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的女配角》若非寒

12、第 12 章

　　石岭大街一直都是w市的旅游风景观光带，一到夜幕降临时，就变得非常热闹，不同于早上的繁华，到了夜晚，小商小贩都会成群结对的占住一个好的地理位置，形成一条长龙，不少商贩都会采用悬挂式的装饰彩灯，从远处看就如同繁星密布。过往行人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不是第一次走在这条路上，只是次次心境不同，还记得第一次来是跟石莫一起，那种放松自然的感觉，现在我是无比的怀念，我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嬉笑打闹，互相调侃，跟现在的情形，大相径庭。
　　我记得这种拘束我通常只会跟长辈在一起时才会这样，一言不发，埋头向前冲。他在我旁边我感觉有种无形的压力，而他也不说话，只是一直往前走，直到他在一个堆满各式各样玩偶的摊子面前停了下来。
　　那摊主好像跟他很熟，一见他来就露出了热情的笑容，招呼道，“又陪女朋友来买东西啊？你们那天不是说想买龙猫吗，我前天进货特别多拿了一个……”
　　他还想讲下去，但他一扫眼看见颜亦勋旁边的我，估计是看出来跟之前不是同一个人，他笑容僵在了脸上，但又马上反应过来，“看看这个吧，这个也很好啊。”
　　那老板把一个超级大的哆啦A梦放到了我面前，我下意识的接了过来。
　　“你喜欢吗？”
　　颜亦勋问我，我把哆啦A梦放了回去，“这是做什么？”
　　我不太明白。
　　原本只是说请我吃餐饭，之后又说出来走走，然后现在又停在这里，问我喜不喜欢。我就算喜欢，也能不收吧？
　　“送给你啊。”
　　他说的理所当然。
　　我就觉得不妥，连普通朋友都谈不上，现在送我东西又是哪门子的事情。
　　“我不要。”
　　虽然我很喜欢玩偶。
　　“你不喜欢吗？”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我看着他疑惑的表情，“我没有理由收你的礼物。”
　　“这不是礼物。”他抓起哆啦A梦，对我说，“这是对你道歉的表示，你接受吗？”
　　最后我还是抱着这只有我半身大的毛绒玩具回去了，其实他付钱的时候我很想告诉他，我比较喜欢那龙猫旁边的大耳朵兔子，没好意思开口，觉得那样就显得太厚脸皮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回头率变得相当高。有美男相伴，还有礼物作陪，怎么看都是女生心目中最羡慕的场景。只可惜，那不是我男朋友，而且我很希望这玩偶能在小一点，抱住它，我几乎看不到前面的路。
　　我只想快点回宿舍，只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你越想做什么，就越做不了什么。
　　我们快走出大街的时候，颜亦勋的裤子给一个不及他腰高的小男孩抓住了，那小男孩还挂着鼻涕，身上穿的还好不算太脏，他嘴里一直叨念着，哥哥，给姐姐买束花吧？
　　颜亦勋没动，他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怎么办。
　　我没办法走过去，“小朋友，我们不要，你松手好吗？“
　　他根本不理我，只是一直摇着，嘴里还在念叨，哥哥，给姐姐买束花吧。
　　“多少钱。”
　　他一开口我就制止，“不要买！”
　　小男孩开心了，他把花举的高高的对颜亦勋说，“十块钱一朵。”
　　我看着颜亦勋拿出二十块，小男孩一下抢了过去把两朵花抽了出来放在颜亦勋手里，我目瞪口呆，颜亦勋无奈的笑了一下把花递给我，我有些懊恼，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我们还没走出去三步，他的裤子又给一个男孩抓住了。
　　我的天啊！我在心中哀号。
　　我看着那小孩一手举着的玫瑰，一手抓着裤子，嘴里还重复着那句台词，我真想推开他，但是他年纪这么小……
　　我忽然想到个主意，抱着玩偶蹲了下来，对那男孩说，“小朋友，我们不买花，你松开手，姐姐买冰糖葫芦吃好不好啊？”
　　没想到真管用，他说了声好，就不在吱声了。
　　我站起来在旁边的摊子上买了串糖葫芦，递给了他以后，他一溜烟就跑开了，我赶忙跟颜亦勋拉开了距离，回去的路上都根本不敢跟他走的太近。

