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和前夫重回高中》九万风扶

2、第二章

　　第2章
　　当晚，裴清于还是应菲尔德公爵的邀请留在了艾尼斯庄园，不过入住的是客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艾尼斯庄园的主人，尽管很快就不是了。

　　裴清于摘下被雪片浸透的机械耳蜗——某次爆炸留的后遗症，他的右耳完全失聪，靠着左耳上的机械耳蜗才能维持听觉。
　　摘下之后所有的声音都变得辽远起来，模糊听到庄园上空传来几道入夜将息的钟声，城堡走廊的灯光渐渐变成了暖色。

　　裴清于冲了个热水澡，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擦头发一边在终端上寻找自己在一央区稀薄的人脉。
　　陆时琛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裴清于坐在沙发上，白色的毛巾遮住了他的侧脸，只露出一小截精致白皙的下颌，他不喜欢用热风机，有时候头发还没干透就睡下了。
　　他换了浅色的家居服，整个人干净又温和，完全脱离了亡命之徒的冷冽。

　　直到人走进来裴清于才把视线从终端上移开，他看到陆时琛时候并不惊讶，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晚来，他以为最早也要明天中午才能碰面，毕竟那时候他能安抚完受惊的冉潼刚好有时间来找他算账。

　　陆时琛嘴唇动了动，裴清于没看清他的口型，疑惑地看着他。
　　“行了，别猜了。”陆时琛这次故意放慢语速，他方才上楼敲门，房中明明有亮光，却迟迟没人开门，他就知道裴清于又弄坏了机械耳蜗，只好又折下去拿钥匙。
　　陆时琛把机械耳蜗里的水甩干净，他做起这些事来很熟稔，又凑近到他耳边本想帮裴清于扣上，却被裴清于伸手挡下了，他接过那小玩意自己装了上去。

　　陆时琛手指慢慢收紧，他闻到空气中有一股焦糖杏仁的味道，是宴会上那个omega的味道，高阶omega的信息素可以停留很久。
　　年轻貌美的小白脸，难闻死了。

　　他还记得裴清于对着那个omega笑，弯起的嘴角像是某种小动物的尾巴，挠的人心痒。

　　陆时琛冷出一口气：“不是不想回来吗？我以为你会一辈子都待在兰角洛港。”

　　裴清于拿着毛巾在头发上胡乱擦了几下，心情似乎很好：“配合调查。”

　　“不止吧。”

　　裴清于刚去到兰角洛港的时候，众议院和参议院都认为是解散WCN这个心腹大患的大好时机，除了日常施压外，那一年就有四次“叛国”舆论，而裴清于任他们泼脏水，对于配合调查的传令都视而不见。
　　按照裴清于的一贯作风，根本不会把“配合调查”这种外强中干的传令放在心上，他只是借配合调查的名义回一央区接触议会，今天宴会上他甚至破天荒地跟众议院的人说了话。

　　陆时琛坐到裴清于对面的沙发上，眸色深沉：“你去众议院申请将WCN调到兰角洛港了，我同意了吗？”
　　兰角洛港偏远，却也是个港口，而驻军和当地的军方势力实在薄弱，近年来觊觎它的大小势力越来越多，一旦冲突爆发，首当其害的就是当地的民众。
　　当初裴清于离开一央区的时候只带走了WCN的四分之一，共议会不可能让他全部带走，这太危险，只要裴清于离开，无论剩下多少人不成气候，对他也构不成威胁，这其实是对WCN和裴清于的双向牵制。

　　裴清于动作一顿，眼中的光一寸寸暗了下去：“这是你答应我的……”
　　他帮陆时琛救冉潼，作为交换，陆时琛把WCN的最高指挥权归还给他。
　　陆时琛打断他，语气冰冷道：“传讯的时候我说的很清楚，我要的是毫发无伤，那个匪徒当着你的面在他腿上打了三枪，如果不是救治及时，他可能就要依靠机械腿度过下半生了。”
　　“你明明可以击毙绑匪，为什么要看着人质受伤？”

　　裴清于没妄想过陆时琛能询问他的伤势，但他现在确实不如以前了，眼睛做了六次手术勉强将视力恢复，耳朵即使带了机械耳蜗也不能像十几岁那样了，那时候总可以不要命地去做事，每次都能死里逃生，但现在不行了，他的运气用光了，也经不起折腾了，肩膀上中的那一枪直到现在都没痊愈，而陆时琛见面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质问他为什么要让冉潼受伤。

　　“执行能力不够，让你失望了。”裴清于站起身，向卧室走去，“还有什么疑问你可以直接去翻调查笔录。”

　　话说到这，就该结束了。
　　多说下去又要吵起来。

　　“跟我没什么好说的？”
　　二人擦肩时，陆时琛忽然站起来拽住他的胳膊，一只手摁住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压在沙发上，他的力道极大，不出意外的话肩上的伤口又崩开了。
　　“那伙海盗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有那么多军用重型武器？”

