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12个前男友的分手指南》白银之吻

180、芥川（十）

　　“哥哥！”芥川银难以置信地喊了芥川龙之介一声。
　　被她扶着的芥川龙之介没有解释，他沉默着，额头密布着冷汗，跌跌撞撞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最近芥川龙之介其实并不好受，他的肺部在不断恶化。
　　血淋淋的感觉，还有种腐烂的痛楚在里面，死亡在自己身边无声地徘徊着……
　　“芥川……”太宰治正好挂断电话，抬头看向摇摇晃晃走进来的芥川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刚才在走廊说的话他也听到了，太宰治注视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如深渊一般的眼睛却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光。
　　芥川龙之介知道往常的自己应该第一时间把注意力都放在太宰治身上，他一直以来难道不都在追逐着太宰治的赞扬与认可吗？
　　可他目光不能控制地转到虚弱的西鸟羽进介身上，而病床上的西鸟羽进介正痛得脸色发白，不停颤抖。
　　“太宰……咳……咳……”西鸟羽进介没注意到进来的芥川龙之介，他还沉浸在药物副作用带来的痛苦中，他一呼唤太宰治，太宰治立刻紧张地抓住了他的手。
　　“……又疼了。”太宰治语气低沉压抑道。
　　他话音刚落，方才过去的手倏然就被西鸟羽进介抓紧了。
　　芥川龙之介看着西鸟羽进介忍痛忍到嘴唇发白的模样，呼吸也渐渐急促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嘶哑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太宰先生，新药快到了吗？”
　　他语气里含着一种恐惧与急切。
　　太宰治闻言看了他一眼，顿了顿：
　　“我打电话催促了，快到了。”
　　芥川龙之介闻言仿佛突然松了一口气，他神情恍惚地惊喘了一下，喉结滚动，嘶哑的声音低低道：
　　“新药到了以后……先给他用。”
　　芥川龙之介当机立下的决断似乎一下子解决了众人的各种争执和纠结，太宰治闻言却沉默，他握着西鸟羽进介的苍白瘦削的手背上，条条青色的血管因为过于用力微微鼓了起来。
　　此刻在他手下，是他痛到几乎要死掉的挚友，他身体太差，恐怕难以熬过任何一次用药的副作用。
　　此刻在他身前，是他那个整个肺几乎要烂掉却一声不吭的蠢学生，这几天其实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危险了，随时都有可能死掉。
　　两个人都必须立刻得到救治，然而药却只有一份。
　　太宰治似乎必须要在两人之间选一个了。
　　就在太宰治激烈地挣扎时，西鸟羽进介的阵痛终于再度平息了下来，注意到了已经进来的芥川龙之介了。
　　“芥川……咳咳……”西鸟羽进介虚弱地咳嗽着，看向芥川龙之介，挤出了一个微笑。
　　他眉头因为疼痛无意识地微微皱着，这勉强的微笑不仅没能让芥川龙之介的心轻松上几分，反而像是被刺到一般移开了视线。
　　芥川龙之介看了眼太宰治，太宰治沉默地松开了握着西鸟羽进介的手，在他手背上有着一个微微发青的手印。太宰治却好像没有注意到。
　　芥川龙之介看了眼那手印，接着便脚步一深一浅地着走了过去，然后半跪在床前，毫不犹豫地代替太宰治握住了西鸟羽进介的手。
　　西鸟羽进介被芥川龙之介的手一抓，有些呆呆傻傻地看着他，没反应过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芥川龙之介被他看得脸色不自然起来。
　　“抓好了，再疼的话，勉强借你抓一下。”芥川龙之介别扭地慢慢道。
　　西鸟羽进介听到他的话虚弱地笑了一下，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但还是顺着芥川龙之介的意思，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西鸟羽进介一搭上芥川龙之介的手，就仿佛立刻想起了什么。
　　“药……咳咳……”西鸟羽进介忍不住看向太宰治，断断续续地咳嗽着想要问些什么，太宰治明白他的意思，沉默地替他拨了拨额前汗湿的头发。
　　“我让人去催了，药马上就会到。”太宰治仿佛压抑着什么，低声道。
　　还在病痛中的西鸟羽进介没察觉到太宰治的异样，听到太宰治的话后他一直以来焦虑紧绷的心情瞬间有些放松，他连忙吃力地微微低头看向芥川龙之介，喜悦地喃喃道：
