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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撑伞 ...

  •   整整一下午,东宫寝殿外都是骆凤池被杖打的声响,他亦是骨气,咬着牙硬是一声不吭。

      等到打完,骆凤池就被太监抬着回的寝卧,他这一躺,没个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骆云昭心疼弟弟,本意想帮他擦药。
      但骆凤池已不是当年的小孩,知道害羞了,捂着屁股不让她碰,骆云昭只好把金创药交给太监。

      隔着屏帘遮挡,她愁着眉头听他疼得呲牙咧嘴的,等到太监把药擦完,才询问他今日怎么回事。

      虽然骆凤池有时顽皮,但自打三年前来到京城就变得稳重许多,他跟小太子朝夕相处,都不曾出过错。

      骆凤池欲言又止,缓缓趴回枕榻。
      无可奈何道:“姐姐你还是别问了。”

      之前他就觉得太子神神秘秘的,藏着什么事。
      那日课堂上太子嚷着说肚子疼,是女官赶来把太子接回寝宫,但他无意间还是瞥见了太子的衣摆里染血。

      之后几日太子殿下都不太舒服。
      骆凤池不禁心有担忧,明明出了血,太医为何不来东宫看诊。

      直到他隔着门缝撞见太子更衣,她衣衫里裹着件他才不会穿的抹胸,正是发育期,最后骆凤池落荒而逃。

      三年来,跟他同吃同住的小太子是个姑娘,越想便越觉得可怕。
      他以前常常抱她睡过觉,都没有发现。
      自打去年起,女官和嬷嬷就会阻拦太子夜里跑到他房间里睡觉,他倒也没觉得不对劲。

      就此,骆凤池开始躲避小太子。
      他一个男子怎么能和姑娘玩在一起呢,以前在雍北他的义兄亦不会跟姐姐玩,更不会同睡。

      所以骆凤池越发想离开东宫,小太子发现他最近变得冷淡,非要拉着他去围场玩,玩闹间这才失手误伤。

      虽然他被打二十个板子,但太后若发怒把他赶出东宫,骆凤池觉得还是值当的,这样他就能回到骆王府。

      若是以后姐姐受人欺负,他就能第一时间赶到她身旁,先前听到祁小公爷欺负姐姐,骆凤池气得不行,只恨自己身在东宫。

      想此,骆凤池侧过首。

      屏帘外的骆云昭眉目如画,关切地看着他,更显得清韵柔弱。

      他家姐姐素来体弱多病,不是在病着就是在喝药,这些年总算身子好些,身边亦没个人护佑。

      他这个弟弟做得最为失败,每次姐姐身边最需要人的时候,他总是不在。

      骆凤池想到最近发生的事,还有太后把他们支走后,单独和姐姐相谈。

      他不禁问道:“姐姐,刚才太后与你谈的是跟缪王世子的婚事?”

      骆云昭只见他左思右想,心事重重,最后是问起她的事。

      “是的。”
      她缓淡了担忧的神情,回道:“我如今年长,总是要出嫁的。”

      骆凤池微敛眸色,缪世子跟当年的义兄长相相同,在他印象里就像两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最后要成婚结亲。

      他是很喜欢义兄啦,但是现在这个缪世子又不是他义兄,还不知道对她姐姐会不会好。

      骆凤池道:“姐姐见过他没。”

      骆云昭撇过面容,语气低淡:“见了。”
      何止见过,还过分的亲热。

      正这时,屋外传来踢踢踏踏的跑步声。
      不一会儿,一个小人儿就推门进了屋,华衣锦袍,左手臂还绑着纱带,另一只手抱着瓶瓶罐罐。

      来者正是小太子赵黎。
      她兴致冲冲:“凤池哥哥,我来看你啦!我去秋嬷嬷屋里拿了好多药给你擦。”

      言罢,急急巴巴地就要往屏帘里冲。

      这可把骆凤池慌得不行,他还露着半个屁股趴在床上呢,顾不上疼痛,咬着牙把裤子赶紧撸上。

      旁边的太监还说:“伤得正重呢,穿裤子都把伤口捂实了。”

      小太子就已来到了榻前,好像没看到什么,只是紧巴巴地盯着吃痛的骆凤池。
      她认真道:“凤池哥哥,还有着之前祖母给我的止疼膏,你快擦擦。”

      骆凤池又疼又羞恼,趴着枕头红了脸颊。
      艰难说:“不用,我不疼。”

      小太子把抱来的瓶瓶罐罐都放下,说道:“怎么会不疼呢,你明明就疼出汗了。”

      骆云昭则站起身,见二人吵嘴亦没插上话。

      骆凤池瞧了瞧姐姐,又看看小太子,他把贴上来的小太子推了推,语气有些冷淡:“我之后会擦的,殿下你先回去。”

      小太子见他如此回避,原本急躁的神态逐渐平缓,她轻轻瘪嘴,张望屋里的人。

      目光又回到骆凤池身上,小太子关心的嘱咐:“那你要擦啊。”

      骆凤池则没看她,就知道点头说好。
      小太子踌躇片刻,只得说明日再来看他,然后迈着步伐离开,最近凤池哥哥跟她生疏好多。

      骆云昭意味深长地瞧弟弟凤池,张了张口:“你……”

      这话都没说,骆凤池就忙着解释:“我可跟她没什么关系,只是同窗读书!”

