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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大年初四这天早上,锦城罕见的下起了雪。

      杜衡煊穿着睡衣,坐在窗边喝咖啡。

      佣人拿茶点过来的时候,低声说:“少爷,老爷昨晚来电话说,他今天还在Y国开会,赶回不来。太太约了吴太太,今天也不回来吃饭,给您准备的生日礼物放在桌上了。”

      春节还忙着工作和拉关系的两夫妻,一股子把事业进行到底的架势,其实还真挺配的。

      杜衡煊嗯了一声,心里淡然得很。若说七八岁之前,他可能会有些失落,但现在他无所谓,反而觉得清静。

      手机震动起来,杜衡煊看着屏幕挑了挑眉,然后滑动接听。

      “喂。”

      “喂杜衡煊啊,你的新年礼物我准备好了,我今天不打工,你看你有空的时候过来拿?”

      江晚本来是打算送到杜衡煊这儿的,以显得礼轻情意重。但是早上起床,一打开窗户,就被劝退了。他对杜衡煊那少得可怜的一丁丁点儿情谊,开窗的瞬间,就被凛冽的寒风给吹得连渣都不剩了。

      “好,给我个地址。”

      “额……”江晚犹豫了几秒,说了小区的位置。

      下午快五点的时候,江晚才接到杜衡煊的电话,说他到小区门口了。

      江晚套上外套,把衣服帽子戴上,才揣着手出了门。

      下了楼转个角,江晚就看到了小区门口那辆程亮的豪车,在这肮脏破旧的巷子里,显得格格不入,像掉进了煤渣里的珍珠,极大的拔高了老旧小区的逼格。

      卧槽……江晚暗叹一声,这看了好几次的劳斯莱斯幻影居然是杜家的。而且自己居然还他妈的让杜衡煊,坐着幻影,来自己这取价值几块钱的礼物!

      话说杜衡煊会不会让自己赔油钱。

      后座的门打开了,杜衡煊下车的时候,司机说:“少爷,您稍等一下,我先去前面调个头。”

      关上车门后,那辆劳斯莱斯稳稳的开了出去。

      江晚指着车屁股,一脸震惊:“诶?你家司机把你落下了?”

      看江晚一副生怕自己赖上他的样子,杜衡煊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想逗他。

      “王叔说他有点事,办完了再来接我。”

      江晚根本想不到,上班时间,一个司机能有什么比接送少爷更重要的事。只是一时无语,杜衡煊这是几个意思啊?他司机走了他怎么办?总不能真和自己待一块儿吧?

      那可不行,江晚不愿意。总之把礼物给了杜衡煊就溜回家吧。

      江晚从兜里掏出礼物递给杜衡煊。“喏,给你的。”

      杜衡煊垂眼瞅了瞅这块手掌大的木头,抬眼,用一种“这是什么狗屁玩意儿,竟然拿来忽悠本少爷?”的眼神询问江晚。

      江晚伸出手指抹了抹鼻尖,有些小尴尬,“木偶啊,专门给你雕的,花了我好几天时间,手指都给我削伤了,你看。”

      说罢,还真的伸出手给杜衡煊看。礼物太拉垮,所以需要拉拉同情分。

      江晚左手大拇指和食指的手指头,被邦迪随意包扎了一下,隐隐看得见浸出来的血迹。白天打工,晚上回到家还要对着杜衡煊的照片削这块木头。江晚是真把杜衡煊当成木头来削,才坚持了下来的。

      杜衡煊盯着江晚的手:“手怎么皲裂了?”

