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12个前男友的分手指南》白银之吻

210、芥川（四十）

　　樋口一叶加入港口mafia时，正好芥川龙之介的副手由马负伤退出了直属首领的游击队。
　　芥川龙之介当时皱眉看着一群五大三粗的部下们，随手一指刚加入游击队的少女樋口一叶，淡淡道：
　　“你来顶替由马退出后的位置。”
　　樋口一叶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忐忑不安。
　　五大干部的副手岂是那么好当的，自己一个新人突然青云直上，芥川前辈的其他部下能服气自己吗？
　　樋口一叶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扫过身边人的目光，果然，身边的新同事们都在用隐藏在他们墨镜后的冰冷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后背。
　　樋口一叶感觉心底一阵发寒，脊背僵硬，但好在这些人似乎十分信服芥川龙之介的样子，即使芥川龙之介指任了一位新人做副手，他们也丝毫没有反对的意思。
　　樋口一叶紧张的心情微微松懈，小心翼翼地呼出了一口气，悄悄看向她的新上司。
　　新上司面容清秀，神情冷酷，他整个身体都被那复古样式的黑色风衣裹在其中，看起来有种弱不禁风的感觉，然而，他那不时漫不经心扫视过来的视线却充斥着一股残忍的血腥气，像刀子一样刮过樋口一叶的心。
　　极强与极弱似乎在他身上歇斯底里地纠缠着，樋口一叶悄悄看着身前的芥川龙之介，心中的敬仰之情突然无限地拔高……
　　这……这才是真正的mafia啊！！
　　这种脆弱，这种强大，不愧是将要驱策我的人！！
　　就在那骤然爆发的仰慕之情猛烈冲击着樋口一叶的大脑，让她的思绪有生以来第一次疯狂升温融化屈服时，突然，她迟钝地注意到了她的新上司脸上越来越浓郁的暴戾之色。
　　樋口一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额头上的冷汗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你还愣着做什么？”芥川龙之介语气冷漠，却压抑着残忍和酷烈，“我让你做我的副手，是让你在这里给我发呆吗？”
　　樋口一叶意识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猛地一抖，下意识地就是深深地一鞠躬：
　　“抱歉芥川前辈！我现在就去做！！”
　　说完她看都不敢看芥川龙之介的脸色，低着头转身就跑着离开了。
　　由此，樋口一叶忙碌的mafia生活在横滨这片奇异的土地上展开了……

　　不过忙碌归忙碌，樋口一叶知道自己的工作其实做得并不好。
　　比如今天下午，自己给芥川龙之介做口述报告时，随着她断断续续坑坑巴巴的言语，芥川龙之介本就冷漠的脸色肉眼可见得变黑了……
　　樋口一叶紧张得无比，她成为芥川龙之介的副手已经有一周了，这些天来为了尽快适应自己的新工作，樋口一叶已经尽了自己一切所能想到做到的努力了。
　　可是时间还是太短了，她又是个毫无经验的新人，此前她从事过的工作与mafia又毫无瓜葛，根本没有丝毫可以借鉴。
　　就连自己能以一个新人的身份进入直属首领的游击队，也只不过是基于自己拥有异能，而且正好芥川龙之介的老部下退出了的原因而已……
　　樋口一叶越来越紧张，说话也越来越结巴，恍惚中她听到了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逐渐发抖的声线，同时感到自己的眼眶也一阵阵发胀，好像勉强挤进了无数痛苦的泪珠……
　　「我搞砸了。」樋口一叶绝望地想到。
　　这些天来随着她对港口mafia的熟悉，也越发地意识到了能成为五大干部的人都是什么级别的怪物。
　　而越是能意识到自己上司的强大，在惶然的弱小无措的人，就越是会狂热地崇拜这种强大。
　　可还有什么能比的上在自己崇拜的偶像面前搞砸了一切更绝望的呢？
　　樋口一叶感觉自己睫毛变得湿润，她渐渐地不抱希望了，口述报告的语速也渐渐慢了下来，破罐子破摔的沮丧感在她心底蔓延……
　　只是这时。
　　“继续。”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穿过了樋口一叶那堆崩溃而混乱的情绪，如冰雪一般兜头浇到了樋口一叶头上。
　　樋口一叶一愣，她茫然地眨了眨眼，只见本来脸色漆黑的芥川龙之介，脸上烦躁之色一闪而过，他紧紧抿着唇，然后垂着的眼帘在她的注视下慢慢合上了。