      骆云昭狭眸,她只是想说太子好心送药,不必这么处处避让。

      越是着急解释什么,便越是心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两人尚还在年幼,懵懂无知。
      太子生得精致可爱,是要女气一些,不过还在小,不是还没长开嘛。

      骆云昭不禁有些担忧。
      沉默许久,她走到榻旁,轻抚少年的脑袋,语重心长道:“凤池,不该想的人别想啊。”

      骆凤池愣了愣,推开她的手,没好气道:“哎呀姐姐,你在想什么啊。”

      骆云昭轻哼,她这不是担心吗。骆凤池怎么想她看不出来,但太子那粘人的劲,明显是离不开了。

      万一成了断袖之情,后果不堪设想。
      还是早点把弟弟接出东宫吧。

      ……

      从东宫出来,骆云昭便忧心重重。
      只要骆王府跟缪王府联姻,太后就会让弟弟回家。

      途中忽下起细雨,一眼望去宫城皆是蒙蒙雨线,天色阴沉。

      未随行带纸伞,骆云昭只能站在宫檐下暂时避雨,等待宫里的太监去取伞。

      正逢一个熟悉的身影,祁晟正要去往长公主的宫殿,撑着油纸伞经过。

      他远远便看见在宫檐下避雨的清和郡主,自上次春日宴以来她就病着,两人没有再见面。

      祁晟顿了顿,忍不住撑伞走上前唤了声:“清和郡主。”

      骆云昭凝视着蒙蒙雨线,听见有人呼唤,回过神才注意到祁晟从左边走来。

      她行了个礼:“祁小公爷。”

      祁晟面对她淡然处之的面庞,反而是他有些不自然,以前都不是他主动上前打招呼的。

      在以前清和郡主的目光总是注视着他,而这一次直到他走近唤她,郡主才注意到他。

      祁晟道:“你风寒可好些了?”

      骆云昭轻轻颌首,道:“比起前几日好些了。”

      祁晟说:“之前我吃酒失敬,实在抱歉。”

      骆云昭只是平淡道:“无妨,我已不在意了。”

      祁晟见她出现在宫里,知晓可能是为了小骆王爷来的,东宫太子被误伤,这事不大也不小,多少也是知晓点。

      骆云昭不打算延长话题,两人之间气氛些许尴尬,宫檐外的雨水滴滴答答。

      清风吹动她的发丝,祁晟微愣,转眼意识到骆云昭无纸伞,在此避雨。

      祁晟从小厮手里拿过还未打开的油纸伞,说道:“我刚从府里出来,多备有油纸伞,便借与清和郡主吧。”

      骆云昭看着那把油纸伞,有几分犹豫。

      祁晟便说道:“我只是好心,以表之前的歉意,你千万莫要多想,到时让府中家仆来还伞便是了。”

      他又递了递。

      骆云昭才伸出手接油纸伞,福身向他行了几句多谢。

      细雨绵绵,画面如诗。

      相隔数尺,在远处宫廊中,样式锦华的轿辇渐渐停下,金杆挑起辇帘。

      赵砚的俊颜掩在灰暗中,神色冷淡。
      他墨如幽潭的眼眸藏着锋芒,透过细雨,凝视着宫檐下的二人。

      片刻后帘子垂落,那辆轿辇消失在宫廊中

      宫檐下,骆云昭打开油纸伞,再次向祁晟道一声谢,便转身走入雨中。

      祁晟停在原地,看着倩姿提着裙摆渐行渐远。
      忽然发觉她的目光已不在他的身上停留,莫名有点不太习惯。

      听闻清和郡主和缪世子的亲事说成了,想来不久后便是大婚,那她还会倾慕他吗。

      祁晟轻轻蹙眉,撑着伞离去。
      他在想什么呀,清和郡主嫁给谁都与他无关,这么在意做什么,终于不用应付她才是值得高兴的。

      ……

      骆云昭撑着伞缓缓走出宫阙,骆王府的马车已停在宫门前,只是落着雨,行止不太方便。

      身旁的榴月嘀咕道:“这个祁小公爷真是改了性了,竟然好心送伞,榴月他要过来嘲笑一番呢。”