      最近天冷,江晚干活的手又开始皲裂了。大大小小的口子,像被小刀割开了一样。

      见杜衡煊的关注点完全跑偏了,他把木偶又往前伸了伸,“要不要?不要算了。”

      杜衡煊这才从大衣口袋里伸出一只手来取。他的手很大,骨节明显,干净光滑,很男人味的一只手,看起来就是适合坐在办公室、头等舱,翻阅文件、握住钢笔签字的一只手。

      和江晚的手对比起来,判若云泥,就像国王与乞丐。

      杜衡煊的手指头不小心触碰到江晚的手背,触感粗糙又冰冷。

      杜衡煊也没细看一眼,直接把那木偶,哦不,那木疙瘩,揣进了衣兜里,“怎么不穿厚点,你手都冻僵了。”

      “是啊真冷,那我先走了。你也赶紧把司机叫回来,这大冷天儿的,多冷,快回去吧。”江晚摆摆手往回走,也不去管杜衡煊怎么办,他这么个大活人总不至于冻死。

      走了两步,却又忍不住回头看,透过漫天的风雪,看见杜衡煊还站在雪地里,一身黑色的大衣清冷又孤寂,那么高大的一个人,看起来竟像是被遗弃在风雪里的一只小猫,而罪魁祸首竟然还是自己。

      感受到视线,杜衡煊扭头看了过来。两人隔着纷纷扬扬的雪,看着对方。

      江晚心一下软了,要不……还是让杜衡煊先和自己回去,等司机来了再走?

      “外边冷,要不先和我回家。”

      怕杜衡煊有顾虑,顿了顿,又说:“我家里没人。”

      话一出口,江晚就顿住了。不知道杜衡煊听起来怎么样,反正这话自己说起来,就感觉怪怪的。

      杜衡煊像是等着这句话一样,不等话音落下,就迈开长腿,穿越风雪朝江晚走了过来。

      “先说好啊,我家小,装饰布置什么的也肯定比不上你家,你别介意。”

      江晚打开了门,杜衡煊跟着走了进来,朝屋里瞄了一眼,说:“也不小啊,有我卧室那么大了。”

      江晚嘴角抽搐,闭上眼默念了三句:“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吃亏的是你自己。”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江晚礼貌的对杜衡煊笑了笑,“你别客气,先在沙发上坐会儿,我给你倒点白开水。”

      杜衡煊有些无语,倒点白开水?难道自己不配喝咖啡,不配喝茶?于是不客气地抬起头,“白开水里加点咖啡行吗?”

      江晚一手拿着水瓶,一手端着水杯,愣住了,“没有,茶叶的话可能还剩了一点,好几年没用过了,我找找。”

      “那还是算了。”杜衡煊可不想喝受了潮,甚至变了质的茶。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江晚家。很小,是真的小,他都没进过这么小的住宅。房子很破旧,东西很多,但是都摆放得整整齐齐。里面的家具和布置,似乎还是十多年前的风格,被打扫得一层不染,是很有年代感的那种干净。

      而且,从进门的时候杜衡煊就注意到了,门口只有江晚的几双帆布鞋,已经洗得褪了色、泛了白,却没有中年男人或女人的鞋子,家里像是只有他一个人住的样子。

      话说起来,江晚住院那段时间,他的父母都没出现过。

      不过,比起这个,现在杜衡煊更在意的是……

      “江晚,你能不能开个空调,你不觉得冷吗?”

      江晚把水杯递给杜衡煊,“我也想开啊。”

      “那你倒是开啊。”

      “但是没有啊。”

      杜衡煊:……

      杜衡煊穿着几万块的大衣,但是这大衣并不保暖,人家奢侈品对标的,本就不是那些会去没有暖气场所的人群。

      “你等会儿啊。”说完江晚进了卧室,不一会儿,从里面拎出了一件白色的棉衣,还提了个小太阳。

      他把棉衣递给杜衡煊,然后去插小太阳的插头。

      杜衡煊嫌弃的看了看那件棉衣,江晚个子比他小一号,这棉衣他穿不上,而且就算穿得上,他杜衡煊也是根本不可能穿的吧。

      因为这件棉衣,很丑,是真的丑,丑到杜衡煊难以接受,丑到在他的审美点上疯狂践踏。

      这土到掉渣的样式,不合人体身形的版型,还有这幼稚到家的帽子,无一不透漏着它低廉的价值和丑的气质。

      “为什么你的衣服都很丑,但是你穿起来却很合适。”果然是人长得好看,套个麻袋都好看吧。

      啥玩意儿?江晚当然没听到杜衡煊的最后那句心里话,只觉得杜衡煊这是在骂他,骂他和衣服丑到没有违和感。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变相地说自己丑,他是不喜欢别人夸他漂亮,但是不代表他喜欢别人说他丑啊。

