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傻白甜小将军后》姜月生

31、第三十一章

　　他们一直在山上待到天快黑的时候，才收拾收拾启程回家。

　　马被放在了山下，他们尚有一段距离，好在这条路上都是石阶，也不难走。

　　太阳渐渐西落，天地间一片橙红，落到山林里，光就显得暗了许多。祝明丹提着裙角，小心翼翼地向下走，每一步都充满了试探。
　　不知不觉就落后了独自走在前面的何太尉许多。

　　她眯着眼睛向下看，忽然袖子被扯了扯，祝明丹转头，就见何止然蹲下身。

　　祝明丹挑眉：“干嘛？”

　　何止然说：“你是不是看不清路？我背你走吧。”

　　祝明丹思索片刻，也没逞强，欢欢喜喜地趴在他的背上：“驾！”

　　何止然扯扯嘴角，大步向前，几个楼梯一起蹦，吓得祝明丹连忙抱紧他的脖子，“别别，我错了，我不说话。”

　　何止然暗笑一声，掂了掂她说：“怕什么，还能摔了你不成？”

　　祝明丹的手抓得紧紧地：“就是怕摔啊。”

　　少年的背尚且有些单薄，却把祝明丹背得稳稳当当的，双手牢牢托着她的腿，未曾放松过。祝明丹的下巴压在他的肩胛上，一开始提心吊胆的，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直到下了山，她才忽然醒了过来。

　　祝明丹都未曾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在别人背上睡着的一天。

　　祝明丹捏了捏何止然的手臂，“累不累啊？”

　　何止然无所谓道：“你还没套铠甲重，有什么累的。”

　　一行人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有一名比丘尼朝着山上走去。她见了众人，躬身行了个礼。
　　祝明丹愣了一下，这不是先前在谢府见到的比丘尼么？

　　这一晃神，比丘尼便已经转身踏上了石阶。

　　祝明丹眼睛一扫，将何府众人的神色纳入眼中。

　　何太尉眼神漠然，可鼓起青筋的手背却彰显他的内心并非如表面这样的平静。何止然尚年轻，做不到如他父亲那般平静，眼神复杂极了。

　　刚来何府没多久的小厮笨拙地回礼，但在何府待了有些年头的护卫看着那个比丘尼的眼神有些奇怪。

　　比丘尼慢慢爬着石梯，一步行一礼，看上去极为虔诚。祝明丹正看着，何止然便拢着她的肩膀往怀里拐，生硬地说：“别看了，咱们回家。”

　　祝明丹压低声音问：“我先前在谢府见过这个比丘尼，她到底是谁？”

　　何止然抿了抿唇，“……算是我小姨吧。”

　　他只说了这句话便不欲多说。

　　一行人在城门关闭前回到了太尉府，未曾想祝明丹名下铺子的掌柜正带着人在那等候祝明丹。

　　祝明丹将人带到了他们院里的小书房中。

　　两个掌柜一老一少，一位约莫四十多岁，身材丰满，脸色挂着可亲的笑，眼里透露着机敏的精光，小的那个看上去和祝明丹差不多大，眼里是藏不住的焦急。

　　这两位分别是祝明丹名下成衣坊芙蓉天和芰何坊的管事。

　　阿碧为他们倒好了茶，祝明丹问：“出什么事情了？”

　　芙蓉堂的魏娘子说：“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铺子里的图样娘子让姚家铺子的人给挖了两个，现在两人死活闹着要走。”

　　祝明丹：“店里养的学徒能顶上么？”

　　“没问题。”魏娘子回答道，“就是小范着急，生怕出什么事情。”

　　芙蓉堂和芰何坊，本是贺姝的嫁妆，后面就被交到祝明丹手中，生意不温不火的铺子瞬间异军突起，在京中的份额加起来能到三成。
　　前者专为名贵人家制衣，后者则是面对普通百姓，靠的便是图样娘子奇思妙想，想出不少新花样。

　　同样，她们对图样娘子开出的钱也是最为丰厚的。

　　芰何坊的范姑娘低下头，声音不忿道：“东家待她们这般好，她们竟说走就走。”

　　祝明丹淡淡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此事再正常不过了。”

　　指尖在桌子上轻点，发出哒哒的声音，祝明丹说：“给她们一人十两银子走吧，不过让他们签个契约。”

　　“在我们这用过的图样，不允许在新东家那里用。”

　　魏娘子：“东家宽厚。”

　　范姑娘眼睛瞪得溜圆：“就、就这样？”

　　魏娘子瞥她一眼，“不然还能怎么办？让人剁了他们的手不成？”

　　范姑娘连忙摇头，只是还是带着气。

　　祝明丹弯了弯嘴角，“安心，这人只有经历的多了，才知道谁对她是真的好。”