　　芥川龙之介闭上了眼睛，一脸面无表情，似是再忍受什么极其无聊的东西。
　　可是……他还是选择继续听自己说下去不是么？
　　樋口一叶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她精神一振，脸上也带上了些笑容。
　　她在芥川龙之介不情愿的命令下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再度报告起来。
　　或许是心情平复了下来，又被崇拜的前辈鼓舞了士气，这次的报告虽然依旧笨拙不堪，却比之前要流畅了许多……

　　芥川龙之介本以为挑选副手并不是一件麻烦的事，毕竟他的前副手由马，也是他随手一指选出来的。
　　只是他没想到由马这么能干，而新来的那个叫“樋口一叶”的少女……她简直就是头猪！！
　　本以为选个女部下做自己的副手，以女性那独特的细腻，这份工作应该能顺利过渡到他的新部下手上才是。
　　可是……
　　芥川龙之介一想到这一周以来他忍受的樋口一叶的垃圾工作，就忍不住想要爆发，狠狠鞭笞一下这个白痴部下！
　　尤其是今天是他和西鸟羽进介约定的成人礼，为了今天，芥川龙之介这段时间来格外卖力地工作，争取做到今天清闲无比，好以充沛的精力来面对今晚的西鸟羽进介。
　　可他的努力确实没有问题，今天也确实没有什么工作需要做了，他稍微处理了一下北面仓库发生的小问题，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他剩下的唯一要做的就是，听取他的新副手对他做的这段时间以来的工作报告，好让他理清思路，清晰地掌握横滨的局势。
　　结果谁料，从下午3点开始他就坐在办公室听这个女人的报告，结果直到6点了，她颠三倒四、罗里吧嗦、重点混乱的报告还没有结束！！
　　而且还把他的思路弄得一团糟，心情也瞬间变得极差。
　　该死的，自己本该今天下午早早下班回去陪着进介的，现在也没有时间了……
　　芥川龙之介不想再听下去了，虽然他并不是一个没有风度的人，但这段时间来他给樋口一叶的机会已经够多了，整个游击队的工作总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效率低下一直耽误下去，必要的时候就该冷酷。
　　他打算换掉樋口一叶，再选一个副手。
　　芥川龙之介垂着的视线渐渐变得冷酷，他深呼吸了一下，打算站起来离开，这时，他突然注意到樋口一叶的语速变得越来越慢，几乎就要停下来了。
　　而自己并没有命令她停止报告。
　　是她自己放弃了自己。
　　芥川龙之介的背本来已经微微直起离开了椅背，不知怎么的却又顿住了。
　　烦躁的神色像一道细小的闪电一般在他苍白冷漠的脸庞上不时闪过，但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妥协了，再次放松身体靠进了椅子里。
　　“继续。”他闭上眼睛，给樋口一叶下达了新的命令。
　　随着命令说出口，他感到了一道投在他脸上的视线，逐渐变得明亮起来，而与之相反的是，芥川龙之介的心情变得更差了。
　　如果到7点这个女人还做不完报告，我就直接离开，并且之后……换了她！
　　芥川龙之介一边恶狠狠地想着，一边努力压抑着自己想要立刻站起来夺门而出的冲动，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忍耐着他愚蠢的部下的愚蠢的报告。
　　夕阳照在他肩头的黑色风衣上，随着时间延长芥川龙之介感到一股燥热似乎也在入侵着自己的身体。
　　芥川龙之介鼻子里呼出了一股热气，试图缓解心头的烦躁，但他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开始不规律的跳了起来，这股不安感弄得他身上的燥热感越来越强烈……
　　芥川龙之介忍不住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18：35]
　　芥川龙之介又深吸了一口气，呼出了一口热气，但可能因为焦躁紧张的原因，他感觉肺部有些发痒，旧伤被牵动，他忍不住以拳抵唇轻轻咳嗽几声。
　　樋口一叶昂扬的报告声一下子就停下了，她担忧又迟疑道：
　　“芥川前辈？”
　　芥川龙之介用手背挡着嘴唇，阻挡剩余的轻咳声，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手机壁纸上的西鸟羽进介，头也不抬道：
　　“继续。”