      他闭上眼,默念:“莫生气,莫生气,气坏身子又何必,我若气死别人如意。”

      完了江晚转过头,咧开嘴笑得咬牙切齿:“你要是嫌丑,不穿就是了。”舌尖都快咬得出血了。

      杜衡煊把棉衣披在了背上,并且继续在江晚身上炸药包的导火线上玩火。“没事儿,我勉强也能忍。”

      江晚闭上眼:“我忍,我忍,我忍。”我忍个屁啊,这事儿逼怎么这么多事儿。

      “怎么能委屈您这大少爷,别穿了。”

      江晚伸手去扯衣服,杜衡煊抬手阻止。见江晚不依不饶,干脆直接把江晚两只手腕都握住了。

      “别闹。”

      这场景,再配上这句“别闹”。江晚想到了狗血偶像剧里,女主闹脾气,被男主一把搂在怀里,霸道总裁一样配上一句“别闹,乖。”

      “你妹啊,放开我。”江晚挣脱着。他体力活干得多了,力气不小,却还是被杜衡煊钳制得死死的。

      性别压制确实不只是说说而已。杜衡煊这样的Alpha,还真不是江晚能对付的,哪怕他是个很强的Beta。这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但还是有些愤怒,也不知道是为了对比下来这么弱的自己,还是因为杜衡煊的暴戾。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他好像对杜衡煊,有潜意识里的恐惧。

      “放了你别把衣服拿走了。”因为还真的挺冷的,不然谁会对江晚这丑衣服念念不忘,执着得像个舔狗一样。

      “不拿,你放手!”手腕已经被捏得泛红,隐隐生疼,见杜衡煊还不放手,江晚忍不住皱眉怨怪道,“疼!”

      江晚说“疼”的时候不带一点娇嗔,但是这么一句怨怼的“疼”,被江晚一说出口,杜衡煊就觉得心口像油锅里滴进了一滴水,噼里啪啦地炸了起来,炸得杜衡煊手足无措。

      他像扔一样撒开了江晚的手。

      不过杜衡煊这人镇定惯了,即使油沫子溅了他满心满肺,杜衡煊还是一脸波澜无惊,他淡定地端起桌上的水抿了一口,又蹙着眉放了下来。

      “这水怎么有股怪味儿?”

      “啊?有吗?不会吧。”江晚顺手把那杯子拿过来喝了一口。

      “没有啊,很正常的自来水味道啊。”说完狐疑地看了一眼杜衡煊,估摸着有钱人不怎么喝烧开的自来水。于是起身把厨房里的白砂糖拿了进来,倒了一点进去,搅开了,然后递给杜衡煊。

      “尝尝看,这样能喝了吧。”

      杜衡煊的太阳穴跳了一下,看着江晚这么热忱的眼神,难却盛情,犹豫了一下,最终他还是缓缓抬手接了过去,转了转杯子,在江晚没有碰到的杯沿,抿上去尝了一小口。

      白糖水的味道甜丝丝的,很纯粹很普通的味道。

      两人凑在小太阳前面,感觉冻到快要僵硬的血液终于开始流动了。

      小太阳烤着两人,蒸发着两人身上的寒气,杜衡煊闻到江晚身上蒸腾出来的气息,平时他也隐约有闻到,但是没有现在这么汹涌,像翻滚起来似的,那是茉莉的味道。

      他堂哥杜辰弋的Omega就是茉莉味的信息素,明明是小朵小朵的安静的花,闻起来却很烈,带着几分开到荼蘼的野性。

      江晚不一样,他没有信息素,但是他身上也有茉莉味,和他嫂子的完全不一样,像是十一月份才开的第三期盛花,披着凌晨的寒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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