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12个前男友的分手指南》白银之吻

54、悟（二十一）

　　“五条，既然你现在跟进介在一起了，就去替我劝劝他吧。”家入硝子嘴中叼着烟，神情疲倦道，“他是消耗寿命换取咒力的天与咒缚，如果不加以限制的话，谁知道会能活多久呢？”
　　五条悟抿起嘴唇，不说话。
　　家入硝子笑了一下：
　　“别看你们在一起的突然，现在想来，你早就盯上进介了吧。”
　　五条悟一直对西鸟羽进介抱有一种不正常的关注。
　　尤其是西鸟羽进介放飞了禅院直哉发丝的那天，看着西鸟羽进介为情痛苦的模样，那种情感一下子到达了顶峰。
　　五条悟，喜欢这样鲜活的为别人痛苦的人。
　　那是他所匮乏的人性，是他神性中干涸渴望的温暖。
　　“我想你一定是在乎进介的，”家入硝子慢慢道，“既然你在乎他，就务必劝劝他——”
　　“生命只有一次，请一定要好好珍惜。”
　　“硝子……”五条悟缓缓摇头。
　　他知道，家入硝子想必是因为救死扶伤的医生身份，才更加执着于挽留生命的。
　　但是五条悟能察觉到，西鸟羽进介对此有多抗拒。
　　直接说恐怕是没有用的，看今天西鸟羽进介一连串的“糊弄大法”就知道了。
　　“硝子，你不知道，进介他敷衍了我一下午了，”五条悟叹气，“他根本就不给我提这件事的机会。”
　　“他肯敷衍你而不是直接跟你起冲突，那正说明他在乎你，”家入硝子执着地看着他道，“别看进介长得面冷，其实他是个心很软的人。”
　　“否则当初也不会为素不相识的天内理子涉险了。”
　　“甚至还冒着对上你的危险，救走了已经忘记了他的伏黑甚尔。”
　　“我……”五条悟张张嘴，沉吟了一下道，“我会再试试的，但在此之前——”
　　“硝子你要不要试一试？”
　　家入硝子一愣，手中的烟燃成一段段灰，她却想不起来抽。
　　她先是眼睛微亮，接着又黯淡下来，慢慢摇了摇头道：
　　“不行，你知道的，进介一直在躲我。”
　　“他像个一厢情愿的傻瓜似的，自以为是时间和距离能磨灭我们青梅竹马的情谊。”
　　家入硝子似是感怀地笑了笑，轻轻叹息道：
　　“……真傻啊。”
　　五条悟却给了她一个wink：
　　“这个没关系，就由我来创造你们见面的机会好了~！”
　　当初家入硝子一句话就让西鸟羽进介屈服了，心甘情愿戴上了束缚。
　　这次不知道会不会一样。
　　想着五条悟略略跟家入硝子说了几句话后，就因着心里这件事不断打转，快步离开了。

　　而还不待五条悟为西鸟羽进介和家入硝子创造见面的机会，就有人无意间动摇了西鸟羽进介的心。
　　西鸟羽进介刚和七海建人切磋完，看着他和灰原雄有说有笑地离开了，他刚想走，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西鸟羽进介掏出电话一看，顿时一愣：
　　“太宰？”
　　虽然他是因为奉森鸥外的命令来获取高专的反转术式的，但因为森鸥外的野心还有家入硝子是他的朋友，他一直没有照做。
　　而横滨似乎是因为有太宰治为自己周旋的原因，森鸥外一直没再用芥川兄妹来威胁他回去。
　　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从他今年2月来到东京，一直到现在的11月，已经过去近一年的时间了。
　　横滨太久没有消息，西鸟羽进介因为东京不断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几乎已经忘记他还是港口的mafia了。
　　西鸟羽进介沉默了一下，还是接起了太宰治的电话。
　　太宰治，这个亦敌亦友的朋友，希望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坏消息……
　　太宰治告知的消息说不上坏，毕竟芥川兄妹到现在都很安全，森鸥外并没有动他们的迹象。
　　但也说不上好，因为——
　　“进介，我和红叶姐为你注意着的那个叫伏黑甚尔的男人，自从你到东京出差后，他就一直在找你。”太宰治天真轻快的语调顺着话筒传来，西鸟羽进介额头上却蹦出了一个井字。
　　“真是的……钱又花完了？”西鸟羽进介捏了捏眉心，他猜伏黑甚尔是来管他要钱的，“别理他，他没钱了就会自己赚的。”
　　横滨这种黑色地带最不缺赚钱的机会了。
　　自一年前他把伏黑甚尔救回来后，伏黑甚尔就在整日找着各种借口套他的钱。
　　西鸟羽进介不明白，小时候那个潇洒桀骜但其实心很好的哥哥去哪里了，怎么会变成这幅烂透了的模样。
　　——但他还是捏着鼻子每次都给伏黑甚尔打钱。
　　虽然伏黑甚尔后来结婚生子忘记了他，但毕竟小时候在禅院家时伏黑甚尔曾经关照过自己。