　　他们铺子里用了图样娘子想出来的图样，每做出一件衣服还会给他们抽一点钱，虽不多，但经年累月下来也是笔不小的收入，但换到别家，可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三人又坐在那说了会话，主要是让范姑娘宽心。
　　她是前一个掌柜提上来的小掌柜，经验还不是很丰富，遇事情容易着急，但好的一点是对祝明丹衷心耿耿。

　　祝明丹问魏娘子：“你可认得谢府的庶女，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与何家这种一脉单传好几代不同，谢府算得上人丁兴望，诚意侯嫡子女两男一女，庶子庶女也重多。
　　魏娘子思索片刻，“庶女的话，只有一人，不过那个庶女好像在七年前就病逝了，如果她还活着，现在也应该有二十五岁左右。”

　　祝明丹点了点头。

　　阿碧亲自将两位掌柜送出府去，还让府上的侍卫护送他们回家。

　　祝明丹洗漱完回屋，就见床上的被窝里探出个头，手还欢快地拍着旁边，“快来，床都给你暖好了！”

　　虎头娃娃就在何止然怀里抱着，祝明丹一过来就被塞了个满怀。

　　“娃娃也热乎了。”

　　祝明丹笑起来，烛火在黑眸中闪烁着，她弯下腰轻轻一吹，房间里陷入了黑暗。

　　何止然：“你以前也这样忙吗？”

　　祝明丹想了想说：“还好。”

　　何止然的手臂放在祝明丹的腰上，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怪不得这么瘦。”

　　祝明丹不让他捏，两人玩闹了一会，才又歇息。

　　第二日一早，何止然早早起床要回军营，噼里啪啦好一阵折腾，准备走的时候，又挪到床边，单膝跪在床边，把头埋在被子里的祝明丹挖了出来。

　　祝明丹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都睁不开。何止然看着，嘿嘿笑了两声，在她额上啵了一口，“丹姐，我走啦。”

　　祝明丹有气无力地晃了晃手，嘴里说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话。

　　何止然一乐，屁颠屁颠地骑着他的踏雪回军营了。

　　祝明丹原本以为何止然又要住在军营，直到秋狩军演结束，未曾想到他晚上就回来了。

　　和白日里欢欢喜喜出门的样子截然不同，回来的时候他浑身气压都很低，每根头发都写着不开心。

　　一回来拿了弓就往演武场扎，强弓被拉得如新月一般，箭出如流星陨落，每一箭都击穿一个靶子，把靶子扎成个刺猬还不停手。
　　负责捡箭的侍卫都不敢往靶场中间过，生怕何止然手一滑他就无了。

　　何止然手往身后要去摸箭，摸了个空，眉头一皱时，箭筒一沉。
　　他扭头，祝明丹正垫着脚尖往他的空箭筒中塞箭。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直到箭筒被塞的满满当当。
　　脸上的汗珠被带着香气的手帕擦干净，手上的扳指也被重新调整了位置。祝明丹没说话，只是朝他笑了一下，转身坐回树荫下的石桌旁看书。

　　何止然发热的头脑才稍微冷静了下来，直到这一筒箭被射完，他才放下弓，在石桌边坐下，桌上温度适宜的雪茶被他一口饮尽。

　　祝明丹放下书，换到何止然身边坐下，抓着他的手揉了揉，“谁给我们家小郎君委屈受了？”

　　“没有。”何止然生硬地说。

　　祝明丹声音含笑：“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吗？”

　　“有什么不敢的。”何止然扭头，和她的目光对上。她的眼依然是那种纯粹的黑，像是个小漩涡，什么都能包容。

　　何止然的心就像被酸水泡了一下，大股大股的委屈往外冒，他止都止不住，低着头不说话。

　　“说说嘛。”祝明丹和他靠得很近，“你说出来，没准我能帮你想想办法。”

　　他的手被放到祝明丹光滑细嫩的面庞上，带着粗茧的手划过细腻的肌肤。大拇指来到她的眼下，一双黑而真诚的眼睛就这样注视着他。

　　何止然深呼吸一口气，才说：“先前不是同你说，军演时有骑射比赛么，我原先练的是箭术，今天他们让我去练骑术。原本在军演上射箭的换成另一个人了。”

　　祝明丹歪着头，手指摩挲着他的大掌，“你骑射双精。是更想去射箭吗？”

　　何止然说：“……先前和你说，我想拿个第一给你看看，若是转去比骑术，我估计是比不过那几个越骑的。”
　　他一开始得知这消息只是气，偏偏又不能在顶头上司面前表露出来，回来在祝明丹面前就成了委屈，还是越想越气越委屈。
　　“可顶我去射箭那个准头还没你好呢，凭什么啊？”

　　“可我顶那个去骑术的，我骑马又没他快。”何止然完全想不通他们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这是完全不想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