　　“芥川，你得救了……”
　　太宰治给他擦汗的动作不易察觉地一下子僵住了。
　　然而听到好消息的芥川龙之介却没有西鸟羽进介预想的那样，露出有些别扭的放松，他反而用一种莫名难言的眼神看着他，接着就颇为冷淡地别过了头，用他那早已咳到嘶哑的声音，低低道：
　　“得救的……是你。”
　　这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猝不及防，原本还在喜悦中的西鸟羽进介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凝住了。
　　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芥川龙之介冷漠又憔悴的脸，最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般，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喃喃着重复道：
　　“……是我？”
　　说完西鸟羽进介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他难以接受，激动地想要立刻从病床上坐起来，却因为身体虚弱坐不起来，只是在被褥中激烈地痉挛一下一般挣动了一下。
　　而芥川龙之介则在他的复述中忍不住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在那放弃的一瞬间，他眼前闪过了许多过去的片段。
　　小小的芥川银缩成一团，好像一只紧张兮兮的流浪猫，她时不时抬头恐惧地看着四周，抓着食物的小手不停颤抖，急切地往嘴里乱塞着。
　　把食物都让给妹妹的芥川龙之介则是瞪大了眼睛弓着背，戒备地用恶狠狠的视线扫视着周围。
　　而胃里饥饿带来的灼烧的痛不断折磨着他的神经，仿佛一只挥之不去的恶魔，黑色的爪牙在他大脑中搅拌着，将芥川龙之介不可遏制地不断引向癫狂……
　　半夜起了大风，鬼哭狼嚎地拍打着他们的破屋。
　　“哥哥我冷。”芥川银小声地说了一声，芥川龙之介立刻把不多的衣物都堆到了她身上。
　　可芥川银还是冻得不停地打哆嗦，但她很快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
　　“哥哥太多了，我热了。”
　　芥川龙之介不理她，动作有些粗鲁，面无表情却极其认真地往她身上套着衣服。
　　打着补丁的单薄衣物衬着芥川龙之介细瘦的手指，芥川银看着看着，心中突然涌出了一股辛酸和难过，忍不住小声哭了出来。
　　芥川龙之介不擅长表达，只能一边给她擦着眼泪，一边干巴巴地安慰道：
　　“别哭，我们会离开这里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还有那天，在他和妹妹芥川银奋力反抗摆脱了一个试图拐卖他们的大人后，芥川银跟在他身后迅速跑着远离那里，然而跑着跑着她却再次哭了出来。
　　芥川龙之介不知道妹妹为什么会哭，还是连忙转过身，想要安慰她。
　　“总有一天，哥哥也会把我卖掉吗？”芥川银一边抽噎一边断断续续道。
　　当时年幼的芥川银问出了她心中最恐惧着的事，而这在「炼狱」中是十分司空见惯的事。
　　在这里，再浓厚的亲情都抵不过生存的苛刻，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卖掉了自己的孩子和兄弟姐妹。
　　而芥川龙之介则是一下子就生气了：
　　“为什么这么想？”
　　然后他郑重地看着妹妹道：
　　“不论他们怎么做，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抛下你的！”
　　“我已经觉醒异能了，银，”芥川龙之介看着她认真道，“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这里的，这一天……就不远了！”……
　　“呼——呼——”芥川龙之介靠着身后的墙壁苟延残喘着，他浑身因为失血过多逐渐僵硬冰冷，心里却充满了歇斯底里的不甘，一遍遍地想要驱使着身体重新站起来。
　　然而命运并不以他的意志而转移，尤其是他这种命如草芥的野狗，芥川龙之介只能绝望地听着自己的心脏做着最后的竭力的搏动。
　　直到月光下，一双温热的手朝着他伸了过来——
　　带着让芥川龙之介憎恶不解的温度，不顾他的意愿，伸进了他的胸膛，为他种下了让他之后一直痛苦又恐惧的瘾的种子。
　　而今天，在他下定决心让西鸟羽进介率先服药后他似乎就彻底解脱了。
　　记忆中月色下朝他伸来的手，忧郁而宁静地垂下的袖管，都有如消融的光屑一般在夜色中随风远去。