　　伏黑甚尔自己不记得是他自己的事，西鸟羽进介只要一日记得，就会一日回报他。
　　于是他烦恼了一秒后又连忙改口道：
　　“等等，太宰，把我的工资支给他一些吧，然后警告他老实一点，不要乱跑。”
　　尤其是东京，伏黑甚尔在杀死天元大人的星浆体天内理子后，可是货真价实的通缉犯。
　　如果他来到了东京，高层又命令五条悟去杀死伏黑甚尔，他夹在两人中间又该如何是好。
　　然而他刚说完，对面的太宰治就故作烦恼，假模假样地叹气道：
　　“唉，进介，我要跟你说就是这个啦。”
　　“就是自从你走之后，伏黑甚尔似乎找你找了一段时间找不到后，就离开了横滨了。”
　　“离开了？！”西鸟羽进介一下子急了，连忙追问道，“那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诶~”太宰治十分可爱地回道，“他好像十分有做杀手的经验，神经也很敏锐，想跟踪追查他也不容易，我没有追踪到他去哪儿了。”
　　说完太宰治就开始笑，听上去十分忍俊不禁。
　　西鸟羽进介在急得原地团团转了一会儿后，也慢慢反应了过来。
　　“太宰，别闹了，你知道是吧？”西鸟羽进介叹道，“别人或许查不到，但是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查到的。”
　　“你这么夸奖我我也不会告诉你哦~”太宰治轻笑，“要怪就怪你把芥川这个死脑筋的家伙丢给我吧。”
　　“我要被他烦死了。”
　　太宰治的语气倏然冷了下来。
　　“……其实银还是挺可爱的。”西鸟羽进介试图挽尊，但他想想芥川龙之介的顽固，也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西鸟羽进介为伏黑甚尔发愁，担心他追来东京的时候，太宰治的语气突然正经起来。
　　“进介，”太宰治淡淡道，“如果东京那个腐烂发臭的地方让你不爽了，就回横滨来吧。”
　　西鸟羽进介沉默着，不说话。
　　“我听说你已经跟禅院直哉分手了，东京应该已经没有什么能牵绊住你的人了吧？”太宰治语气淡淡道，却含着一种试探。
　　西鸟羽进介一时间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时，被太宰治的刁钻给卡住了。
　　太宰治却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语气一变，冷了下来：
　　“你又犯傻了，对不对？”
　　“我没有……”西鸟羽进介咬了下嘴唇，“你不要说得我好像什么傻瓜一样。”
　　“你不傻？你不傻还会三番两次扎回东京那个烂地方？”太宰治冷笑，“那里的人都跟用森严的上下等级刻出来的模子一样，没有一点真心，只会机械地遵从着秩序，由上而下地奴役别人。”
　　“进介，你跟那里的人搅在一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不能抛下他，是他主动选择了我，我无论如何也要给他一个交代。”西鸟羽进介抿唇道。
　　“你少执迷不悟了！东京就没有好人！”太宰治冷冷道，“你以为从那个尊卑森严的环境下长大的人会懂得什么叫尊重？”
　　“你从禅院直哉身上，应该格外清晰地体会到了这一点吧？”
　　西鸟羽进介不说话。
　　禅院直哉确是如此，他直到最后也没能理解，西鸟羽进介为何那么过于自尊。
　　他能赢得西鸟羽进介的心，只是因为他傻兮兮的始终牢记，不能留西鸟羽进介一个人陷入孤独，无论如何都要抓住他的手。
　　但尊重，禅院直哉从来都没能理解西鸟羽进介的感受。
　　……那五条悟呢？五条悟能否尊重自己呢？
　　西鸟羽进介心中充满了忐忑。
　　这时太宰治再度柔和了语气道：
　　“回来吧，进介，在横滨，没有那些尊卑礼教的，也没人敢把你看作什么随意摆弄的物品。”
　　“啊……当然，黑心烂肺的森先生除外啦~”太宰治语气突然变得嫌弃，“除了他，在横滨这个地界，大家可都是要靠实力说话的。”
　　“你在这里就是港-黑的高级杀手，在东京却只是等待别人使用的物品——他们根本不会把你当人看，也根本不会顾及你的意愿。”
　　“你确定不会回来吗？”
　　西鸟羽进介的心强烈地动摇着，然而他却想起了五条悟。
　　想着他为自己焦急恐惧的神情，想着他代替自己挡在狱门疆前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的眼睛。
　　西鸟羽进介缓缓摇了摇头，拒绝道：
　　“不必了太宰，我已经找到了值得托付的人了。”
　　“……我相信他。”
　　“你会后悔的，进介。”太宰治淡淡道。
