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咒》锦瑟倾城

15、○十五 绾云

　　易轻陌没想到王治突然变脸：“哼。易轻陌，据我所知你府中青鸾与文鸾乃是同门，你怎会有找不到之理？若真找不回文鸾，我定然先杀青鸾，再诛你易氏全族！”说着手下暗暗用力，易轻陌一惊，这王治好武功，自己以内力相抵竟然占不到什么便宜。

　　易轻陌哪想王治突然提到青鸾之事，还以此威胁，更奇他如何得知青鸾与文鸾的关系。易轻陌暗自悔恨，只因为自己的一时好奇接了王绾云的案子，谁知因此要连累到青鸾，更甚连家人也要一起牵连。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易轻陌顿感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只等天奇天问回来便匆匆辞别王治夫妇，离了刺史府。回府途中易轻陌满腔心事，赵天奇因为没有见到绾云小姐而郁郁寡欢，向天问本来就是寡言的脾气。三人一路竟一句话也没有。

　　未踏入易府大门，张安已气喘吁吁地跑了来：“爷，不好了！青鸾不见了！”

　　易轻陌此一惊非同小可：“好快的行动！好阴毒的手段！”对张平道：“不需找了，我知道他在哪里。”说完也不理众人，径直回了书房。约莫过了一刻钟，终于令人将赵天奇、向天问和张平、张安兄弟叫来，自己度来度去却不做声。

　　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终是张平先开了口：“爷，您这是怎么了？有何为难之事只对我们说说。我们虽不如爷聪明，但说不定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说不定能给爷点什么启发呢。”

　　易轻陌这才停了脚步，定定地坐在书案后面，沉声道：“青鸾是被王治抓走了。王治令我将放走的文鸾找回，否则就对青鸾不利，还要诛杀易氏全族！”

　　众人都是惊愕万千。易轻陌对张安道：“你去外头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特别是品叔！”张安称是离开。易轻陌喃喃道：“此事若让他知道，又不知要如何担心了。”

　　赵天奇本来心情不好，听一言更是怒从中来：“公子，王治这个恩将仇报的老匹夫！让我连夜入刺史府将青鸾救出！”

　　易轻陌斥道：“再要胡闹逞匹夫之勇，我定要送你回京城！”赵天奇只得噤声。

　　易轻陌又如何不恨？如赵天奇所说，王治恩将仇报，在他赴宴期间来个调虎离山，将青鸾掳走，心机虽然厉害，手段却为人所不齿！易轻陌对向天问道：“此事天问如何看？”

　　向天问缓然开口：“放走一个犯人，王治再生气也不至于迁怒青鸾和易氏，其中是不是还有隐情？”

　　易轻陌问道：“你可知下月有一件盛事？”

　　向天问想了想，回月：“四月初九皇上要立后选妃。”

　　易轻陌道：“正是这个事。届时王治的独生女王绾云也会参加，而且，她将是皇后的必然人选！”说到这，易轻陌抬眼看赵天奇，后者脸色瞬间而变，慌忙想要开口，被易轻陌无奈止住了：“天奇，此处并无外人，我就明说了，王绾云的身份你也知道，如今她大婚在即，嫁的还是当今圣上，你的这段情还是不要为罢。”

　　没想到一句话下来赵天奇眼圈已熏，口中言语早涩：“公子，当日你为了青鸾一个小童都可以得罪郭通之子，我为了心爱的女子又怎会忌讳这许多。”

　　易轻陌：“此不同。当日郭通虽然势盛，但我父亲也不弱，何况他有把柄抓在我们手中，我们所求的也只是郭府的一个娈童；但是王绾云是皇后人选，她成为皇后，是王治的最大希望，有王太后的倾力支持，更是整个王氏势力的政治筹码。这不是你，我，更甚我父亲一个小小的刑部尚书所能阻挡的。”

　　赵天奇也是了解其中厉害，茫然不语，眼中多有悲切。易轻陌也是没想到他只见过王绾云一面，便对她念念不忘。他素来知道赵天奇是情场浪子，更懂他虽不专情，情却来得真切。

　　向天问上前道：“公子，可是皇上选妃与青鸾被抓有什么联系？”

　　易轻陌道：“王绾云既然是皇后的不二人选，王治怎能让她人生有污点，成为今后政敌攻击的对象？文鸾一日不除，王治一日不会罢休。如今最了解文鸾之人就是我，选妃之事近在眼前，王治如何不向我施压？青鸾和易氏也是受我所累啊。”

