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的鱼》风浅

14、14

　　什么时候走，是秦河的疑问，也是阿元一直在等待的时机。

　　第十天，沙尘暴席卷而来。这是击垮蒙将军最后的稻草，当所有的骆驼蹲下了身子不肯再前行，这个身经百战的将军终于崩溃了。他尖声叫嚷着，用鞭子狠狠抽打着跪地的骆驼，最后尖声呵斥着他的手下们：“走！你们想死在这里吗？！”

　　“将军，太危险了！而且那群小子也……”

　　“你们想在这里等死吗！”

　　“将军！”

　　“走——老子不想在这里等死了！这是命令！走啊——”

　　黄昏来临，沙尘暴铺天盖地。蒙将军推到了帐篷，从帐篷里翻出了一卷粗壮的麻绳，像阿元所在的方向走来。

　　“姐姐……”孩子们惊恐地围在了阿元的身边。

　　阿元低声问他们：“你们……怕不怕死？”

　　“姐姐……”

　　“你们还记得一刻钟前，我们路过的时候那儿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吗？它现在是在月亮的方向，等会儿我们拉着手，一起朝月亮跑。记住，摔倒了一定要马上爬起来，不然会被沙子埋下，就真的活不了了……”

　　阿元飞奔会帐篷，背起了木桶，一手拉着秦河，一手拉着最年幼的孩子，一边后退，一边轻声数：“一、二、三，跑——”

　　“站住——”

　　蒙将军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了阿元的肩膀上。忽然，秦河一把抽出了蒙将军腰间的刀刃，拼尽了权力一刀划过他的胸口！

　　“啊——”蒙将军嘶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很快就消散在了呼啸的风里。

　　阿元扯着孩子们和秦河一路朝着月亮所在的方向跑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或许其实根本没有跑出多远的距离……总之，蒙将军和士兵们的声音终于再也听不见了，她气喘吁吁扶住那一块巨大的石头，把孩子们一个个安置在了石头的背风处，又安置好木桶，终于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

　　月夜下，狂风呼啸。

　　“阿元……”秦河的声音近在耳畔。

　　“什、什么……”

　　“如果，明天醒来我们还活着……你就带皇子和公主们去十方城吧……”

　　“……那你呢？”

　　“我啊……留在这里。”

　　“这里什么都没有。”

　　秦河低笑起来：“我错判军情，致使边关失守……论律早该问斩……苟活到现在，就想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然后去我本该马革裹尸的地方……这里，差不多是我朝最远的边疆了。阿元，我的终点已经到了……”

　　“秦河……”阿元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屡屡失败，最后只能抓着他的手用力摇了摇，“秦河，秦河……”

　　秦河却再也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