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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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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嫔”,忽然间慈禧好象想起了什么似的,把头转向了我的方向,我一惊,心中暗叹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慈禧看着我,面无表情的开口:“明秀获得皇上恩宠与你也不是毫无关系吧。”
我连忙在地上跪下,心想:“论阴谋耍手段,我哪比得上慈禧,凭她在宫中众多的眼线想必早已推断出明秀是如何受宠的,我与其在她面前说谎遮掩引她猜忌,还不如实话实说来的好。”想到此,我缓缓开口:“禀皇额娘,此事儿臣的确有错。”我顿了顿,看慈禧没有没有任何反应,就接着往下说道:“皇额娘恩准明秀进宫教儿臣学琴,日子一久也熟稔起来。有一日闲聊,明秀坦言其为德馨侍妾所生,在家中常遭欺凌白眼,儿臣听了便很同情她的境况,加之看她又乖巧伶俐,就开口认她做了妹妹。此后她便向我提起她倾慕皇上已久,不敢有别的非分之想,只想在自己被指给别人成婚之前见皇上一面就满足了。我见她说的可怜,又想只见皇上一面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自做主张的想办法帮她安排了,只是她究竟是什么时候被皇上宠幸的,儿臣确是不知。后来,皇上就经常在她教儿臣学琴的时候到儿臣宫里来,儿臣虽觉得奇怪,但因皇上来儿臣宫里时确是只听儿臣讲笑话,没和明秀见面,儿臣就没细究,谁成想,谁成想,明秀居然......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愿受皇额娘任何责罚。”
慈禧心中早已认定明秀必是利用了德嫔,创造和皇上见面的机会以求被宠幸后进宫,现在听德嫔的回话合着自己的想法,不由就信了七八分,却没想到其实这一切皆是玉珍故意设计着明秀利用她的,细一思量心中顿有了另一番计较:“皇上大婚后后宫中却只有一后两嫔,本指望扶持隆裕以控制皇上,奈何那孩子相貌平凡不说又个性倔强自视甚高,自己几次教他给皇上服软却只是不听,弄到现在进宫都几个月了皇上还是正眼都不看她,眼看着受宠是没什么指望了。皇上正值壮年,这次明秀的事情算是给自己一个警示,与其任他宠幸那些心思深沉、野心勃勃的女子,不如把德嫔推上台去,那孩子毕竟是自己选入宫的,撇去长相出众这一条,关键的是心思也还算单纯——不然这次也不会被明秀利用了去,就算将来怀有皇嗣,自己也有手段把她和皇子都捏在手里,不怕翻出天去。”
这么一想,脸上的表情也和缓起来,和颜悦色的对我说:“傻孩子,她若是存心使那些狐媚子手段引诱皇上,还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做了去?自是表面上装的和皇上毫无关碍,不肯落口舌在你那里。罢了,这也怪不得你,你是嫡福晋所出,哪里知道那些出身低微的人耍的手段,为了达到自个的目的拿旁人搭桥,看在我们这些久竟风浪的老人眼里自是一目了然,你年纪轻又没经过事也难怪上了她的当,皇额娘自当你是无心的,但无心归无心,你终究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我若不罚你也难服众,既如此,你就省了半年的例银,回去闭门思过两个月吧。”
我叩头谢恩,心中松了一口气,心里知道这已是最轻的处罚了,不由暗自庆幸自己这次运气好居然能够全身而退,随即搭着浣朱的手慢慢走回景仁宫去了。
回到景仁宫中,我一连几天都郁郁寡欢,费了那么多心思,筹划了那么久,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一切却又打回了原点,人果然不能逆天而行吗?难道自己真的逃脱不了投井而死的命运?浣朱见我意志消沉,以为我是因受了慈禧的责罚而心绪郁结,生怕我闷出病来,想法设法的哄我开心。一日午后,我午睡刚醒,心神恍惚间抬头看向窗外,只见蓝天澄碧,白云袅袅,阳光透过纱窗洒下斑斑点点的痕迹,一切都是静谧而美好的,不自禁的精神为之一振,心胸豁然开朗起来:“既然自己没有扭转乾坤的力量,就索性顺其自然好了,不然还没等慈禧把我投入井里,自己就先自怨自怜的把自己吓死了。”眼睛一转,看到浣朱放在一边小几上的绣花样子,灵机一动,转脸便向外大喊:“浣朱!浣朱!”浣朱匆匆奔进来,看我满脸兴奋的朝她比划:“好丫头,快去帮我找点硬硬的纸来!”浣朱虽然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但看我难得兴致勃勃的样子仍是听话的去了。
