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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流氓兔与萧君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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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的平安夜。当时年华还在纽西兰腻腻歪歪的留学。那天被朋友拉到教堂看热闹。跟着唱诗班唱福音歌曲,站的腰酸腿疼,人云亦云的直晕。等有人把捐款的箱子传过来时,她老人家终于不小心露出了腹黑的本来面目,脚底抹油极不厚道的溜了。
12月的南半球,正是鲜花怒放的夏天。接近午夜的时分,月光明亮星子闪烁。
朋友还厚着脸皮在里面坚持着,年华乐得自在,索性靠在自己车旁发起呆来。口袋里有烟,韩国的爱喜,打工之后必备的解乏佳品。掏出一支点上,淡淡长长的烟身随即轻颤起来,被微茫的火光照亮了。
那时年华还不知道,几年后的某日自己会忽然疯狂地迷上了圣经。更不会知道,原来保有内心的舒适平静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现在她定期去教会。查经,祷告。也看圣经。一段一段。摇头晃脑。有人在网上给她留言,说些生活琐事,她往往用圣经里的句子淡淡带过。
也许痛苦总是被无限放大在眼前。而使人忽略了俯瞰整条旅途的洒脱和从容。
不幸的是,从前的年华也是不了解其中奥秘的俗人一个。耿耿于怀斤斤计较的时候像个疯子。搞的周围人很累,更累更辛苦的却是自己。因为受不了了,别人可以选择离开,她却没有办法,离开她自己。
后来又有过几次平安夜。
或下雨或晴朗或寒冷 。地点不同,年纪不同,陪在身边的人也不同。
只有口袋里的爱喜一直在。什么时候伸手摸摸,都纤细得让人心安。
爱喜不单有女烟。还有男烟。有人曾这样说,你抽女的,我抽男的。还挺和谐。
年华挑着眉毛打量他。心想这家伙从哪冒出来的?讲一口北京话。笑的时候牙齿白得耀眼。
学校里的中国人多是事实。可是多到随便找个地方坐坐都有人上前搭讪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更何况年华还颇有自知之明,了解自己的优点缺点,以及,吨位。
所以绮念根本没持续到足够的秒数,年华就顶不客气的转过视线,按灭烟头,哧溜哧溜喝她的冰咖啡去了。
“那时你扎着一把黄黄的头发,戴着黑框眼镜,穿的五颜六色。。远远一看,象只流氓兔。”后来,萧君攸这样形容年华给他的第一印象。搭讪?想太多了吧?谁会跟一只流氓兔搭讪?只是碰巧觉得无聊,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好死不死,他碰到的人叫做年华。
萧君攸很高。还很挺拔。站在一群白种番邦人中间颇有鹤立鸡群的风采。用朋友私下的说法,真给中国人长份儿。除了身材,成绩也是出奇的好。不象年华,老大不小的年纪出来,顶着中文本科的学历又混了个商科学士。萧君攸是来读硕士的。人大经济系毕业,摆在一堆本科生里,怎么看都出类拔萃。英文还是流利的牛津腔。任是想破头都不该是和一只流氓兔扯到一起去的人。
而事实上。两个人不单扯到一起去。还纠缠了整整三年。
萧君攸是学经济的。年华学商。微观经济是必修课。可惜她老人家大脑发达小脑萎缩,对数理化一贯迟钝的可怕。尤其看到那些涂涂画画,表格箭头什么的,简直能两眼一黑人事不省。所以每逢微观考试,她都拿出国内文科生对付考试那一套,力图背出个及格。
因为这个,泡图书馆是免不了的。
而泡图书馆,和萧君攸的狭路相逢就显得那么的情有可原。因为他老人家彼时刚在图书馆谋了个兼职。工作就是四处转悠,整理闲书顺带看几眼美女什么的。轻闲又舒服,不晓得多神气。就在这样的精气神儿下,他又碰到了抽女爱喜的年华。
长的象流氓兔也就算了。居然还背着一个流氓兔书包。穿肥大的裤子,挂醒目的流氓兔手机链。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简直让人想看不到都难。
于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接着是第二眼。然后就是第三第四第五眼。再就变成了短短的聊天。一问要考试了?一答要疯了。
萧君攸个子高。手撑在桌上看年华做题。看她眉毛皱成一团,无精打采的。而那些图表啊公式啊,对自己来说简直easy得小菜一碟。犹豫了几次,不晓得出于什么心理,总之他以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对埋头自学的流氓兔说:“我教你吧。”
2010年。北京。
擦地板时年华忽然顿住身体。思绪象被什么绊住一样,出现了片刻的空白。然后才恍然。
今天是1月20日。
那么。。萧君攸已经31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