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你以何》金大龙

32、大美

　　忽然我看到几个贵妇人出现，赵友虹伴在边上，最后是保姆抱着妞妞，我忍不住看向她。
　　她乖乖趴在保姆怀里，突然也看到我，直起身大叫：“容叔叔！”
　　我没想到她认出我，惊喜交加，直直看住她。
　　赵友虹转头训她：“乱叫什么！”。
　　她委屈的把头埋保姆肩上。
　　他们走进去，几个贵妇人扭头打量我，其中一个容貌尤其与赵家兄弟相似，我猜她是赵夫人。

　　周详站我身后，留恋张望，眼光发直。
　　他问我：“那就是赵友青的养女？”。
　　我点头。
　　“在哪领养的？”
　　我胡乱搪塞：“孤儿院？我也不清楚。”
　　他连声啧啧。
　　我心烦的离开，去化妆室见新娘。

　　化妆室门紧闭，两个贵妇倚柱边低声讲新娘是非。
　　“脸圆圆，眼圆圆，长得小家子气。”
　　“闺名叫大美，比我家保姆名字都粗俗。”
　　不远处一灰发中年男子忽然转头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
　　俩贵妇和我都呆呆看他。
　　这男子微笑解释：“庄子，《知北游》。”
　　我想，这就是大美的父亲孙教授了。
　　他说话速度很慢，很有涵养。董少爷眼睛毒，大美是正正经经好人家教出来的女孩子。
　　孙父对待我很客气，言谈中不停感谢我对爱美丽的照顾，我很惭愧，我并没有落力帮她们什么，只是自己遇到时，没让人把欺负的场面弄得太难看。

　　孙父领着我进到化妆室里，大美倚着母亲坐在镜子前，红衣红裙，发髻旁一朵红花，盛妆和忧郁的大眼睛搭配，有一种奇异的妩媚。
　　我原本没在意，新嫁娘一般都带着点郁气，对未来婚姻生活的不确定。
　　后来她把我拉去角落，忧心忡忡：“哥哥，刚才好几拨阿飞仔进来看我，还叫我大嫂。”
　　“你怎知人家是阿飞仔。”
　　“染黄发，扎耳环，衬衫领口袖口露出纹身。”
　　因着心中那一点惭愧，我哄骗她：“做生意就是这样的，三教九流都要结交，求的是不要暗中使绊。——真不公平，今天体面宾客塞爆酒楼，你却只把这几个人放心上。”
　　大美真可爱，立马脸色明亮起来，嘴角带着笑意重新偎到母亲身边去。
　　这样的女孩子，董少爷会把她照顾得很好，我对他有莫名的信心。

　　吃酒宴时我真的坐在了孙父孙母旁边，同桌还有赵友虹和他的母亲，妞妞不见踪影。
　　虽然宾客中隐藏着周详之类的变态，我也并不为妞妞担忧，赵家虽然对幼儿的教育方式有问题，安全方面佣人还是很小心的。
　　在场商界人士居多，大抵都不怎么关注娱乐版面，我并非人气红星，好多客人当真以为我是孙家子弟，过来恭喜时直接把敬酒递给我。
　　孙父不能喝酒，我不得已接下几杯。
　　孙母盛汤给我：“小钦，再来人让你孙叔叔起身喝果汁，你快喝点暖汤养胃。”
　　忽然之间，我非常感动，从小辗转各亲戚家，心中至为仰慕慈亲之光。
　　我慢慢将那碗汤喝了下去。

　　喜宴快至尾声时，赵友虹皮笑肉不笑的过来给我敬酒，我很不想喝坏心眼赵二少的酒，那个杯子好像特别大一些。
　　有些人往我们这方向看，包括赵母，不过没人说什么，新郎的表兄弟给新娘的兄弟敬酒，很合理。
　　我低声说：“赵先生，这种虚面没想到你也做。”
　　他笑嘻嘻：“别人来也不说什么，偏偏到了我推三阻四。”
　　“哪敢。”我假笑着仰脖把大杯酒倒下去，喝的急了，差点呛到。
　　他很高兴，一只手拍过来揽住我肩：“保姆带着妞妞在休息室吃饭，一房间孩子，吵得很，我一进去转，哇，转身就逃。有空带你去看看她。”
　　我挣了挣，说不用了。
　　赵友虹不以为忤：“我妈不让她出房间，她就一直站门口往外望，我想可能是找你。”
　　我说：“令堂一直看着我们，面色不豫。”
　　他其实也不会听我的意见：“明日有空的话，派车接你。”转身回座。
　　我没做声，坐下孙母又递来一碗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