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的女配角》若非寒

9、第 9 章

　　被他拒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内心一直希望他能因为我们是多年朋友的份上就答应了，或者是，他其实对我也有好感。
　　可是从小一直在关键时刻运气都出奇好的我，次次都在感情上面摔跟头。我想丘比特可能从来没有注意到过我，不然为什么我每次做任何事情都可以绝处逢生，感情方面却弄的一塌糊涂，我经常强打精神告诉自己，没有关系，下一个男人会更好。
　　是个人都知道，这是自我欺骗的最高境界，连眼前都掌握不好，谈什么以后？
　　他有给我拒绝的合理理由。
　　一个看起来完美无缺而且绝对不会伤我自尊的理由。
　　他在这方面是有极高天分的。我跟他相比就像被他牵着走的弱智丫头，找不到一句强有力的反驳。
　　你不觉得，你对我太依赖了吗？
　　这是我在等了好几天他都音信全无的时候，硬着头皮问他想好没有后，他丢给我一个这样呼之欲出的问题。
　　我谨慎起来，思索该怎么回答才会让他满意。但是有一点我隐隐明白，不管我怎么回答，他一定都会反驳我，而且直到我哑口无言。
　　我的回答是，是依赖。
　　我从来没见过他回信息回的有这么快。在我发过去那三个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的信息就飞快的跳入了我的眼帘。
　　依赖不是爱。
　　多简单明了，多有石氏风格。他不应该去学钢琴，太埋没他了，以他的智慧他应该去学辩论，说不定能成一代名家。
　　依赖为什么不能是爱？
　　我气急败坏的把这一句话丢了回去。
　　他在质疑我对他的感情。
　　其实我自己都没有理清楚头绪。连我自己都无法确定的事情，他怎么能说的这么肯定？
　　我又开始钻牛角尖，从小高傲自负的我第一次表白居然给这样拒绝了。
　　我没有考虑过自己跟他表白的时间是多么不合时宜，也没考虑过自己对他说话的时候是某种状态，更没有考虑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我喜欢你。
　　我是太高估他的情商了，也有可能，是太自以为是了。
　　以为我们两人的默契已经到了一个眼神就能懂对方的地步。
　　他还没季辰东了解我。
　　季辰东会花很多时间很多耐心去了解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所以他很清楚，我不喜欢他，可是说是厌烦。
　　他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
　　是石莫。
　　他三番两次故意挑衅，多半是想看我愤怒的表情。我确实很愤怒，相反石莫的沉稳，我完全就是经不起一点招惹的，文琪曾经说过我只要关系到石莫，我就像一只竖起全身毛的猫，特别是眼神，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都没有得到那个答案。
　　依赖为什么不能是爱？

　　在家里过的还算平静。
　　我爸在我去学校之后帮我在市中心找了套旧房子，拿出积蓄把它买了下来，成为了我和我妈的新家。
　　我回去是第一次看见里面的样子，家具电器几乎全部都是以前从那个家里搬过来的。
　　我摸着放在房间中央陪着我好多年的钢琴，钢琴上面有一个角被我以前用小刀不小心划过了一条痕迹，在黑色的反光面上形成了一个扭曲的图案，因为这样，我还给狠狠的骂了一顿。
　　我的书桌，床，全部都是让人手工定做的，静静的摆放在一起，床上还有我生日时候我妈送我的超级大熊。
　　我坐在床上，忽然想到了一个再恰当不过的词语。
　　物是人非。
　　我妈看我的表情以为我觉得不满意，还一直对我说，这样就挺好了，虽然小一点，但是也是我们的家。对吧？
　　我看着一下苍老了许多的母亲，细纹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爬上了她的眼角，一时间难过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一直都是个保养极好的女人，通常带我出去，所有人都不相信她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她穿着名贵的衣服，享受着上流社会该有的一切，在我记忆中她有一双很美很美的手，纤长白皙，她会用那双手帮我扎辫子，然后她会告诉我，她儿时有多喜欢弹钢琴。
　　她受的打击一定大过于我，她遇见我后爸后，就不在工作过，现在这个年纪，根本找不到事情能够过活，还单身一人，她却更加担忧我会没办法接受，其实我比她想象中的坚强，坚强许多。