　　“我不会。”西鸟羽进介道。
　　“是吗？”太宰治轻笑一声，“那你就看着吧，那个人我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我保证——”
　　“他一定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太宰治就挂断了电话。
　　西鸟羽进介抓着电话怔怔地，看向不远处因为他迟迟不回宿舍而出来找他的五条悟，心中复杂地叹息道。
　　五条悟，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五条悟和西鸟羽进介出去做任务，那咒灵刚出现，还不待西鸟羽进介动手，五条悟抬手就是一发「苍」过去。
　　咒灵就被轰得渣都不剩了。
　　西鸟羽进介沉默。
　　而五条悟似乎毫无所觉，还兴高采烈地把脸凑过来求夸奖。
　　要是一般人被这么宠溺着，估计心里早就甜蜜得乐开花了。
　　而西鸟羽进介则清楚地知道，为什么五条悟非要和自己一起做任务，老是抢在自己前面出手。
　　五条悟害怕自己使用咒力，会损耗自己的寿命。
　　五条悟害怕自己会活不久。
　　西鸟羽进介知道，这是一种珍视，可他不免还是感到有些难受。
　　他也是实力强横的天与咒缚，却被人小心翼翼地如同易碎品般呵护着。
　　西鸟羽进介感到自尊一阵刺痛。
　　他觉得自己恐怕是有史以来最可笑的天与咒缚了。
　　空有强大的咒力不能使用，如果拼尽全力，这人生也将如昙花般转眼凋谢了。
　　西鸟羽进介低下了头，心脏闷闷的喘不过气来，却不好责怪五条悟。
　　但是他也不想跟五条悟说话。
　　尤其是五条悟把自己一直回避着的家入硝子带到自己面前时，这种难受到达了顶峰。
　　“进介，你不是答应了我，要让我看到你老去的模样吗？”
　　这种善意的承诺压得西鸟羽进介喘不过气来，一连数天，他都不肯跟五条悟说话，甚至不愿意看他。
　　只要他看到五条悟的脸，看到他那副不明所以却倍感委屈的模样，西鸟羽进介就感觉自己的心难受得厉害。
　　这种情况一连持续了数天，直到有一天，五条悟磨在他出去散步，事情才渐渐有了转机。

　　五条悟笑嘻嘻地揽着西鸟羽进介的肩膀，半挂在他身上，黏黏糊糊地往前走着，然而暗地里，却在惶恐地小心翼翼地觑着西鸟羽进介的表情。
　　这几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日渐张扬的西鸟羽进介突然躲起了自己。
　　而在家入硝子劝过西鸟羽进介后，这种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五条悟不知道该怎么办，心中充满了紧张的害怕和不知所措。
　　就像当初他察觉到夏油杰变了一样，只能无能为力又不明所以地不知所措在。
　　五条悟唾弃着自己的没长进，同时又害怕着西鸟羽进介会因为他不懂的原因像夏油杰一样离开。
　　——如果西鸟羽进介也像当初的夏油杰一样离开的话，五条悟觉得自己或许会被彻底刺痛，永远也无法伤愈了。
　　五条悟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西鸟羽进介到底为什么躲自己，为什么如此抗拒束缚的原因，就像当初他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夏油杰的想法一样。
　　五条悟心中慢慢升起了恐惧，甚至开始唾弃自己的愚蠢。
　　明明是无所不能的最强，却偏偏永远也不能理解自己最在乎的两个人的内心。
　　他不想失去西鸟羽进介，他真的很爱他，不想失去他。
　　就在五条悟越来越绝望时，他忽然发现，西鸟羽进介的目光突然定定地挺在了前方。
　　五条悟和西鸟羽进介出来逛街的时候正好在学生放学的时间。
　　而在他们附近，正好有一所小学放学了。
　　前方，一群小学生，正在手拉手，成群结队地穿过斑马线走过马路。
　　而五条悟揽着的西鸟羽进介看着他们，看得目不转睛，褐色的眼瞳轻轻颤动，有着隐隐的羡慕在闪烁着。
　　五条悟被西鸟羽进介的神情弄得一愣，却没有对上西鸟羽进介的思路。
　　他只是莫名想起了西鸟羽进介认真地捧着童话书补习童年的样子。
　　好像……西鸟羽进介还蛮喜欢跟小孩子有关的一切的？
　　五条悟这么想着想着，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他心中有了主意。
　　他决定明天，就带西鸟羽进介再去看望伏黑姐弟。
　　他要对西鸟羽进介使用万能的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