　　他并不在乎樋口一叶在报告些什么，听她那堆蠢话还不如什么都不听。
　　就当她的报告是耳边喋喋不休嗡嗡个不停的和尚念经好了。
　　芥川龙之介的注意力全都在另一个人身上。
　　芥川龙之介沉默着，忍耐着浑身上下越来越躁动的不安感，手指下意识地在壁纸上的西鸟羽进介的脸颊上轻轻滑动着。
　　壁纸上是一张西鸟羽进介正出神地望着不远处的大海的侧脸，他看起来有种宁静的温柔。
　　芥川龙之介的手指隔着屏幕，不断摩挲着西鸟羽进介的侧脸，试图缓解心头的焦躁，但越是望梅止渴摸着他的脸，芥川龙之介的心底就越是焦躁，最后甚至生出了一种怨怼。
　　为什么……为什么西鸟羽进介不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呢？
　　他难道没有察觉到自己比平时回去的都要晚吗？
　　他难道就不关心自己在做什么吗？
　　芥川龙之介紧紧捏着手机，耳边是樋口一叶恭恭敬敬地做着乱七八糟的报告的声音，樋口一叶的每一个字，都好像一把叉子一样，肆无忌惮地在蛋糕上一划——
　　三划两划，只是看着那糟糕的表象，就让人有种心乱如麻的狂躁感。
　　是啊……现在的西鸟羽进介怎么还会给自己打电话啊……
　　过去的时候他们确实十分要好过，不过他那时还没暴露出自己想要占有西鸟羽进介的卑鄙心思，西鸟羽进介也完全一无所知，所以西鸟羽进介才会不时打电话过来，关切地询问着自己的近况。
　　而自己对他爆发出强大的掠夺欲的今天，西鸟羽进介又怎么还会主动打电话来关切自己呢？
　　……他恐怕巴不得逃跑，离得自己越远越好。
　　「逃」这个字一下子触动到了芥川龙之介的神经，他想着那天西鸟羽进介在自己手下突然颤了一下的拳头，疑心顿生。
　　但想到西鸟羽进介又确实没有叛逃港口mafia的理由……即使他不满自己逼迫他，也不至于做出叛逃这种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极端举动，芥川龙之介心中的怀疑又一点一点消减了下去。
　　只是疑心虽然消减了下去，但莫名的，他突然十分想听听西鸟羽进介的声音。
　　可能是即将要彻底得到西鸟羽进介带来的不真实感，有一种心血来潮般的急切催促着芥川龙之介去探究西鸟羽进介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芥川龙之介想着，抬手制止了樋口一叶的报告，淡淡道：
　　“等等，我打个电话。”
　　说完就拨通了西鸟羽进介的电话。
　　西鸟羽进介接电话的动作不算太快，也不算太慢，只是……
　　“你那边怎么有小孩的声音？”芥川龙之介皱眉，“织田作之助又带孩子们来打扰你休息了？”
　　芥川龙之介感到非常不爽，他十分讨厌他之外的人来接触西鸟羽进介，尤其是在他不在的时候来见西鸟羽进介。
　　不知道怎么的，西鸟羽进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
　　“嗯，就是这样……芥川，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芥川龙之介闻言，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你等不及了？那我现在就回来。”
　　然后他就听到了西鸟羽进介仿佛咬到了舌头一般的声音，十分憋屈忍耐委婉道：
　　“不不不……你先忙你的事就好，不用管我！”
　　“哼……那你有乖乖待在家里吗？”芥川龙之介温声问道。
　　西鸟羽进介似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不情不愿道：
　　“有……”
　　“不错，你很听话，我很满意，今晚……我会好好奖励你的。”芥川龙之介轻声说道。
　　西鸟羽进介却一下子羞恼万分呼哧呼哧了一会儿，硬声硬气道：
　　“我挂了！”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芥川龙之介嘴角含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听到了太宰治的声音。
　　“爱……知……县……”
　　他似乎听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形似太宰治的声音，在西鸟羽进介挂断电话时如此说道。
　　芥川龙之介唇角的微笑渐渐消失了，然后，他陷入了属于蜘蛛一般的平静而冷酷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