　　我花了整整一个星期，找到了一首比才的作品《儿童游戏》。
　　所有的四手联弹都很复杂，我只能选一首自己比较喜欢的，石莫没有其他意见，两个人约在琴房见，正准备出门，李晓柯说她也要去。
　　等她花了一会，到琴房的时候才发现人真是多的要命。上电梯的时候又碰到几个同班同学，打招呼寒暄，分开进了琴房。
　　他还没到，我只能先练自己的那一部分，中途好像隐约感觉到手机震动，正准备去拿，石莫推门进来了。
　　他手上拿着两瓶饮料，顺手就放在了钢琴上，看了我两眼，对我说，“看你弹的很吃力的样子？”
　　“是啊，”我沮丧的说，“好难，一变调式我就完全混乱了。”
　　“那我应该在来晚一点的啊……”他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不恼，笑嘻嘻的说，“你来的时间刚刚好，我刚好渴了。
　　我不客气的抓起其中一瓶，拧了半天也没拧开，石莫无奈，接了过去，我又是嘿嘿一笑。
　　我们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的相处模式，都像是忽略掉了表白失败后的尴尬，我心想，这样也好，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们还是朋友。

　　我很少有耐心能练一下午的琴。很多时候最多走进这里，弹几遍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石莫应该也是第一次看这谱，又碰到一个从来不好好学习的我，两个人合作起来有些吃力，我一紧张起来就会忘谱，弹错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他在这方面修养极好，不会露出一点点不耐烦的样子，一下午过去，我们居然能够比较流畅的合作出第一段的乐谱。
　　走出琴房的时候我才想起手机似乎响过，还没来得及拿出来，我就被扑头盖脸的叫骂声完全怔住了。
　　我马上就认出她就是那天打了我一巴掌的那个女生，我的脸已经差不多消肿了，她情况好像不太好，看起来有点像吹起来的气球。我无法想象她之前的摸样，也很佩服她敢这样直接面对大庭广众。
　　她估计是等不了脸好了，那三巴掌的仇加最后那一推，可能让她每天都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听着她尖锐刻薄的声调就可以体现出她对我憎恨。
　　只是她骂的内容，我一句都听不懂。
　　“你这个贱人，抢我男朋友，长着个狐媚相，每天就会勾搭男人，就跟公共厕所一样，谁都可以上，你真贱……”
　　她越骂越难听，我厌恶的皱着眉头准备走，她马上拦住了我。
　　“你去哪？你以为你走的掉？我告诉你别以为他会真心对你，他女朋友多的吓人，你不过是他玩弄的对象而已……”
　　她一边说一边露出恶毒的笑容，看的我不寒而栗。石莫在我旁边终于忍不住了，他把我拉到身后，对那女生说，“你说话口气小心一点，虽然我不打女人，但是我不保证我会对你客气。”
　　她露出了轻蔑的表情，打量了石莫一番，我脑子一片混乱，思索着她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单纯诽谤？
　　还是……
　　“哟，有帮手？都说你贱了，男人一个又一个，我告诉你，你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活，你别以为你肚子里怀了个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就赖在亦勋身上，他迟早都会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的！”
　　我终于抓住重点了。
　　肚子里……怀了……野种？
　　“你他妈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我终于火起来了，我推开石莫，对那女人吼到，“我什么时候抢你男朋友了？我什么时候勾引男人了？我到底哪里像怀孕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在诽谤我，我绝对不会只给你三巴掌那么简单你信不信？“
　　“亦勋都跟我说了，你还装什么？那三巴掌我还记着呢，别以为你是孕妇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那女人神气起来了，声音大的整条街都听得到，又是在学校里面，看热闹的学生全都围了过来，石莫烦了，对我说，“伊伊，你什么时候惹上这种神经病了？”