我按照印象中扑克牌的样子,连剪带画的把手中的硬纸做成了两副牌,然后把浣朱和另外两名宫女一起叫进屋里来,开始教她们打升级,到了晚膳时分,她们已渐渐体会到打牌的乐趣,不断的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我。
很快,升级这种娱乐方式在景仁宫流行起来,我通常在午睡过后就会纠集一群牌搭子开始混战,我一向不在他们面前端什么主子架子,兴致来时也常常和他们一样吆五喝六,时日一长,和这帮宫女太监的距离拉近了很多,好在我在禁足期,景仁宫大门紧闭,闲杂人等无事也不会来这边探望,就算有时我们在宫中的声音稍微大些也没人搭理,就这样我在纵情娱乐中逍遥自在的过了快一个月。
其时已近盛夏,一日午睡醒来,我又和往常一样叫上小禄子搭档打牌,那小太监极是机灵,记牌的技巧又好,和我配合默契的号称“打遍景仁宫无敌手”,谁知还没打过两局,小禄子就频频出错,明明一手的好牌偏叫他给打坏了,我忍不住气道:“小禄子,你今天是不是和他们串通好了故意来输我的牌的啊。”
小禄子见我生气,吓的跪在地上不住的说:“主子恕罪,主子恕罪,小禄子不是故意的。”“那你怎么那么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我继续问他,谁知这一问,小禄子竟忍不住的啜泣起来,我见状大惊,急忙唤小禄子起身,对他抱歉的说:“我不是真的生你的气的,你别哭啊。”“回主子的话,奴才不敢惹主子不高兴,只是,只是......”“只是什么,你快说啊。”我急道。“回主子的话,奴才自小与奶奶相依为命,因为8年那年家乡闹了饥荒,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把奴才卖入宫中做了太监,奴才在宫中本就不能时常尽孝,早晨又听宫外传来口信说奶奶得了重病无钱医治,奴才在宫中当的是下等差,每月例银都已尽数捎回家中,现在实在是无法.....”说到这,已是哽咽不能出声了。
我听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阵黯然,转而想到自己入宫多日,身边除浣朱是自小跟自己长大的外竟再无一个心腹,周围反而尽是慈禧等人布下的眼线,自己虽知收买人心的重要,但奈何总没有合适的机缘,今日正好遇到小禄子的事,一则自己的确心疼他,二则可以借机笼络人心,把他收为己用。
好好思虑一番,对浣朱开口道:“去拿50两银子出来给小禄子。”小禄子一听我给他这么多银子,楞了一瞬,慌忙推拒:“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领德主子的银子。”
我静静的环视了一圈周围站立的太监宫女,诚恳的说:“如果不是因为家里穷的厉害或其他难以言喻的原因,谁忍心把你们卖到这里做这种伺候人的差事呢,但凡进宫做奴才的人谁心里没一段辛酸的往事,只是不能提起罢了。你们既然被派到景仁宫来,就说明我们有缘,说实在话,我从没把你们当奴才看,在我心中,你们大家和我一样都是平等的人,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别的我不敢说,但你们只要在景仁宫里一天,我必尽自己能力维护你们一天,断不教你们受委屈。小禄子,”我看着他低低的说:“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奶奶的,救人要紧,你就收下吧。”
小禄子爬在地下痛哭失声,很多其他宫女太监也在轻声啜泣着,忽然,一起跪在地上齐齐的说:“主子大恩,奴才们记下了,若主子日后对奴才有任何差遣,奴才们自当全力以赴,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我上前去亲自把他们一一扶起,心中也是又酸楚有难过,心想:“我不求这一番话能把全部人打动,但凡有一两个从此对我真心,也已足够了。”
从那天开始,我宫中的太监宫女皆对我忠心耿耿,就连原来那些各宫派在我身边的眼线也对我愈加维护起来,我始知道,“平等”二字在他们心中竟是那么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