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罪之渊—冥印》夕镜

5、episode。5[第五等公民]

　　此刻我想起的，是我名下那笔八位数以上的财产。
　　那是父母留给我的唯一东西，而我连遗嘱都没立过，就跑到冥界来报道了。
　　记得以前看过一则故事，一个男人上辈子过的很幸福，名誉地位，金钱美女统统归他所有。当他转世时，上帝问他，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吗？男人说，我想下辈子继续拥有这样的人生。
　　上帝看着他摇头。
　　“这辈子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贫贱之人，要么病痛终生。”
　　男人愕然的问上帝为什么。
　　“贫病疾苦，钱权虚荣本就共处于天平的两端，你享受了一世的尊荣，下一世自然要接受困苦的磨难。”
　　我瞄了眼红皮小鬼，将法修拉到一旁，看着他却几番欲言又止。
　　“有话想说？”
　　法修眨了眨狭长的眼眸，浓密的黑睫似蝴蝶展翅，在灿金的眼瞳外洒落一片旖旎。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又一次看着他的脸出神了。
　　“李珞？”
　　他拍拍我的肩，我这才尴尬的勾了勾嘴角。
　　“转生的话，能自己选择人生么？”
　　很显然我这问题极度脑残，所以法修才会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就是说如果我想继续过，额，前世那样的人生，可以吗？”
　　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满眼泛滥着期冀等他回答。
　　“不可以的，你无法选择下一世的人生，而负责转生的部门也不会告诉你将拥有什么样的人生。”
　　法修难得面色凝重的说道，我哑然。
　　“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你拥有的人生，和上一世会是相反的。”
　　他话锋一转，金光璀璨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狡黠。
　　“你确定？”
　　他点头不语，但脸上的神情却不容人质疑。
　　我震惊，好半天不能动弹。如果真的像他说的这样，那我下辈子岂不是要过乞丐的生活？！
　　每当我回忆到这里时，都会忍俊不禁。当时我真是秀逗了，竟然会相信个和我一样要排队等鉴定品质的鬼魂所说的话。最重要的是，我把这番话当真了，也没想着去问那红皮小鬼，就耷拉着脑袋跟在法修身后，一起向第九庭走去。
　　站在威严的第九庭殿内，我轻轻吐了几口气。足有两个足球场大的殿堂内安静的落针可闻，身旁站了两排拿着长枪的铜铠卫兵，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样的表情：木然，我与法修则站在中央。
　　正前方不远处是九级石阶，上面铺着炫金的五芒星纹绒毯。阶梯后摆着张巨大的横案，后面有两把华贵的椅子，分别坐着两名面无表情的审判官。
　　我俩在底下站了很久，一直盯着桌前那两名审判官，他们翻查着记录我们前生事项的白册子，时不时用手中的骨笔勾画几下。
　　法修在我身旁，他的站姿很优雅，神态从容。反观我，一头冷汗，毕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景，心脏又开始噗通噗通的跳。
　　我一向自认镇定，没什么事能轻易吓到神经。但自从来到冥界，几乎每一分钟我都在跳脚中度过。
　　现在更糟。
　　未知的未来，不晓得以后会怎样，这种无形态的恐惧纠缠，折磨着我，令每一秒都变得沉重漫长。
　　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起来，后背也被冷汗浸湿。我低垂着头看向地面，没有脚的不安又浮上心头，时刻提醒着我现在是一个魂魄，是个无法掌握自己人生的鬼魂。
　　我的一切，都握在前方那个陌生人的手中。
　　当我感觉到右手心传来一片暖意时，法修明亮的笑颜出现在眼中。他没有开口，却有一股温暖的力量沿着掌心缓缓流入心间，看着那张笑脸，我的呼吸在不知不觉间恢复了平稳，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李珞。”
　　我正想开口和他说话，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道阴沉的声音。慌忙抬头，对上的是坐在右边审判官冷漠的表情。
　　法修轻轻捏了捏我的手，细薄的嘴角扬起，就像被风吹落的粉色樱瓣。
　　我明白他在鼓舞我，于是也对他回以一笑，迈前一步迎上了审判官深邃的黑眸。
　　“你想留在塔尔塔罗斯的申请批准了，现在起你将是塔尔塔罗斯的正式公民。随后会有专员带你去签署公民身份文件，然后你将领到一具躯体，躯体可供你使用两百年。两百年后，如果你没有触犯冥法，可以再去领一具躯体继续使用。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吗？”
　　其实在他还没说完的时候，我就已经呆了。
　　这样就通过了？这么容易？我晕，这比找工作还轻松啊？！
　　见我半天没回答，一身黑衣的审判官不耐烦的用骨笔敲了敲桌子，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我想知道我住哪？”
　　“你可以依照自己的谋生能力在第四狱到第七狱之间生存，如果你想出入第八狱，则要提供第二等公民以上文件。”
　　“什么是第二等公民？”
　　我茫然，审判官的耐心似乎不好，他斜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满是不屑。
　　“稍后你签署的是第五等公民文件，也就是证明你是塔尔塔罗斯公民，但却是最下等的。当你为塔尔塔罗斯的建设，教育，商业，医学科学，工业农业等方面作出贡献后，政府会颁发公民提升奖励，等你依次提升为二等公民之后，就能出入王都克伦维亚。”
　　我继续呆，最下等公民？这是什么概念？
　　意思是，我留在这里，却是一个两袖空空，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住的地方都要自己找的人？
　　我的上帝啊……你不是这样耍我吧？
　　我突然‘啊’的叫了一声，成功引来了整个殿堂的目光，包括法修在内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我能不能选择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