　　原本那双朝他伸来的手，为他带来了不一样的新生的手，如今看来却像是可悲的终末，最后无声的告别。
　　芥川龙之介感到浑身一阵发冷，好像在他下定决心后死神便无声地来到了他身边一般，然而芥川龙之介并没有什么恐惧害怕之情。
　　非同一般的个性，歇斯底里的傲慢，让他在面临死亡时，当即生出有如当年濒死那般、有种以死亡反抗命运的捉弄的畅快。
　　然而此刻又与当初并非完全相同，芥川龙之介深深地呼吸着，颤抖着别过头，试图回避黑色的水潭下潜伏着的暗影
　　——那歇斯底里的恐惧妖兽。

　　就在芥川龙之介因为自己下定的决断而不断恍惚时，病房门口突然传来了哽咽的声音。
　　芥川龙之介不用看也知道那个声音是谁，他从记忆和遐思中回过神来，僵硬地低着头，不敢抬头，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倘若他孑然一身，还能任性而傲慢地任意决定自己的生死，但面对妹妹，他总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芥川银见芥川龙之介拒绝看着她，只能求助般地看着西鸟羽进介，哀求道：
　　“西鸟羽先生，求你了……”
　　“银！”芥川龙之介突然暴喝了一声打断了芥川银，接着又低了下来，“这是、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哥哥！”芥川银抽泣道，“那至今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你难道要因为一时意气，就要抛下我吗？”
　　“你说过的！你永远不会抛下我的！”
　　芥川银凄楚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而森鸥外紧随其后也走了进来。
　　森鸥外面如沉水，面部肌肉紧紧绷着，一进来他先是不能控制地被西鸟羽进介吸引看向了他，但紧接着又强迫自己看向了芥川龙之介。
　　最后目光停留在闭着眼牙关紧咬，半跪在病床前的芥川龙之介身上。
　　“森先生，”太宰治则是从他的反应里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沉了下来，“你又下定决心了？”
　　太宰治好像被真的激怒了，说出的话带着一股寒意，他刻意在“又”字上加重了读音，提醒森鸥外当初向失忆的西鸟羽进介隐瞒他们曾经相恋的事，只因为他害怕西鸟羽进介成为他现实中的恋人后，会要求他在组织的事情上为自己让步……
　　森鸥外不语，只是一直看着地上的芥川龙之介，理智驱使着森鸥外不断做出他人生中的一个又一个的最优解，然而决定牺牲西鸟羽进介带来的感情激烈震荡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始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浑身僵硬地沉默着，好像一尊被美杜莎的视线诅咒而化作的石像。
　　太宰治看到他默认般的沉默简直要气笑了，虽然他也无法下定决心，不知该救谁是好，但森鸥外为了组织什么都能做、做到夺人性命的程度也能接受的态度还是气到他了。
　　他加重了语气，阴森森道：
　　“森先生真是精明啊，让进介主动掏光钱包，让我主动鞍前马后，而你，只需要坐在幕后，不花组织一分的人力物力，直接坐享其成——真是妙啊?”
　　太宰治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语气中的讥讽之意却越来越浓。
　　太宰治每说上一句森鸥外的脸就会更加暗上一分，本就为放弃西鸟羽进介而绝望焦躁的他越来越心烦意乱，眼看就要发作。
　　太宰治丝毫不怵他，看到他难堪的脸色甚至还想加几把火，但还没等太宰治再说什么，他放在西鸟羽进介额头上的手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
　　“咳……咳……太宰！”西鸟羽进介抓着太宰治的手，打断了他。
　　西鸟羽进介凝视着太宰治的脸，又看了看芥川龙之介，轻声道：
　　“太宰，那是芥川的救命药。”
　　他没有在意森鸥外对自己的放弃，反正他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森鸥外这个唯利是图的家伙，心心念念的反而是芥川龙之介的安危。
　　森鸥外见西鸟羽进介对自己的残酷决定毫无反应，没有任何愤怒之色，心中顿时一黯。
　　而原本无法面对妹妹的哀求，一直闭着眼低着头回避的芥川龙之介听出了西鸟羽进介郑重的话语中暗藏的决心，猛然抬起头站了起来，厉声道：
　　“我不用你管！”