      骆云昭淡淡笑:“他不算坏,就是被人捧着,骄纵惯了。”

      榴月不禁感叹:“是呐,咱们郡主什么也能骄纵一番,像以前在雍北那般肆意。”

      骆云昭没说话,只当榴月是发牢骚。
      她走向马车,雨水不大,就是嘀嘀嗒嗒的,潮湿让人有些心烦意乱。

      失神间,有人在靠近。
      那温厚的手掌稳稳地覆住她拿着伞柄的手,骆云昭一愣,抬眸时,他已握着她的手把纸伞抬高了些。

      纸伞之下,赵砚靠在骆云昭的身后,他身着墨绛色的衣袍,高大挺拔,隐隐带着冷淡的压迫感。

      两人相视一眼,他发缕沾了些许雨水,俊美净白的容颜近在咫尺,深邃瞳眸淡扫她的脸,他举止自然地靠近。

      骆云昭眨眨眼,显然对他的出现始料不及。
      她连忙松开伞柄,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想要避退,赵砚却抓住了她。

      “先上马车。”
      他声音寡淡且低沉。

      骆云昭顿了顿,榴月不知何时已退在一边,马车正停在前方。

      她道:“这在外头,缪世子还是不要跟我靠得太近。”

      赵砚神色从容:“本世子没带雨伞。”

      骆云昭侧眸看了看他身后的侍卫,正一人拿着两把伞,还热情地将一把给了榴月。

      哼,他连说谎都不用打草稿了。

      赵砚引着她上马车,骆云昭身子娇小,被他轻轻一托便扶入车厢。

      赵砚闭伞后,寡凉地交给侍卫:“这把伞拿去扔了,不好用。”

      骆云昭连忙从车帘探出身子,拨拦着男人的臂膀,说道:“不行!这伞是我借的,还要还的。”

      赵砚回过眸,回道:“无妨,本世子挑几把更好的还回去。”

      骆云昭沉着眉,显得格外倔强:“你不能为我做决定。”

      赵砚道:“谁借的。”
      骆云昭有些撅唇:“不用你管。”

      马车前两个人僵持着,暗暗较劲。
      随行的丫鬟侍卫大气不敢出,榴月是怕两人吵架,侍卫是怕自家主子发怒。

      他们家世子向来喜怒无常,从刚才在轿辇里就阴冷着脸,气势沉得能压死人。

      赵砚眉间蹙了蹙,最后还是不情愿地让侍卫把伞留下。侍卫算是头一次知道,他家世子原来也会退让。

      回到车厢里,气氛还是有些僵持。
      骆云昭只恨这辆马车怎么不够宽大点,不对,阿也就不该上她的马车。

      马车徐徐而行,行驶间的轱辘溅起阵阵的水花,因为下雨,街道上行人很少。

      赵砚坐在骆云昭身旁,那极长的双腿自然地放在狭窄的马车里,让她感到分外局促。

      他率先打破了僵局:“那日为何走。”

      骆云昭不想说话。
      赵砚顿默片刻,忽然高大的身形凑近,她才警觉地回眸看他,只见他抬臂,用手指拭去她额角沾落的雨珠。

      两人的视线才交织在一起,他低声道:“我想你。”
      毫不避讳,如此直白。

      就连坐在车帘处的榴月也是听到了,忍不住嘴角上扬,细微笑声。

      骆云昭耳根子发烫起来,见赵砚好似又要说出什么话来,连忙捂住他的嘴唇。

      “你…你说给别人听去吧。”

      赵砚眼底掠过一丝惑意,淡淡瞥了车帘外的两个下人,他拿开她的手,身躯靠回车壁,轻轻牵扣着她的纤手。

      骆云昭想抽回来,却被他握紧。

      赵砚淡淡道:“你在生我气?”
      细细想,她那日一直都置气,委屈又倔强,偏不给他拥抱。

      骆云昭轻呼了口气,说道:“下次缪世子别再乘我的马车,成婚之前最好还是别见了,京城人多眼杂,以免有人说三道四。”

      赵砚神色沉淡,没有回话。
      他收回目光,轻阖眼睫,指尖揉了揉疲惫的眉眼间,似乎并没将她的话当真。

      彻夜整理政务,本就疲倦。
      他并不想跟她见面,只有吵架。

      沉默片刻,没等骆云昭反应,男人便伸手揽过她的身子,棱角分明的下巴抵着她的肩膀。

      突来的举动使得骆云昭怔松,他的鼻息热热的,绕着她的颈侧,暧|昧缱绻。

      她推了推赵砚的胸膛,想从他的怀里出来。
      他沉声道:“别动。”

      骆云昭莫名地乖下来。
      赵砚继续道:“只是想休息一会儿。”

      忽然有一瞬间,她觉得她抱着的男人变回了骆也,但他不会叫她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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