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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二十七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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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样?”齐墨阳一身红装,更称得他唇红齿白,乌丝柔丽,端的是炽焰妖致。眉宇间的薄怒之气已是引而不发。“王爷不必心焦,王妃不过是承受不了药力,暂时昏厥而已。”苏汶的脸上带着笑意,看的出只是胸有成竹。
“王爷,急报!”门前传来一声嘶哑的叫喊,敢在齐王大婚的当口传信,想来必是不得了的事。齐墨阳听了苏汶的的话,放心几分。也就速速的朝门外走去,不一会儿,门外又响起匆匆的脚步声,可见真为重要的事情。
苏汶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找了个由头,将喜房中的小厮,丫鬟打发了干净。当下从怀中掏出一套银针来,在火前急急的燎了,消毒。手下银光几缕,床上的女子幽幽转醒。
“你是,”女子皱了皱眉,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说道:“是大夫,苏大夫?”
苏汶点点头,女子还想要说话,被苏汶用手势止住,“时间紧迫,姑娘是否感到头中一片空白,想不起前尘往事,常常还伴有些头痛?”女子闻言,快快的点了头。苏汶似是踌躇,本就沟痕满布的脸上更是皱的如同一个核桃。“老夫演示一番,小姑娘若是真的想起,就在。”苏汶手下在自己的身体上比划来。脑后三寸,腋下九寸,还有膝下,脚踝向上的五寸的。“切记,顺序万不可出错。”苏汶的话音刚落,就传来焦急而来的脚步声。‘保密。’苏汶用嘴唇说出这两字,女子重重的点了头。两人相视一笑,苏汶将她身上的银针根跟拔出,她则昏昏沉沉又倒下了。
“刚刚似是有交谈声?”齐墨阳跨入房中,看着仍在床上昏迷的女子,心中的疑惑少了,依旧望着苏汶的脸,像是要打探什么。“怎么,老夫脸上难道贴金了,竟惹得王爷如此凝望?”苏汶的语气不紧不慢,不卑不亢,隐隐透着讥诮。齐墨阳收回目光,却也没有理会苏汶的这讽刺,只是问了句:“她几时当醒?”
“不出意外,明日午时。”苏汶站起身来,打了一个稽当即告辞。齐墨阳目光不在他的身上,只是含了首,自是答应了。“只是,”苏汶站在门前,站住脚。“若是不麻烦,就去喜堂看看司徒笙。是否真的,”他的唇微微的颤了一下,吐出“死”字。
翌日午时:
疏落的阳光错落的洒在地上,床上的女子微微的晃了晃头,缓缓睁开双眸,她傻呆呆的望了会红纱金线的帐子,半天摸不到头脑,一侧头,才发现竟有一个身着红装的男子趴在她的床边,宛若丝绸的青丝,细腻白净如同上好瓷器的皮肤,纤长的羽睫,端正挺直的鼻子,唇若涂脂,近乎完美的面部线条。她的嘴边突然扬起笑,只是因为突然想起来,这样出色的男子竟然是自己的未婚夫婿,怎么不能让她偷笑。虽是不知他的文治武功如何,可是单是这张倾国倾城的皮囊,便不知要羡煞多少女子了。
她小心的坐起身,她的身上竟然是一身的新娘红衣,才记起昨日他们两人是成婚了。她都有些怀疑,她以前是怎样勾搭上这样的男子的。咦!什么叫勾搭!她敲了敲头,哪有这样形容自身的。他们定然是因为有了一个非同寻常的第一面,然后,在一来二去,黄昏柳枝,明月桥旁,两情相悦。她撇撇嘴,怎么还是私定终身?
“想什么呢?”
“想我们是怎么样勾搭上的,不是,是私定终身的。”她猛然醒悟,这是谁问啊?却见是一旁的男子已经笑吟吟的端坐一旁,本就俊美的脸上嵌上那一双明媚的眼眸,及他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愣是让她移不开自己的眼。
男子脸上绽开绚丽的笑,轻声说到:“来日方长。”
她便霎时红了脸,是了,两人已然光明正大的夫妻,怎么还能这样的迷醉?夫妻?她皱皱眉,一个似有若无的人影在脑中划过,如同流星绚烂而短暂,似乎还带着本应深入骨髓痛楚。而此刻她却是想不起来半分,连痛只是扯了心,仅仅一下而已。
“怎么了?莫不是饿了?”齐墨阳温柔的声音适时响起,拉回了她的心神,刚想辩驳,肚子就已经咕咕的响起来了。她羞愧的低了头,为何觉得他们两人之间还很不搭调,毫无默契可言。他固然体贴温柔,可她未及深思,浓浓的饭香已经让她思考不下任何事情了。这一顿,吃的她心满意足,可不知是不是齐墨阳坐在一侧的原因,她连吃饭都克制了许多,难道这就是秀色可餐,已经让她饕餮了不少?“真是美味。”咂咂嘴,她的思绪还被这一桌丰盛的菜肴困住,尽管已经撤宴,还是回味不已。
“当真如此爱吃么?以前倒也看不出。”齐墨阳的声音带着悦耳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宫廷,“赏!今日所有御膳房的庖厨都有赏赐。”她呆呆的看着他大笔挥霍,难道只是因为她赞了句美味么?不得不承认,此刻她的心中是欢喜的。