　　好几天闲来无事，又开始计算着什么时候可以回学校去了，人就是这么变态的，忙的时候想闲着，闲的时候还是觉得忙点好，这几天我爸总提着要给我买台电脑，我觉得他是不是想要一下把以前没有照顾过我的过失，现在一下子全补偿给我了。
　　我倒是很兴奋的，我妈却开始唠叨了，说那东西可有可无的，花了冤枉钱还不如存起来当生活费。我哪会听她的，没有电脑，在宿舍里那叫一个无聊。
　　我决定回w市再买，电脑这玩意，必须要找几个懂的陪着一起去买才行。顿时归心似箭，做梦梦见自己抱着新电脑一直傻笑的样子。
　　中学同学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正睡得迷迷糊糊，梦着新电脑感受着音箱放出的优美乐曲，却终于听腻了却怎么也关不掉，然后我还在发牢骚为什么刚买就买了个坏的。
　　音乐还在继续，最终是把我拉回了现实，我胡乱的在身边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一边骂着一边想，半晚上都不让人安生的家伙，最好是有什么急事，不然你就完蛋了。
　　手机一拿到手上闭着眼睛就接了起来，喂字还没出口，就给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给轰炸的脑袋都疼了起来。
　　有个人在里面扯着嗓子喊，“喂，怎么这么久，我电话都快打爆了！”
　　“你谁啊？”我皱眉，努力想要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连我都不认识了，你是不是太健忘了？”他声音混着音箱的轰鸣，一直传入我的耳朵里，我把手机拿开，隔着老远都听得到旁边的吵闹声。
　　“……”
　　“好吧好吧，我你不记得了，石莫你总记得吧？”
　　“他怎么了。”听见他名字我就精神了。
　　“哟，还说没什么呢，他在我旁边，你来不来啊？”
　　“你到底是谁啊？”我比较介意这个。
　　“我是何帆，你中学同学你都忘记了，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他是中学时期跟石莫玩的最好的朋友，我跟他关系并不怎么密切，他在学校出了名的调皮，我对他是敬而远之，不过值得感慨的是，也只有他能在半夜三更给你打无数个电话根本不管你现在睡的有多熟。
　　我根本没话对他说，就听他一人在那边闹腾，“你到底来不来啊，我们好多人都来了，玩通宵呢，快出来！”
　　“疯了吧，现在都几点了。”我不依，外面冷死人，进了被窝谁还想出来，“而且，我不在c市住了。“
　　“啊？搬哪去了？石莫可想你了，你知道吗……”他开始胡言乱语。
　　我感觉他的声音忽然没了，大概是手机给人抢了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别听他瞎说，他喝醉了，刚刚才知道我们在一个学校读书，非要给你打电话，你别理他。”
　　“你们在干什么？”我问。
　　“就班上同学聚会，在酒吧。”他声音不大，但是我听得异常清晰。
　　“都是中学同学吗？”
　　“恩……”他似乎不想说下去。
　　“那为什么刚开始没叫我？”这才是我想问的话。
　　“……”他在那边沉默了，我根本等不到他回答，心里多少也明白原因，只是有些气恼，我不就是给他表了白么，他需要这么害怕吗？
　　“不是全部都来了，所以没想到，你继续睡吧，这么晚了。”
　　“柳妮妮在吗？”
　　“……在。”
　　果然。估计是害怕我做出什么不雅的举动吧，毕竟我一直是刁蛮出了名。
　　“那你们玩的开心点，拜拜。”
　　我挂了以后的下一个动作就是关了机，然后一直想着，开学以后再也不要理他了，这个男人太没良心。

