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的女配角》若非寒

24、第 24 章

　　我怔怔的走出银行，心想想着以后的路该怎么办，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转身，却在对街的看见了齐季和颜亦勋的巨幅海报。
　　也不能说，完全是他们俩的海报。中间还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只能隐约看清楚大致轮廓，在人影下面写着，“地球是圆的，不管你走都远，最终都会像循环列车一样回到原点。”
　　这是颜亦勋，在公司里，写的一段歌词。
　　用绚烂的效果做出华丽的外衣，衬托着中间的人影，更加神秘。
　　Almost all men have been taught to call life a passage and themselves travelers.
　　我轻轻念着在右下角做标语的一段文字，叹息。
　　浮生若途，人如过客。
　　这段英文，是我在石莫的本子上，抄下来的，我不懂它的含义，便问他是什么意思。
　　他当初对我说，无意义。
　　我当然不相信，他说完那八个字后，我想，他所谓的无意义，只是想对我说，这段话，对他没有特别的隐喻。
　　也许是欲盖弥彰。
　　就像，我从来不知道，他也从来不曾主动提起，他的童年，生活环境是怎么样的。
　　这个海报，出现的让我有些诧异。若是，海报上只有他们两人的身影，他们成为一个组合，绝对，会抓住无数少女的芳心。
　　可是我敢肯定，那中间留下的空白，绝对是我。

　　我不想深究这张海报暗示着什么。
　　因为我绝对不会回去。
　　没有办法回到原点。事情不断的变得棘手，脱离自己的控制，所有的东西，都回不到最初。
　　就像，我没办法用原来的笑脸，强装坚强，面对一直努力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我的石莫。
　　也许，再见到颜亦勋，我不会认为他只是个被人宠坏的大男孩，至少，会多流露一份疼惜在里头。
　　还有习远，也许他真是好心，或者，是有目的，我都感谢他，至少，他对我，一直包容着。
　　季辰东。
　　那个一直让我觉得我从不亏欠他什么的男人，现在，竟然也让我觉得有一些内疚。我以前坚信，爱一个人，都与对方无关。是你自己非要爱，你就要自己承担之后可能发生的所有结果。
　　怪不得任何人。
　　我想，那时候的我，可能没有所谓的责任感可言。
　　石莫一定知道我喜欢他，可他偏说，那只是依赖。
　　他知道我最听他的话，不想伤我的心，便说出这种试图让我死心的谎言。
　　于是，我便告诉自己，我对他，就是依赖。

　　我正在晃神，却被人拍了肩膀。
　　居然是齐季。
　　他看见我像是松了一口气，抓住我的手腕，似乎怕我跑掉。
　　我确实准备跑的。
　　只是他说的话，打消了我的念头。
　　“你别跑，小心流产。”
　　他死拉着我，要我跟他走，我知道力气绝对不如他，索性坐到了地上，耍起赖来。
　　在大马路上，行人统统看着我们两个奇怪的搭配。
　　一个孕妇和海报上的男人，在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
　　有不少女孩看见齐季，开始尖叫，我没想到他已经这么出名，围住的人，越来越多，他当周围的人都是空气，只是一直抓着我的手，我开始焦急起来，这样的阵势，不过多久，肯定会招来警察。
　　不过警察没招来，却招来了颜亦勋。
　　他在一台黑色跑车里，带着墨镜探出头来，不少人看见他，霎时，围住我们的人，少了一 半。
　　他给齐季使了个眼色，齐季不管三七二十一，蹲下来像抱婴儿一般抱住了我沉重的身体，也不管我尖叫，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人群里硬挤进了后车厢里。
　　跑车冲出重围的时候，我还能听到远处喊着他们两名字的粉丝。
　　“不过就发行了一首单曲，上了几个娱乐节目，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齐季也不管我，对前面的颜亦勋说。
　　颜亦勋冷哼了一声，我想，他应该是对着我的。
　　“小伊伊，开心点嘛，我们一直留着你的位置呢，媒体天天都在猜测中间的女神是谁，是不是很有压力啊？”齐季冲我笑。
　　“谁知道女神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大肚婆。”颜亦勋嘲讽的说。
　　我没理会他的态度，他自从因为我跟习远游关系以后，他就变成了这个德行。
　　“我要下车。”
　　没人理我。
　　“我说我要下车！”我加高了音量。
　　“你就别浪费体力了，既然找到了你，就不可能在轻易让你跑掉。”颜亦勋说，“等下，到医院，你自己解释。”
　　直到下车的时候，我都以为，他知道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可是，我们走到加护病房的时候，我惊讶的看着床上包成木乃伊的人，确认了好几次，病床上面的牌子，名字是，李晓柯。
　　手臂粉碎性骨折，脑部严重撞击。
　　这也是牌子上写的。
　　“我跟她说完分手以后，她从琴房五楼跳下来了。”颜亦勋似乎在回忆那段事情，露出痛苦的情绪。
　　“她跳下来之前，还打电话跟我说，她没有害过你。”他眼神忽然变得严厉，紧盯着我眼睛，“到底是谁在撒谎？”
　　他最后一句，像困兽般嘶吼出声，我微怔，脑子一片混乱。
　　也不至于，跳楼自杀吧？
　　难道，只是想，证明她的清白？还是，想要用这一招，来转移颜亦勋已经对她的不信任。
　　从五楼跳下来。
　　我打了个寒战，我佩服她的勇气。
　　她在我面前静静的躺着，对我还是有很大冲击力的。如果那天我憋的住自己的嘴巴，不说出那些事情的话，也不会发生现在的这些。
　　“她……会怎样？”
　　我声音竟然有些沙哑。
　　“医生说，还好当时，她掉在了树枝上，减轻了压力，落地的时候，右手先着地，在撞了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能不能弹琴就不知道了。”
　　我静静的听着齐季诉说着，颜亦勋表情相当难看，我想，这时候，就算对李晓柯没有爱，也会有深深的内疚和自责。
　　相对的，对我，除了深深的痛恨外，原本的爱，大概也消失殆尽了。

