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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疗养院秘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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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宁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躺在一张雪白的病床上,房间里有各种医疗仪器,但空无一人。
他的眼睛长久没有接触过光线,一睁眼就是一阵刺痛,身体机能也大大衰弱,皮肤苍白且没有血色,缓过那阵虚弱感,张景宁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里太安静了。
他本以为自己身处一间普通的病房,可这里除了自己,似乎没有其他活着的东西了,房间里的家具已经落上厚厚的一层灰。
张景宁没有惊慌,先吃力地坐起身,给自己把脉。
他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有些虚弱,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如此过后张景宁才有心情观察四周,他尝试下地走动,却听到脚上咔嚓一声响动,竟然拴着一根铁做的镣铐。
张景宁皱起眉头,有些不解,他这是被囚禁了吗?
他昏迷多年,对外界的一切都泯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起灵在哪里?张家现在怎么样了?
他心绪一时纷乱得厉害,镣铐锁链堆在床脚,看不出长度。
张景宁试着往门口走了过去,一路上镣铐也没有起到阻拦作用,看样子只是想在一定范围内限制他的自由。
他扶着墙来到门口,门上的油漆已经斑驳了,把手却还泛着冷光。
张景宁小心翼翼地握住把手,一点点用力,拉开了房间的门。
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密闭的走廊上,满是这样的病房,没有窗户,只有一扇扇门,或开或关,更让他感到震撼的,是走廊尽头的那扇铁栅栏门,上面满是尖刺,钢筋深入墙体,看来,如果没有钥匙,谁也不能从这层楼逃出去了。
张景宁回头看了看镣铐,链子已经快要绷直了,但他还想走出房间看看。
张景宁深吸了一口气,以一种奇异的手法掰动自己脚上的骨头,很快就出了一头薄汗,但他的脚也随之软了下去,像没有骨头似的从镣铐里脱离出来,然后他又把自己脚上的骨头正回去。
做完这一切,张景宁已经站不住了,勉强靠着墙壁支撑自己,突然,他的手摸到墙上有一块凸起。
张景宁摸索了几下,打开一个暗格,这个暗格上的机关,是他们张家的机关。
得知这一点,让张景宁对这个奇怪的地方有了别的想法。
暗格里放着一本笔记和一把黑色的匕首,笔记的扉页已经被人撕去,张景宁没有细看,把笔记揣进怀里,握着匕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没有窗户,密不透风,站在走廊上,却能感觉到有细小的风流动,看来这一层有通风口。
张景宁凝神听了听,四周安静得不同寻常。
他来到隔壁房间门口,试着开门,没想到门一下就被推开了,发出吱呀一声酸掉牙的声响,但即使是这样大的动静,也没有惊醒任何人。
因为他看到房间里的病床上,同样躺着一个戴镣铐的人,看身形,还是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只是呼吸有些微弱。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女人的脸又是转向里侧的,张景宁也看不见她长什么样子。
这间屋子的摆设和他自己的那间几乎差不多,张景宁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也就没有进去打扰房间里的女人,以防出现意外情况。
一眼看去,像这样的房间,在这一层起码有十几间,张景宁忍不住想,难道这是一座监狱?
