子。当时在酒店中的人，只有他知道那包袱的价值，他一直在旁边，没有人注意他，所以也只有他有机会拿那包袱。”
“就因为他知道那包袱的价值，存心要将之吞没，又怕查猛怀疑于他，所以就将责任推到李寻欢身上。”游绿衣叹气，“这一招祸水东流：好处我占，黑锅你背。果然是诸葛雷言传身教的好跟班，手段也是大吉大利。查猛他们知道李寻欢的行踪，自然就是他去通风报信。”
“而现在，”游绿衣笑，只是嘴角上扬，眼睛中却全无笑意，“他为了怕查猛怀疑到他，暂时绝不敢逃走！只要找到查猛，就可以找得到他！”
酒家小小，杏旗招招。
那酒家很小，不过是建筑在山脚下的几间敞轩，却也是方圆五十里内唯一一家酒家。屋外四面都有宽阔的走廊，朱红的栏杆上红漆已剥落，纱窗从前或许是碧绿色，现在不过灰扑扑的落满雪。游绿衣将阿宝远远放到树林里，悄悄走近，站了细听动静：大屋中一片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果然。游绿衣微微颔首，不错，无论金狮镖局的大镖头和南疆极乐峒的仙童，都不是会蹲在冰天雪地里的主。找到这些人，事情就解决了一半。
“李寻欢虽然声名在外，其实这些年得了肺痨，身体早就坏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柄小李飞刀，虽说例无虚发，却也只是第一刀厉害。第二刀可就不怎么样高明了。”虞二拐子？且听他怎么算计。
“不错不错！”这大笑声是查猛，“倒是他肯交出东西便好。若不肯时——李寻欢对那林诗音可是痴情的很。此番只怕是缓兵之计也未可知。”
诗音姐？游绿衣一愣，这关诗音姐何事？且再听下去。
“他若不肯时，便按早先约的暗号齐上。生死有天，但看个人运气也就是了。”虞二拐子接到，“金狮镖局必不……”
“若是到时有人不动手呢？”这声音有些尖，却听不出是谁，想必是五毒童子门下之一。
“前头备下的有血酒，大家一齐喝下，已经是过命的兄弟。”查猛也不含糊，当即道，“我等对五仙发誓……”
“随你怎么赌咒，别忘我们兄弟须是四个。”又听人冷笑，“哪怕被李寻欢——”
“呸，师兄莫口上不吉利！两位镖头都是明白人。何况去了李寻欢尚有梅花盗，就算有了金丝甲，要——”
梅花盗？金丝甲！那红货莫不是——金丝甲？！游绿衣猛然警醒。若是如此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没错，金丝甲，只有刀枪不入的金丝甲——
“说起来那游绿衣可是茗剑山庄为梅花盗案标出的好彩头，如今看来也算有几分姿色。只是这般跟在李寻欢身边，莫非林诗音和李寻欢藕断丝连，这悬赏本就是他们故意安排的？”
“这种小事管它作甚！先料理了李寻欢，再杀了梅花盗，倒时茗剑山庄尽在我等手中，这一二女流还不是要怎样就怎样？”
“不错不错，女人吗，只要哄上了床就是你的。等我抓了那两个妮子，先放到床上，摆出七七四十九个样子……”
话未说完，众人就会心的发出一阵猥亵下流的笑声。游绿衣的眉目立时便沉了下去。这下子却如何是好？金狮镖局诸人皆以为是诗音姐想嫁李寻欢，她游绿衣才如此想方设法帮李寻欢找金丝甲战梅花盗。这消息若是传出去——林诗音的脾气她可清楚的很，自然是不在乎别人议论什么的。可李寻欢若是为了这般人言可畏，搅了他和诗音姐或许可能重新开始的机会。
人言可畏人言可畏，这天下人言——心渐冷，血在烧。游绿衣的手掌渐渐收紧，指甲深深扎进肉中。
痛。痛得人精神为之一震。
“事到如今，也只有都杀了！”
如今却不是我要做绝，是你们自寻死路。还盘算那么多做什么？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且先顾眼前！只要将这些人杀的干干净净，留下金丝甲，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潇洒离开，不就什么问题都撇得干干净净了？
没错，就是这样！
“诸位说什么呢？笑得好生开心。”心下拿定主意，游绿衣一挑门帘，朗声道。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四章 恩仇必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