　　裴清于瞳孔骤然紧缩：“你在怀疑什么？”
　　陆时琛讨厌被人摆布，厌恶这场政治联姻，连带着厌恶他，尽管他已经躲得很远了，可还是不够。

　　裴清于强忍着肩膀上的剧痛稳着声音道：“人都已经给你救回来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的命令是毫发无伤，你没有当场击毙匪徒反而在事后将人带回了兰角洛港。”

　　裴清于眸子颤了颤，眼底的冰蓝色似乎碎掉了，难以置信道：“所以你怀疑是我□□了冉潼？”
　　陆时琛看着他浅蓝色的眼睛，不置可否。

　　裴清于如坠冰窟，讥讽地笑道：“那你最好在我离开一央区之前，二十四小时守在他身边，以后也别让我有再回来的机会。”
　　陆时琛瞳子瞬间冷了下来：“不回来？你真的以为，你去众议院申请把WCN全数调到兰角洛港的事，可以在我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吗？还是说你以为你把WCN全带走你就自由了吗？”

　　“你又想做什么？！”裴清于眼中骇然一片，这是他和陆时琛分开后的第一次相见，他还清楚地记得，上一次陆时琛这样发火的后果。
　　裴清于就着这个姿势踹向他的膝盖，想要挣脱制服，陆时琛吃痛，反而手中的力道又重了几分，面色极冷，低声威胁道：“裴清于，现在的WCN不姓裴，姓陆。”
　　只要他愿意，他马上就可以从裴清于手中解散WCN。
　　他随时可以让他失去所有。

　　陆时琛一寸寸扫过他的眼睫、鼻梁、嘴唇、下颌，透着冷漠和孤僻的好看，又带着些脆，原来这些伪装就像是漂亮的冰晶，其实也是能被碾碎的。
　　小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窗外的天气灰蒙蒙的，雪花簌簌而落，二人一言不发地对峙着，像是恨海滔天的仇人，下一秒就能咬断对方的喉管。

　　他们的呼吸几乎交织在一起，陆时琛知道他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在事情发酵之前，截掉众议院的申请，找个无关紧要地罪名把裴清于关押起来，稳住WCN，但这时他脑中却全是裴清于对着那个omega的浅笑，紧抿的唇角……还有裴清于浅薄的呼吸打在他嘴角时痒痒的感觉。
　　裴清于眼睫颤了下，陆时琛又扫视一遍，一股莫名的冲动从胸口涌上来，他几乎要质问起另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被放在茶几上的终端突然响了起来。
　　裴清于用力把陆时琛拨开，陆时琛直起身，抬起手才发现手心里全是从裴清于肩膀上渗透出来的血。
　　“你受伤了？”

　　裴清于注意力全在那通深夜来电上，没搭理他，陆时琛只好自己沉着脸去玄关找医药包。

　　接通后，对方声音气喘吁吁，是裴清于在兰角洛港的副手。
　　那人的声音兴奋得几乎烫了起来：“裴队，你上次带回来那个疤脸招了，谢台哥确实还活着！我已经派人去跟了。”

　　听到“谢台”这个名字时，陆时琛翻找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裴清于。

　　二人视线交汇一瞬。

　　裴清于抓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快步往卧室走去：“我马上回去。”
　　他再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正装，陆时琛堵在他面前，明知故问道：“你回哪去？”

　　裴清于挂断通话：“兰角洛港。”

　　陆时琛攥着纱布的手缓缓握紧：“为了谢台？他已经死了，即使没死，也是帝国的通缉犯，你想上军事法庭吗？”

　　裴清于看不懂陆时琛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阻止他回兰角洛港这件事，当初明明是他让自己带着WCN滚出一央区的。
　　裴清于抬眸看着他，语气近乎冰冷：“你可以去告我，但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赔给你了，其实你可以做得更绝一点……”

　　“那就离婚吧。”陆时琛蓦的开口，松开手，沉声道，“所以在批证下来之前，你不能离开一央区。”

　　没想到裴清于听到这话果真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神色沉沉地看着陆时琛。
　　他和陆时琛对视片刻，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卡片塞到他手中：“身份证明。”
　　他想离婚，即使裴清于不到场他也有办法的吧。这对于菲尔德家族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陆时琛捏着那张卡片站在原地，看着裴清于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

　　在裴清于回到兰角洛港的第三天，兰角洛港这个在十四央区都不算重要的小港口遭到叛军突袭，原本战备就贫瘠的小港口在叛军高强度的围攻下坚持了十八个小时，驻军几乎全军覆没。
　　国会态度暧昧，一央区按兵不动，明显是把兰角洛港这个对庞大帝国来说无关紧要的小港口当成诱饵，伺时机到了，将星际海盗一网打尽，终于在最后防线要被攻破时援军抵达。

　　为时已晚。

　　兰角洛港，盛产玫瑰，而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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