　　“她莫名其妙，我就见过她一次！”
　　我百口莫辩，周围的人都指指点点，李晓柯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拉住我的手，“伊伊，怎么回事啊？”
　　那女人像是楞了一下，试探性的问了我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我根本不想理她，李晓柯生气了，“你连她名字都不知道你就骂别人你是不是疯子？”
　　“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那女人激动起来。
　　“我叫萧伊伊，你到底想干嘛！”这次脸真是丢尽了，李晓柯走到旁边喊周围的人散开，但似乎根本就没用，这可是大八卦，现在大学生每天过的无聊透顶，就喜欢看这种热闹。
　　她盯着我的脸，吐出了几个字，不仅是我呆住了，我感觉在我身边的石莫身子狠狠的震了一下。
　　她说，“你不是叫杨文晴吗？”
　　杨文晴！
　　我想起了那日在医院看到的事情，我知道这事情变得复杂了。原本是局外人的我，莫名其妙给卷了进来，我正想着要不要跟她说明，石莫开口了。
　　“杨文晴她怎么了。”
　　他声音冷漠的没有一丝温度，我甚至压根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最爱的女生是个贱人，我想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嗨的。我的心顿时像侵入了冰窖般。
　　刚刚那种羞辱感慢慢转换为一种焦急，我根本管不着杨文晴怎样，我只担心石莫会不会知道那些事情而痛彻心扉。
　　“你认识她？”
　　“你别听她瞎说话！”
　　我跟那女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石莫的眼神刚好撞到了我慌张的表情，我赶忙闭嘴，怎么看都像是欲盖弥彰。
　　“伊伊，我想你应该能给我答案。”
　　我从来没有听见过他对我说话这么陌生，他看我的眼神里透出让我看不懂的信息，我在他的眼里看见我自己的影子，一副皱着眉头，坐立不安的样子。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看见他原本细长的眼眸在我的沉默中黯淡，我们就这样对峙着，谁都不肯让步。
　　人群渐渐散开，中间还听见有人议论，原来是找错人了啊，浪费时间，什么玩意嘛……
　　李晓柯什么也不敢问了，只是静静的站在不远处，那女生观察着我们的表情，觉得现在情况有些诡异，她丢下一堆烂摊子，转眼就消失在了我们视线里。
　　我手机不知道响了多久，刚刚一直闹哄哄的，现在静下来，音乐的铃声变得格外的清晰，我动也不动，在响第三遍的时候，石莫转身就走了。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就冷漠的瞟了我一眼，从我右边走了出去，我不死心的拉住他的手，他顿了一下，我感觉到他轻微的叹息，声音不稳的对我说，“你别跟过来了好吗？”
　　他慢慢抽出手，我咬住下唇，手越抓越紧，可是始终没有他的力气大，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直到远处的路灯拉长了他的身影，越来越短，越来越小……
　　手机还在继续响着，放着那首我一直没换的歌。

　　现在就抱你紧紧的
　　有太多记忆你笑着
　　你怎么哭了，lovely you……
　　你的宝贝弄丢了吗
　　在我眼里能找回的
　　给我你的手 （I Promise You）
　　我的心为你颤抖着 发烫
　　它飞到天际把黑夜 点亮
　　你抬头望
　　看天使在歌唱
　　（可爱的你 — 乔任梁）

　　我抬头仰望，努力想要找到一些让我可以微笑的事情，可是我终于无力选择的放弃，脑海里围绕的全是他说的那一句，
　　你别跟过来了，好吗？
　　有些东西，其实是相当复杂的，比如说表达情感的方式。就好像现在我站在这里，又好像他说了那句。其实无从宣泄出来的都是内心里的苦闷，我们都试图用最冷静的方法处理它，却适得其反。
　　有时候淡漠，反而是最致命的武器，保护得了自己，救不了别人的命。
　　我们都等待另一个人的救赎，却只能细数伤痕累积的到一定程度，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因为活的太苦，像命运低头，可是不管再怎么忏悔，我都心里都明白，我们再也回不到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