　　过了农历十五后，又到了开学的日子，我妈前一天帮我清行李时放进去一大堆的土特产，还嘱咐我一定要给同学带去，有一大袋的都给石莫的。
　　我劝她别带，我心里嘀咕，别人都不敢见我，我看着他也生气，他有胆子收也没胆子吃吧。会不会以为我在里面下毒？
　　我妈开始数落我不懂事，我不想跟她辩解，反正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临走的时候，她不放心我一个人坐火车，陪我一起到了w市，我提着大袋小袋，心里说不出的郁闷。
　　又跟去年报名一摸一样的程序，而且最见鬼的是，我跟我妈走在去超市的路上又跟石莫撞到个正着。
　　街上人很多，而且又是周末，我压根就没注意到他就在我正前方，就听我妈亲切的喊了一声， “石莫阿，你也逛超市？”
　　“是啊，阿姨。”
　　他礼貌的对我妈回话，表情不是特别自然，他看了我两眼，我绷着个脸，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样子，他可能也预料到我会这样，所以一直很沉默。
　　我妈根本看不出来我们两个表情有多怪异，还热情的拉过石莫一直说，“有空一起吃个饭吧？伊伊在学校里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你多多照顾她一下啊？”
　　“我会的。阿姨。”
　　装模作样。
　　我站在一边没好气的想着，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倒霉，没想到刺激的还在后面。
　　“伊伊在家那边带了很多特产，都放在宿舍里了，有时间我让她都给你送去啊。”
　　“那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了。”他赶忙推辞。
　　“带都带了，”我妈很开心，对我说，“你记得啊。”
　　“知道了。”我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那阿姨，我先走了。”他走之前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我现在心情实在不很好，回视他的目光有点刻骨仇恨的味道。

　　我妈回家的时候还不忘提醒我一定要给他送去，我实在不知道石莫给我妈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这么欣赏。
　　我提着满满一袋子，走到他宿舍楼底下，扯着嗓子大叫他名字。在来之前没有给他事先打电话，其实是有用心的，我巴不得他不在，我就有了充分的理由，看，是他自己不在，可不是我不给啊。
　　可是老天根本就没听见我的愿望，就当我喊完第三声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他从三楼钻出了个头，对我说道，“你等下，我马上下来。”
　　他速度倒是挺快，不过一会就从楼上跑了下来，我伸手把那袋子递到了他面前，“喏，我妈给你的。”
　　“帮我谢谢阿姨。”他还是很有礼貌的样子，可是怎么看我都觉得他虚伪。
　　我看他穿戴整齐，还带着包包，问，“你干嘛去？“
　　“我正准备修音响去，音响坏了。你等我一下啊。”说完就一溜烟跑进了宿舍楼，再下来的时候搬着一个超大音响缓慢的走了下来。
　　我干嘛要听他的话等他？我看他下来以后才发现我还是不自觉的按他的话去做着事情，我感觉自己像是给他奴役了，这种感觉真不是太好。
　　“走吧。”他很自然的对我说。
　　“去哪？”
　　“修音响啊。”他说的理所当然。
　　“我也去？”
　　“你不去吗？”
　　“……去。”
　　我说明，我只是看他一个人搬得很辛苦，想去帮帮他，绝对没有其他的原因。虽然从头到尾我只是走在他屁股后面看着他搬着。
　　音响好像是接触不良，石莫把它放在维修的地方，我们准备往回走，他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脸色不是太好，把手机凑到我眼前，我一看，又是季辰东，他问石莫在哪，跟谁在一起。
　　我有些烦，对他说，“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看见我们一起出门了。”他解释，问我，“怎么回答？”
　　“就说我们一起出门了，他能怎样？”我怒，“他怎么跟你老婆似的，每天还盘问你。”
　　“他这样做还不是因为你。”石莫回复他写着，我跟萧伊伊。在修音响。
　　他很快又回了过来，外面不安全，早点回来吧。我在宿舍等你。
　　我笑了。我仰头望天，晴空万里，正是阳光明媚的大好日子，处处都体现着初春的和平气息，他说的不安全，是指什么？
　　“我们不回去了吧。”我说。
　　“怎么了？“石莫没反应过来。
　　“气死他啊。谁叫他管的宽。”
　　石莫又露出一副不认同的表情，“还是回去吧，他也是关心你。”
　　“他关心我，怎么不给我发，总是骚扰你是怎么回事？”
　　“他不敢啊，你这么凶。”他笑。“我人好，他只敢欺负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