“来,将这药喝了。”一股浓重的中药味道弥漫开来,她看看黑漆漆还冒着烟的药,又看看他淡笑的脸。咬咬牙,一张口,也不用他哄就喝了个干干净净。苦涩的药在她胸片泛开,带出些许暖意,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她怔忪了会儿,又想起老大夫的话来,又想起刚刚自己的猜测,她还真的有几分好奇,以前的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嘴里突然被送进一个异物,泛开浓稠的香甜,简直要糊了舌头。她刚要张口吐出来,就听到一旁的玉面含笑的齐墨阳说:“不苦了。”原是一颗蜜饯,却不料生生被做得如此。她狠狠心,愣是含住。只因看着齐墨阳如此璀璨的笑颜。
“你,应我件事可好?”他定定的看着她,如墨的双眸缓缓漾起漩涡,欲说还休,甚至藏着浓重的孤寂。她点点头,也不因别的,正是她嘴中的蜜饯,让她说不出话来。
“不要再追忆以前。以后就我二人携手一世,恩爱白首可好?”他的声音有几分的压抑,带着颤音。想必他的心中也是激动的。她却在听到携手一世,恩爱白首的诺言时,有不可抑止的疼痛撕咬她的心,似乎她等待了很久,久到以为再没有了希望。这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诺言仿若穿过了时间的河流再次在她耳畔响起,只是这声音绝不是齐墨阳的。她在心中惨然一笑,过去似乎有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事,很重要的诺言,真的可以不再忆了么?可是她看着齐墨阳的眼中的痛楚,那渐渐平复激荡。她忽然意识到,若是不答应,或许就是失去了这个男子的一生。他们会同床异梦,甚至再无交集,行同陌路吗?她的舌尖猛地泛起一股酸涩,连那蜜饯也不能压制。
她重重的点头,相逢即是陌路。这句话如同魔咒一样在她脑海中翻滚,生生扯断了皮肉,鲜血淋漓。她再也不愿尝试那样嗜心的痛楚了,她惧怕以前,那疼痛。就这样与过去断了,不好吗?将那层层叠叠阴暗角落下的苦痛就如昨日黄花,凋谢了,便凋谢了。她合上眼,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柔软的唇轻轻拾取泪珠,如同对待天下至宝。他的唇往下,试探的覆盖她的唇,只是一侧。她愣了一会儿,终究明白过来,坏心眼的将自己的唇送上,一张嘴,就将那腻到极致的蜜饯送了过去。齐墨阳的动作僵住了,她偷笑的后仰,想必也被蜜饯喉的反应不过来吧。
想不到的是,齐墨阳竟将蜜饯吞下,喃喃自语道:“真是甜到极致,为何以前就没有这样的滋味。”她坐在床上翻了翻眼珠,神啊,难道她的相公味蕾有问题?这正在她左思右想的想要在试探一下的时候。柔婉的女声在门外响起,似是在与谁交谈,或是争执?
“怎么了?”她愣了一下,相公的声音居然还可以如此的冷漠!丝毫没有刚才的温和,不禁又为自己在相公心中的地位感到一阵欢悦。
“回王爷,是侧妃娘娘。”侧妃?!她心中的欢喜一下散的一干二净,原来他已经有了妻子?那么她是他的谁?她小心的向后避缩了一下,拉来两人之间的距离。齐墨阳当然感到了她的反感,皱了皱眉,起身走了出去。她探着半个身子,却也只瞧见了那女子的半身衣裙,青蓝色的纱织长裙,她在心中猜测,这女子应该是一个清冷之人吧。看着齐墨阳的衣袖晃了一下,她紧张的扯紧了丝被,两个相拥的人影显现在镂花窗上,心中有一丝钝钝的疼痛,如同被钝器击打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索性躺在床上不再观看了。她的脑中密密麻麻的,明明什么回忆也没有,可是却似乎记得满满涨涨全是。她的手又触了触衣袖中有些温热的银针,想起苏大夫踌躇的神情,难道苏大夫也同齐墨阳一样不想让自己想起来么?可是为何又告知自己?真是奇怪!
“娘娘,请娘娘移驾坤宁宫。”她吓了一跳,从纷繁的思绪中缓过神来,“坤宁宫?什么地方?”她挠了挠头,听起来好像很厉害。
“回娘娘,坤宁宫乃皇后所居之所。”宫女依旧跪在地上,暗暗对这位惊奇,居然连坤宁宫都不知晓?
她坐起身,居然是皇后的寝宫。难道他的相公是皇上,不对啊,明明听别人叫他王爷的。“我相公是皇上?”她还是疑惑的问了出来,要是皇帝的话,那她可不嫁了,不,那她就要让他休了她。
“娘娘!请娘娘慎言!”宫女慌张的叩首,这位虽说小皇帝相同摆设,可是依旧没有退位,再怎么大胆也说不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宫女们因为这一句话哗啦跪了一片。她这才发现原来这间房中不一会儿的功夫居然有了这么多人,她捂着嘴,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
“请娘娘移驾!”众宫女异口同声,不知是不是不想这和这位折腾了,免得在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到时候大家一起玩完。
“好。”弱弱的应声,她现在可是多说一句也觉得多余。
一盏茶的功夫,她就被收拾停当,镜中的女子美则美矣,可是她拉拉眼睑,这眼中似是少了一点光芒。她撇撇嘴,脸上的香粉落了些许。她的嘴角抽了抽,真是高超的技术啊。她抽出自己的丝绢来,在宫女们的叹惋声中,将脸上的脂粉擦了个干净。
坐在车撵上,又想起第一次来到这皇城中时,齐墨阳的身影,似乎牵扯了她心中的某一个角落。她正在车中苦苦寻觅思索。明黄色的车盖遮挡了众人的视线,使她不清楚在这一刻有多少带着探究、惊讶、艳羡、嫉妒、不忿、厌恶、种种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