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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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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愚弄不了谁,只是烂在迂腐的岁月里,我们没有卖给青春,更没有卖给年老,枯萎的不是花儿不是春天,而是我们。关于后来,如你们所知。07年,离去的靡苏回来了,回来的靡苏又再次消失了,她走之后,我也离开了,应该说,是我终于学会逃跑了。
在韩国的那段日子,我整日不出门,偶尔裹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去住所附近的便利店买东西,仅仅是两种重复的食物,玉米面包和香蕉牛奶。直到店里的服务员一看到我来就直接把食物递给我,然后面带微笑的帮我结帐,一整个冬天就这样过去,四季就这样过去。
在那些一个人的日子里,喝一杯热绿茶或是自制豆桨都可以让人暖到心里。喜欢买乱七八糟的杂志,纸张厚厚的质感摸起来格外的舒服,晚上一个人去买东西,酸奶、燕麦面包、卫生纸、柚子和西红柿,在常去的小店里买两个看起来温暖的抱枕,在小摊上买新鲜的三明治随后拎着大包小包上楼,仔仔细细的把手洗干净,被香皂清洁后留下的气味和干燥的感觉,可以将皮肤间细微的纹理看得一清二楚,用这双手去写字洗西红柿,剥热气腾腾的栗子。
一个人在城市中缓缓步行,在人声鼎沸的夜里,霓虹闪烁著街灯静默。
预示着一场孤独的演出在街口起落,那里有冬宝儿的笑靥,有靡苏曾轻拢着发丝的细碎光影,任由影子散乱成不堪的落叶,像无言的散场空留一池浮萍般的心事,在剧情里无可奈何。
我常常梦见冬宝儿和靡苏,她们的脸庞相互交替着,回忆也混为一谈,就连梦里都带着酸楚和苦涩,醒来后我会有一种不得好死的错觉,这感觉很糟糕。在等待黎明时,我想找个人问问你好吗?握着电话却不知道打给谁,在无人的角落里抽搐,然后用跑步来发泄,大口大口的吸着冷气,从嘴里灌入体内与热气冲撞引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喉咙痛的发痒,汗水和泪水混在衬衣上,头撕心裂肺般疼痛,天空灰朦朦的压在头顶,简直喘不过气来,我想像个傻逼一样肆无忌惮的哭着。
我还记得冬宝儿最后一次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而我却别过脸去倒抽一口气,长长的又急促,几乎要听见自己一路行来的无奈和羞愧。
当一切都不再之后,我们像是散戏之后的两个演员,纵共同织就光影中的悲欢聚散,然而灯尽人散,不过是暗夜匆匆交会的列车,纵有相逢与相同的轨道,然而负载著各自的重量各奔前程。
这些年,我们不断在互相语意中追溯所有可能的含义,总是一心期盼互相贴近,感受彼此的温度。
我以为在呼吸的脉络中我终能将所有律则一一厘清,走出互相埋伏的深渊和折磨,每当深夜,我小心熠熠地行走在自己的影子上,透着路灯橘黄色的光影,我仿佛能看见只身游荡的影像里的潮湿和陈旧的伤感。不关痛痒不悲不喜的就这样走过一段恩怨中的争执不休,这样明知不可为之的一段感情,犹如深海中的暗礁埋伏,永远是泪眼婆娑的苦海,永远是无端虚幻中的迷航,哭了又哭,哭了再哭。
在靡苏和冬宝儿之间游走,片段和片段之间,不过是裂缝中的相悖的宿命,我们三个人之间好像最后,都失去了互相挽留的借口,一直到现在我都不能清楚说出这之中,究竟有多少悔意在。只有心像一口被掏空的井,我想生活就是这样,这样让人固执的绝望,桑海桑田岁月如刀,桑海桑田的是别人,岁月如刀的是自己。我拼了命的躲,拼了命的折腾,我企图获得内心平静,可事实证明我彻底败了,我用三年的逃离遮遮掩掩,装的天下太平,装的岁月静好。
可冬宝儿用一纸婚约,让我原形毕露,我看着她嫁人,我看着她落泪,我在机场再一次与她别离,有那么一刻,让我觉得继续生活,是如此艰难。
多年后我在一场旅行中,坐在陌生城市温暖明媚的门槛儿上,阳光像一把尖刀刺着我的眼,
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受在胸口翻滚,肋骨被搅得生疼,旁边有个傻逼的歌声像一头汹涌的野兽在耳边驶过,我忽然明白那艰难源于,年年岁岁,无论我深爱的还是深爱我的,都没我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