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不晚》苏懒鱼

1、part1

　　石城的冬天总是来势汹汹，让人措手不及。还好已经习惯。苏馨言颇有些感慨。虽然仍会错愕，但不至手足无措。开始淡定而悠闲地清洗整个秋季的外套。拉了压箱底的厚重衣物出来晾晒码齐理顺。她习惯把活累积起来干。只有这样才觉得很有成就感。

　　冬季的日光日渐清冷，寒风一吹更是将似有若无的温暖打散在空中。收拾了大半天的衣物，肚子闹起了空城计。觅食成了苏馨言的当务之急。帽子。围巾。手套。环顾了一周，很好，没东西落下。她满意地点点头提起挎包就打算出门。啊，不对。在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刹那，飞快地奔向床头，拿起钥匙，塞入包中。鞋也不换，不过，还好，还记得踮起脚尖。做贼似的奔出大门，落锁，立正站好。动作一气呵成。那叫一个迅速。没办法，舍友是个小有洁癖的姑娘。万一被发现就会被唠叨得很惨。拍着胸脯说着幸好幸好就下楼去了。

　　“言言，去哪呢？”刚出宿舍门就遇到了舍友李苏陕。据说因为爸爸是江苏人，妈妈是陕西人就取了这么一名字。人家是地地道道的美人。不管见多少次苏馨言都要感慨下这南蛮与中原的混血混得真好啊。

　　知道苏馨言又恍神了。李苏陕摇了摇她的手臂，问道：“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想着等会吃什么呢？”苏馨言一边说一边整理着衣帽。有时候她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二十多年了，怎么就如此怕冷呢。习惯也该成自然了呀。

　　“行了，赶紧去吧。饿得反应都迟钝了。本来就不机灵。”李苏陕挥挥手往楼梯口走去。

　　不机灵的苏馨言顶着那不灵光的脑袋往食堂奔去。倒不是食堂的菜有多好吃，只是出去也不知道能吃什么。倒不如去食堂，可以少走点路，少吹点风。更重要的是实在不习惯一个人在外面吃饭。即便是一个人去食堂吃饭也是打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不那么无措。二十四岁的人有时连十三四岁的孩子都不如。与其说讨厌一个人就餐不如说畏惧一个人就餐。偌大的食堂。周围人声鼎沸。三五成群的有。一对对的情侣有。独自一人的也有。习以为常的画面。大家各安一隅，神态自若。苏馨言却是怎么都觉得不自在。最初，一个人拿着盘子坐下就想着逃。后来，即便忐忑也坐着拨弄着盘中餐，慢慢进食。只是吃不多。从来饱不了。再后来终于可以镇定地吃饭，且将自己喂饱。有时她不无得意地想我一个人也可以慢慢成长的嘛。可谁不是自己成长的呢。不灵光的脑袋永远用不对地方。

　　时间还早。才三三两两地有人走进食堂。打了常吃的两三个菜就往常坐的位置走去。可惜被人捷足先登。无耐换了个座位。长长的刘海不停地往下耷拉。往后别了好几次仍是无用。想起刚被取下的帽子，犹豫了半天。戴，可以免去刘海的骚扰，可，环顾四周，本来就稀朗的食堂，这帽子戴了多扎眼啊。看了又看，想了又想。苏馨言有些气馁。索性不理它，时不时孩子气地嘟着嘴在那吹着刘海。折腾了许久，食堂开始闹腾起来。苏馨言这顿饭终于吃完了。走出食堂发现天已经黑了。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郁郁葱葱的树木。宁静而美好的校园氛围。突兀地亮了些绿色的地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又不拍鬼片。貌似不光Ａ大这样。石城好多大学都好这。又想起市政府那片。难道是整个石城都好这品味？苏馨言总能天马行空地乱想。思维之跳跃曾让某人敲着她的脑袋问：“小丫头，脑子里都装了什么呀？”

