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飘》乐道伤

1、风飘

　　风好大，凉凉的，凉得阴暗无助，背着双肩包，手插在口袋里机械地往前移动，没有想过要去哪，想去干什么……忧伤地觉得所有的人和事都离得我好远、好遥远……让我不知所措，让我平静得只能心痛起来，以此证明我还活着……

　　风好大，我一直背着双肩包往前走，往前走。

　　但是我的心在痛，心——痛，痛了十几年，疼痛是否会一直延续，直到生命的终止？

　　发黄的灯光砸在我身上，我打了一个冷战，抬头仰望着天空——一片空阔里看到了一点星光。空洞！我低下头，我发呆，但是却仍然移到脚步。

　　好象累了，我想睡觉，好想像小王子那样睡着……

　　靠边坐下，坐在冰凉的水泥路上，风很大。我看到了落叶，看到了流星。眼睛刺痛。对面站着一个10多岁的小孩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目光呆滞。原本幼稚的一张脸，我看上去却在心里想着：多么沧桑的一个孩子。小孩子看到我在盯着他看就转身离开了。

　　没有理由不冷得发抖。

　　我站起，去了溜冰场，带着我的双肩包。我拿着一瓶可乐，滑到了溜冰场最暗的角落里靠墙坐在了木地板上，然后把头仰起。那里的人都从我眼前掠过，像小鸟一样轻快。他们在疯狂地奔跑、快乐地滑翔……而我只想呆呆地坐着。

　　很久之后，我身边多了一个人在抽烟，在他抽了很多支烟之后，他忽然把一支烟递给我，他说了一句什么，但是被溜冰场里 “的士高” 的音乐掩没。我摇了摇头，他把烟收了回去挟在耳朵里；然后跑去了溜冰场中央的舞台，舞动他那消瘦的身子。

　　我开始学倒滑，一个人不停在摔跤……我知道过于平静地发呆，会让孤寂把我的灵魂从自己的□□里抽走，然后变得行尸走肉。

　　朋友来接我回家，要离开的时候，从刚才那个人身边经过，我看到他每一只手都点燃了一只烟，左一口右一口地在抽，很落寞的样子。他望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可在我转身的那一瞬间，有个飘渺、荒凉而过于寂寞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他说：“陪我抽一支吧。”

　　走出溜冰场，朋友伏下身背我。我的胸口在流血……他哭了。而我笑着说，你为什么哭啊，你看城市的夜景是不是很美。可是这个城市好陌生哦。

　　他很久之后，说了一句：“风一直在飘，它自己应该也会觉得好冷，好孤独。没有归宿”

　　十几年前，某天我一觉醒来，发现妈妈不见了，我大哭。所有的人都告诉我妈妈马上会回来，安慰我接着睡。可是我记得多少天多少天后都没有回来……后来的后来，我总是一个人睡觉，不会记得有谁从我身边离开过。后来的后来我习惯地从一个一个人的身边走过，离开了朋友，离开家人，一个人旅行……灵魂在游荡。

　　“你想家吗？”想，可是不想回去。不知道要回去做什么。
　　“你想朋友吗？”想，可是不想和他们联系。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很想，很想……可是感觉他们都离我好远好遥远。我怕证实任何一个我在乎的人对我有了陌生感。

　　朋友的泪，顺着我的手臂流到手背再到手心。我说：“我想睡觉了！”他突然把我放了下来，紧紧地把我拥抱着。他哽咽着说：“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我笑了，我不应该对他说：“我要睡觉”。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我说“想睡觉”的意思。我不应该让他为我担心。
　　可是，可是，请原谅我。那时，我真的累了，好累。想像小王子那样永远地睡着，回到天上的星球去。
　　风在飘吗？可是一直停留在这个城市，为什么不离开呢。

　　Penny下晚自习了，我想笑着去接她。我和朋友挥手告别。路灯射在树上，于是树的光影把我把我的身影分割得支离破碎，好象要撕毁我的灵魂。我拐着腿拼命地挪动我的脚步。可是我发现，我的眼睛很痛很痛……湿润有温度的液体。我蹬下，努力不让身体颤抖……

　　还是Penny来接我了。我笑着……

　　看着Penny帮我擦药时那心疼的样子。想家了，也想朋友。我很想看看，外面的风，是不是还在飘。

　　在梦里，我拥抱了自己，哽咽着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在梦里，风也在飘着……

作者有话说

　　灵魂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