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罪之渊—冥印》夕镜

35、episode。35[抉择]

　　“下……殿下……凯撒……醒……醒醒！”
　　耳旁传来焦虑的呼唤，我费力的撑开挡住光源的眼皮，看到了一张神情慌乱的苍白面容。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太好了！太好了……”
　　弗洛伊德猛然将我拉入怀中，用了几乎要掐死我的力气把我紧紧抱住，语无伦次的说道。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眼睛向四周一看，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圆形的白色大床上。
　　墙壁是雪一样的白，落地的十字窗棂上垂挂着别致的白纱罗马帘，墙角的白色书桌旁一盏淡藕色莲花灯精巧逼真，几本书凌乱的堆叠在桌上，大理石地板透明的能当镜子照。
　　“这是哪？”
　　我想拉开黏在身上的弗洛伊德，却被一阵头昏袭上，他赶紧让我躺下，伸手凝了一团金光靠在我眉心。
　　热流缓缓钻入体内，眼前的黑影渐渐褪去，我舒了口气，重新坐起来看着他。
　　“怎么回事？”
　　我这才有空打量起弗洛伊德，那个总是不动声色，喜欢戏耍我的主教阁下竟然一脸惊慌的坐在对面，这样的失态让我很愕然。
　　“您遇溺了。”
　　“什么？”
　　“您遇溺了。在洗澡的时候昏过去。还好发现的早。”
　　我吓了一跳。
　　洗澡遇溺？这么丢人？他不是在说我吧？
　　我揉着太阳穴，想回忆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是一片血雾弥漫了我的眼，红色的记忆渐渐回到脑海中。
　　我想起了那片紫色花海，想起了烈焰满天，想起了月桂树下的温柔，想起了他眼底的爱恋，想起了那个红色身影被利刃贯穿的瞬间，想起了幻境中看到的一切……
　　心脏突然一阵剧烈的抽痛，我痛苦的捂住左胸拼命大口呼吸。
　　弗洛伊德在旁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只看到他慌忙扶正我，口中默念起咒语。温暖的金色光芒从他双手间流淌凝聚，绕成一个环状将我从头到脚包裹在中间。
　　好温暖……
　　仿佛要冲破胸口的心脏平静了下来，剧痛嘎然而止。
　　光芒消失的时候，我看到弗洛伊德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原来他也不是完全无可取之处。
　　我对他抱歉的笑了笑，告诉他我没事了。
　　他很担忧，想替我检查身体，我却摇摇头，示意他我饿了。
　　弗洛伊德走出去的时候告诉我珞奇一直守护在门外。
　　我让他把珞奇叫进来，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有话想说。
　　我问他怎么了？他突然靠近用极轻的声音在我耳旁说了几句话。
　　“殿下，我是星见师，可以预见五芒之未来。”
　　“无论您是凯撒还是阿瑞斯，命盘中都有一场无法避免的劫数。”
　　“记住，红色会使你焚毁，黑色会令你魄亡。”
　　他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但脸上的表情却异常的认真。我莫名，正准备继续问，他却转身带起一道风出去了。
　　我怔在原处，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门就再度被推开。
　　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门口，旁边一只周身雪白的魔龙伸展着四翼浮在空中。
　　“你在这里住了七天，也避了我七天，我只想知道理由是什么。”
　　他在床沿坐下，伸手想抚摸我脸颊，却被我扭头避开。
　　那只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中，无力的举着。似尴尬，也似无奈。
　　“我甚至连你为什么避开都不知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残忍吗？”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知道，他每天晚上都有来圣瓦伦斯找我，可我总是避而不见，找各种借口。
　　第一天他走了，没说什么。
　　第二天他也走了，依旧沉默。
　　第三天他在圣堂的屋顶坐了一夜，晚风吹乱了他的黑发，也冰封了我的心。
　　第四天他没有来。
　　第五天珞奇告诉我他喝醉了，有点发烧。
　　我想起他那总是低温的身体，想发烧该多困难？我问了珞奇他的饮食，珞奇摇摇头，银白的眼瞳中似乎有泪光划过。
　　它告诉我法修已经很多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第六天他还是没有来，珞奇也不在我身边。
　　第七天他终于来了，却听到我遇溺的消息。他想冲进来看我，却被弗洛伊德挡在门外。
　　我不知道弗洛伊德和他说了些什么，但他竟然真的守在门外一夜一昼，直到我醒来。
　　我以为他会像以往那样无声的走掉，但他却推开了这扇门，将我们之间的阻隔一把撕开。
　　我知道自己在避他什么。
　　那一日我从他眼中看到了阿瑞斯的身影，我以为那只是一个幻觉，但弗洛伊德却告诉我恶魔的存在，以及冥王和战神的传说。
　　我突然很恐惧，如果心中的恶魔就是阿瑞斯，那他苏醒的时候是否就代表着我会死去？
　　哈迪斯与阿瑞斯。
　　他们的爱情完美的不存在半点空隙，而我竟然想在这样的爱情中寻找一席之地。
　　很想笑。
　　也许属于李珞的人生在飞机失事的那一瞬就已经结束。
　　也许当时我应该选择转生。
　　现在的李珞是一个活在阿瑞斯阴影下的灵魂，他周围的一切都不属于他，甚至没有人希望他活着。
　　他们在意的，是阿瑞斯。
　　而我，只是一个霸占了阿瑞斯灵魂的记忆体。
　　是啊，连你都曾希望我回到那个身体里，希望我消失。
　　我抬头去看他，对面的世界依然是绚丽的金色纷繁。
　　透彻的就像明镜的眼瞳，却无法反射出我的身影。
　　爱上他……是最大的错误吧。
　　我甚至还妄想着他能忘记阿瑞斯，妄想着他只爱我。
　　真是讽刺。
　　也许遇溺和那部分记忆都是阿瑞斯给我的一种警告。
　　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
　　你是我的过去，而我是你的现在。
　　虽然拥有同一个灵魂，却没人比我更清楚我们是两条平行线，即使到世界的尽头也不可能交叠。
　　所以，算了吧，在还没有陷得无法自拔以前，松手吧。
　　幸好，我从未开口说过‘我爱你’。
　　我看着他，释然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