　　装了什么呢。那些再简单不过的你也不会明白。时至今日。也无所谓了。不明白就不明白吧。甩甩头，将刚刚想起的身影抛到脑后。飞快地往宿舍奔去。

　　“我要订婚了。圣诞节的时候。回老家请客。一个都不许落，全都给我来啊。上班的翘班，上学的逃课。明白了？”□□群里林璇一贯的嚣张。

　　“呀，林妹妹要订婚了，哥哥我怎么能不去呢。”袁小哥在社会上历练了两年，越发的油嘴滑舌。再也由不得群里这些妹妹随意欺负了。

　　“恩，知道。会请假回去的。”严某人秉持深沉原则。从不废话。

　　“姐，跟谁啊？”妹妹就是妹妹，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江绾问出了苏馨言也好奇无比的问题。毕竟，林璇前不久才哭诉与男朋友分手的。苏馨言只见过那男孩一次，气质温润而干净。

　　恩？因为什么原因分手的呢。怎么想不起来了呢。潮州人的排外情节？读书问题？距离因素？貌似林璇讲了很多。苏馨言当时只觉得分了才是王道。未曾好好听。本来就是两不同气场的人，交往三年也算奇迹了。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林璇意外地没有告诉大家那男人的名字。

　　“啊呀，奸情什么时候发展的？奸夫名字？赶紧交代清楚。”江绾不死心。继续问道。

　　一时半会估计不会有答案。苏馨言乐颠颠地跑去看她的自制奶茶。想着这群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一群熟悉的陌生人。因为父辈的关系自小一个大院。只是后来因为父辈工作调动，自身求学，工作。渐行渐远。分开时太小，全是纯真而美好的记忆。也正因这样反而不交心。能聊的只有回忆。会亲近却亲密不了。苏馨言因为与林璇同龄比与其他人更亲密些。

　　再回到电脑旁，大家已经跳跃到结婚问题。看来奸夫已经水落石出了。

　　懒得再翻聊天记录，苏馨言放下奶茶漫不经心地敲打键盘问道：“那心甘情愿受苦受难的主是谁啊？”

　　“是只大海龟。”袁小哥回的那个速度啊，“据说叫秦伯彦。”

　　“言姐姐认识不？”江绾问。

　　秦伯彦！？同名同姓？苏馨言有些愕然。

　　“言言，你在的啊。”林璇的对话框弹了出来。

　　“恩，在的，一直看你们在聊。”

　　“这个秦伯彦就是那个秦伯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打禅语呢，这个那个的。

　　“恩。”

　　“你别尽恩啊，”林璇有些沉不住气了。

　　“那我能说什么？恭喜？”苏馨言难得动怒到，“我小气呢，说不出口，即便说出口，心里也不那么想。”

　　“行，那你都这么讲了，我也跟你说实话。我们纯粹是双方父母觉得不错。可你也知道，我好面子，即便是这样的结合我也不希望他在婚姻之外有感情纠葛。哪怕有，也不能是你。”林璇总能将霸道的话讲得理直气壮。

　　“这话你该跟他讲。再说了，他谁啊，我认识么。还有，注意你的语气。”苏馨言也是有脾气的。关了对话框，将□□给退了。

　　都是些什么人，那秦伯彦都招的些什么人啊。全是在我跟他没关系的时候跑来叫嚣。苏馨言恨恨地想，全是些脑子不好使的。这样一想心情又好多了。原来他的品位真不咋的。这孩子忘记他的品位里曾有过她，连自己都一带贬低了。

　　“言言，发啥呆呢？电话响很久了。”舍友喊道。

　　“哦，”苏看也不看拿起了电话，“你好。”真是个礼貌的孩子，电话接通肯定是“你好”两字问候。

　　“是我，你回去参加订婚的吧！我们早说好的。”这个永远在自己扇了别人一面脸厚还会扇另一面以保持平衡的家伙。

　　“回啊，回去跟他纠缠去。”苏抬杠到。

　　“你现在又认识他了？”

　　“不认识，回去认识，顺便勾引下，以达到纠缠的目的。”苏馨言开始脱线了。

　　“好啊，你能耐。你要这么能耐，当初还能分手？”林璇是人家哪里痛就往哪踩。

　　“既然这样你还警告我？”

　　“那是防患于未然。”

　　“哟，还拽起文来了。国文水平大长进啊。假洋鬼子。”

　　啥是伙伴，看这两人就明白了。知根知底。直来直往。火药味十足又万分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