　　“如果你现在说真话，我会原谅你。”
　　我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发呆。颜亦勋站在我对面，对我说。
　　“我没撒谎。但是我很抱歉，我不知道她有这么懦弱。”
　　“为什么还不说真话？”他激动起来，“杨文晴自己都承认那事情是她做的，你为什么还要说谎？”
　　我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是杨文晴？”
　　“她那天钢琴考试，拿走了你手机，给我发了信息，就是为了报复我，而且，告诉她看不惯石莫对你的态度，就故意做出了这种事情。”
　　“你手机里有一条在半夜发的短信，那时候我在宿舍里睡觉，总不可能自己莫名其妙梦游发出去的吧？宿舍里只有我和李晓柯两人而已，而且，我想，她似乎，乘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故意关掉了我手机。”
　　我想到了那天晚上，我在洗脸，让她帮我接电话，过了好一会才过来告诉我，手机没电了，晚上又鬼祟的爬起来，大概，就是在找我手机吧。
　　“那杨文晴，为什么要承认。”颜亦勋已经不肯相信我了。
　　“我要找她对质。”

　　我属于极易冲动的那种人，这个时候我已经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我在躲避的人，还有比对质更加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能给他们找到。
　　颜亦勋看我理直气壮的样子，又开始动摇了。
　　他打了个电话，不过二十分钟，杨文晴和石莫一起来了。
　　我看见石莫就真的慌了。
　　石莫看见我，担心的跑到我面前，他似乎对我隆起的肚子视而不见，只是关心的看着我，说，“跑哪去了？还这么不懂事？”
　　杨文晴是不怎么愿意看见我的。
　　她磨磨蹭蹭的走过来，颜亦勋瞪了她一眼，“不是叫你不要告诉石莫？”
　　“我干嘛要听你的？石莫很想见她，我就让他见啊。”
　　“喂，你不是找我吗。”她转过头看着我。
　　“那些信息，是你发的？”我要确认。
　　她表情不太自然，是属于有些尴尬的感觉，“是。抱歉。”
　　对她态度的转变，我有些接受不了。
　　“你那时候不是说，根本不是你吗？”
　　“你要是做了坏事，别人问你，你会承认吗？”她看着我的脸，一副你是白痴的样子。
　　我无话可说了。
　　“石莫帮你隐瞒这件事，也很累吧？你会内疚吗？”颜亦勋忽然开口，我闻声看去，石莫的对上了我的眼，却马上回避。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咬着下唇，看着他沉默。
　　居然没有否认。
　　我心脏有一刻忽然停止的感觉。
　　“你说话啊？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你之后对我这么好，也是因为觉得内疚吗？”我拔高了音量，说话尖锐起来。
　　“伊伊，别这样。”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
　　不管我怎么质问，怎么生气，怎么难过，他都只会不冷不热的说出这种让人更加抓狂的话来，好像做错的人是我，凭什么是我。
　　“你别怪石莫了，是我求他的。但是他因为这件事情跟我分手了。”杨文晴也许并没有想象中的坏，开口解释。
　　“别说了，是我的错。”这是我第一次听见，石莫对我说自己错了。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既然，这才是真的，那习远，为什么要说谎？
　　我颓然的靠倒在了椅子上，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做。
　　我觉得这个世界荒唐极了。
　　眼前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曾经认为，只要有他在，就算全世界背叛我，他也会站在我这一边。
　　他旁边冷漠的看着我的人，是我肚里孩子的爹。
　　杨文晴背对着我们，看着窗外。
　　这个曾经我认为最过分最讨厌的女人，却没有让我在有力气去怨恨她。
　　至少，她让我看清醒，石莫和我，永远不可能像当初那般真心相对。也有可能，一直是我的错觉，一厢情愿的以为罢了。

　　护士走出来，对我们说，李晓柯醒了。
　　颜亦勋先走了进去，石莫过来扶我，我拒绝了，杨文晴看了我们一眼，什么也没说，也走了进去，我有点拒绝见到她，我还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走进去的时候，李晓柯刚好目光转向我。
　　她有一两秒的呆滞，我有一瞬间以为她变成植物人了。
　　她眼中的焦距终于看清了不自然的我，“不是我做的。”
　　她一开口就说这个，让我更觉得尴尬。
　　见我不说话，她又重复。
　　“真的不是我，伊伊，我知道抢你男朋友很过分，可是，我问过你，你说你喜欢的不是颜亦勋……“
　　我很憋闷。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单蠢还是故意说这种话刺激颜亦勋，他的脸因为她说的话黑了一大半。
　　似乎又讽刺了颜亦勋又讽刺了我自己。
　　她也明明知道，石莫喜欢的不是我。
　　“可是，他还是我男朋友。”我硬邦邦的说，“你敢说，那天晚上，不是你挂了我电话，关掉我手机，发了那信息？”
　　李晓柯不再开口了。
　　但是我看见了她眼中开始慢慢聚集泪光。
　　天啊，我又欺负她了？
　　“等她好了再问吧，”石莫转头看我，“伊伊，你现在先跟我回去，你妈妈一直很担心你。”
　　“你帮我跟我妈说声我没事吧。我还有点事要做，先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