他忍着身体的不适,一间一间查看,一共发现了六个昏迷不醒的病人,每个人脚上都戴着限制自由的镣铐,还有两个,也许是身体受不了这样的环境,已经在昏迷中死去了。
其他没有发现病人的房间,也个个凌乱不堪,看起来像是里面的人被带走了,而且临走前还曾剧烈挣扎过。
这些发现让张景宁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在最后一间病房门口停留了片刻,却没有选择继续打开门查看了,因为这间病房的门开着一个缝隙,透过细小的缝隙,他看到了一些东西。
张景宁最后看了一眼嵌入墙体的栅栏门,似乎是在盘算打开这扇门的可能性,因为门的后面就是漆黑的楼道,往上或者往下,也许就是生路。
查看完所有的房间,张景宁又慢吞吞地扶着墙走回自己的病房去,他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做这些简单的事情已经消耗了他很多体力。
到最后他几乎是踉跄着在走,站稳都很艰难了,因此一些细微动静也就没有注意到。
走过最后一间房门大开的病房时,张景宁察觉到一丝不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拖了进去,随后房门砰地一声关上,把手被人狠狠拧住。
张景宁则被捂着嘴禁锢住,他刚想挣扎,就听到门外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身后的人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见他点头,就放开他去用力抵着门。
不久后,笑声消失了,门外传来了敲击声,三重一轻,正是张家人惯用的暗号,张景宁瞳孔一缩,但门口的那人丝毫没有放松力道,嘴里发出奇怪的嚓嚓声,直到听到门外传来同样的声音回应自己,才缓缓拉开房门。
一道瘦长的身影闪了进来,门后那人立刻又把门锁上,三个人站在房间里面面相觑。
张景宁是震惊,因为从门外钻进来的那人正是自己的族长哥哥,张家现任张起灵。
张起灵则是漠然,他活得太久,每隔十年就要失去一次记忆,如今记得的人多数都已经不在人世了,眼前这个长发青年,他并不认识。
门后站着的是个身材娇小的女人,正是张景宁隔壁那位,她头发凌乱,脸色同样不好看。
女人对着张起灵问道:“你怎么过来了?禁婆刚刚经过这一层,很危险。”
张起灵靠墙坐下,没有说话。
女人似乎也习惯了他这样不理人,自顾自地看向张景宁,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景宁犹豫了一下,不知道眼前的人能不能信任。
女人也不计较,只是笑了笑说:“你认识他吧?张家人都是一样的狗脾气。”
张景宁嘴角抽搐了一下,开口道:“我叫张——”才说了一个字,他喉咙就哑得发不出声音了,太久没喝水,喉咙干涩得厉害也没发现。
这时张起灵抬起头看了女人一眼,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水袋,递给张景宁,然后说道:“他叫齐羽。”
张景宁一口水差点喷出来,齐羽又是谁?他有着张家人标志性的奇长双指,张起灵却面不改色说了谎话,这让张景宁感到很奇怪。
女人却没有怀疑张起灵的话,点了点头,靠着门坐下来,向张景宁介绍自己:“我叫霍薇,九门霍家,你知道吗?”
张景宁根本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只记得失去意识前和张起灵一起逃出了康巴落峡谷。
“不知道,我昏迷了很久,现在是哪一年?”张景宁向霍薇问道。
他们逃出康巴落的那一年是1926年冬天,那时候还是民国,但他现在看这医院的摆设和身上的衣服,都和民国完全不一样了,张景宁摸不准自己昏迷了多久。
霍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现在是1985年六月。”
张景宁猛地瞪大了眼睛,失声质疑道:“怎么可能?!”
将近六十年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霍薇有点不耐烦了,把手一指张起灵:“不信你问他。”
看着张起灵淡然如水的眼睛,张景宁慢慢冷静下来,又问道:“那这是哪里?医院吗?”
霍薇神情黯然,说道:“这里是格尔木疗养院,我们每个人都是组织的棋子。”
“组织?”张景宁还想再问,张起灵却突然起身打断了他。
“吴三省叫你上去。”张起灵对霍薇说道。
霍薇一下子站了起来,有点生气道:“那你刚刚进来怎么不说?”
张起灵不说话了,好像没看到霍薇生气似的。
霍薇看他这样子,生气也没劲,就说道:“我一个人上去,你们在这里等我。”
张起灵却摇头:“禁婆还在。”
霍薇不听,要去拧门把手:“她伤不到我的。”说完就窜进了走廊里,速度之快,张景宁也没来得及拉住她。
张起灵走过去把门又关上了。
张景宁看着与自己相隔六十年之远的张起灵,感觉到的是全然的陌生。
张起灵的的确确不认识他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提醒道:“这里被监视着,尽量少说话。”
即使他不认识自己,张景宁也相信张起灵不会害自己,就点点头,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看。
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都很新奇,直到看到一把红木做的梳子,张景宁才停了下来,坐在霍薇的梳妆台前,把玩那把梳子,然后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他的头发长久没有剪过了,已经长到大腿,行动间缠成一团,非常凌乱。
张景宁拿起从暗格里找到的那把匕首,把头发齐胸削断,然后用梳子慢慢地梳掉碎发。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张起灵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