　　向天问：“那我们非抓住文鸾不可了？”

　　易轻陌：“恐怕是。”

　　几人商量良久终是想不出好对策，易轻陌让其他人先回去，唯独留下了赵天奇。易轻陌道：“天奇，明日我们再去刺史府，我了解你的心愿，会助你再见绾云小姐一面。但你要答应我，此去定要斩断情思。”

　　赵天奇如何肯轻易放手，但又觉无奈，只得忍痛说：“好。”

　　易轻陌深知他的性子，警告道：“此事牵扯甚多，莫要没了分寸，今后也万不得有硬闯刺史府的荒唐想法。今日我在宴会上我已与王治暗中过招，你我决不是他的对手，就连文诺师父也休想轻易敌过他。”

　　次日，易轻陌果然带着赵天奇再去刺史府，双方行过礼，易轻陌对王治道：“大人要抓文鸾之事轻陌记下了，丝毫不敢怠慢，定然加紧去办。只是这绾云小姐还是要见上一见的，轻陌有许多问题系案情，不可不问。”

　　王治思索良久终于答应下来：“好吧。来人啊，带易公子去绾云居。”说完意味深长地对下人补充了一句：“莫忘了‘待客之礼’。”

　　易轻陌与赵天奇进了绾云居才知道王治口中的“待客之礼”是指什么。原来，王治虽然令王绾云与他们见面，但却令人在中间隔了帐幔！易轻陌与赵天奇两人只见帐幔之后影影绰绰，哪里分得清谁是绾云小姐，哪些是奶妈侍女？

　　易轻陌对帐幔后一拜道：“绾云小姐，在下今日想问之事事关重大，还是请单独相见地好。”

　　赵天奇感激地看了易轻陌一眼，殷切等待着帐幔之后的答话。果然，王绾云开口对众人道：“都下去吧，爹爹问起自有我来答复。”

　　众人既去，帐幔便开，后面走出一人，易轻陌抬眼看去心中大大地喊了一个“好”字！没想到王治竟然能养出这样谪仙一般的一个女儿！却看她“一袭淡墨如梦境，两靥嫩粉俏中生。”上下左右端的是大家闺秀的雍容气派，内内外外散的是小家碧玉难敌的娇柔风流。易轻陌提醒自己，此女既然干得出女扮男装擅自出府的事情，便定然不是外秀中干的花瓶美人，而是无论形貌还是个性都能配得上奇女子的称号。如此人物若进宫当了娘娘，做个万人供奉，无人消受的泥人，可惜，可惜！

　　易轻陌见绾云小姐眼中亦起波澜，如赵天奇一般无二，于是知趣道：“绾云小姐，轻陌突然有些急事吩咐随从，你先同我的侍卫天奇交待案情。”

　　王绾云对易轻陌礼貌一笑，愣愣地看着赵天奇：“你叫天奇？”

　　赵天奇：“正是。在下姓赵。”两人便是相望，周围都成虚无。

　　易轻陌见此也不多留，退出屋内。

　　赵天奇向来是个爽快的人，面对心仪女子也不啰嗦：“此次与公子前来主要是向绾云小姐了解案情，以期将文鸾捉拿归案；再者令尊抓了公子贴身的书童名叫青鸾的，公子请小姐在府中暗中照顾，莫难为了他一个孩子……”

　　王绾云：“莫说了，这些我都记下了。你自己就没什么事？”

　　赵天奇：“有！”说得坚定执着，目光炯炯看着她。

　　王绾云一听之下娇羞万分，低头问曰：“是什么？”

　　赵天奇：“那日在酒窖之中，小姐被点了穴道，不着丝屡地躺在隔间水池之中，在下也是无意冒犯，请小姐原谅……”

　　王绾云十几岁的年纪，虽然性子内叛逆得很，但从小养在深闺，哪里听到过这样的直白？顿时扭过身去，佯怒道：“谁让你说这个？”

　　赵天奇：“不说这个又说哪个？这几日天奇魂牵梦绕，总不过一个人的身影。这世上纵然还有其他人其他事，也再无法入眼了。那日我抱你出来，你留在我怀中的体温尚在，可是人却再也见不到了。那日你的眼神深如潭水，里面有我不曾？”

　　王绾云听他说得动情，回头看去眼中净是惊慌。那日相见他不是现在的样子，而是山一般雄壮英伟，如天神一般突然降临，救自己脱离苦海。如今想来倒是自己害了他。王绾云凄然道：“我不日便要入京，奉父亲之命参加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