　　说完他冷笑了几声，话里话外满是冷嘲热讽：
　　“西鸟羽，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能活很久，能活到太宰先生再次寻来药物？”
　　“不说你那干瘪的钱包还能不能付得起再买一次药物的费用……”芥川龙之介睁大了眼睛，冷漠而狰狞地俯视着他，好像魔神居高临下的末日宣判，“西鸟羽，我就告诉你吧，以你糟糕的身体，你将无法服用任何药物——”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芥川龙之介恶狠狠地捏住了西鸟羽进介的下巴。
　　他黑色的眸子里怒火闪烁，他声音嘶哑，仿佛在深深地恐惧着什么，又仿佛急不可耐的威胁：
　　“这意味着，你这个从不听人话的蠢货，用不了一周就会死去！根本等不到新药的救治！！”
　　西鸟羽进介脸色苍白，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芥川龙之介却发出了一声不屑的笑声：
　　“呵，你担心我？别搞笑了！这种程度的病痛，在「炼狱」里也只是小意思而已。”
　　“我能熬得住，但你可未必！”
　　说着，他嫌恶地一把甩开了捏着西鸟羽进介下巴的手。
　　而在芥川龙之介嘲讽完西鸟羽进介后，病房中倏然一静，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西鸟羽进介才率先开口道：
　　“各位，我想单独跟芥川谈一谈。”
　　芥川龙之介一听就知道固执的西鸟羽进介还是没改变主意，顿时眼睛怒火冲天地一瞪，太宰治他们却十分体贴地眨眼就离开了病房。
　　离开了病房的众人神色透着阴翳和沉重，虽然该救谁看起来似乎还在争论，但西鸟羽进介的决心已经让他们知道将要得救的会是谁了。
　　而随着病房门被轻轻带上，芥川龙之介再也坚持不住他色厉内荏的表象了。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不断颤抖着，像是怒极又像是恐惧至极，他双手握拳，“砰”的一声巨响捶到了床沿上，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
　　“西鸟羽！你到底想做什么！到底又想做什么！！”
　　他的嘶吼好像某种升腾的黑色烟雾，飘散开来，散发着主人都未必清楚的深藏的恐惧。
　　“我……只是想让你活下来。”西鸟羽进介看着他，轻声道。
　　“我受够你了！你这个总是莫名其妙的家伙！”芥川龙之介一把抓起他的衣襟，崩溃地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固执！”
　　“为什么又总是我！！”
　　“我、我不知道。”西鸟羽进介垂下头，低声道。
　　“那就放手！！放任我去死！！”芥川龙之介紧紧揪着他的衣领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你这个蠢货！！你并不欠我什么东西！！我也不需要你擅自为我做什么！！”
　　“我不求你回报我，你也不需要感觉对我有所亏欠。”
　　“我感觉对你有亏欠？？”芥川龙之介癫狂地冷笑了一下，“你在做梦吗？！”
　　“那就不要拒绝我的好意。”
　　“这可是关系着你的性命！！”芥川龙之介几乎是在咆哮了，他要被西鸟羽进介这副柔柔的总能绕回来的样子给弄疯了。
　　然而西鸟羽进介却笑了，笑得还在发疯的芥川龙之介一下子停住了动作。
　　“我还以为芥川一直都知道，我当初愿意为你受先代胁迫而杀人，今天这一切又有什么奇怪呢？”西鸟羽进介吃力地抬起手，轻抚他的脸颊，神情忧郁而宁静，“我一直选择的不都是你吗？”
　　芥川龙之介沉默着，任由西鸟羽进介轻抚他的脸颊。
　　生病的西鸟羽进介手掌凉得好像一块冰，一点也没有当初拯救他时那种温暖的温度，但当那双手吃力地轻轻碰触着自己的脸颊时，却依旧让自己心神震荡。
　　芥川龙之介颤抖着慢慢转过了头，垂下的眼帘不断颤动，看着这只此刻如此无力的手，然后难以克制地微微低下了头，依偎在那冰凉的掌心中。
　　一种熟悉的安心的满足在他心底弥漫开来，与此同时屈服于运气的痛苦，为了这人总是甘愿被他带来的幸运否认自己的一切的烈焰，如同芥川龙之介那总是歇斯底里到自焚的性格一般，烈焰喧天，誓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芥川龙之介喃喃着，抓着那只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倒在西鸟羽进介胸膛上，听着那一声声的心跳声。
　　“我、我只是「炼狱」中到处可见的那种野狗罢了。”
　　西鸟羽进介另一只手则是像初见芥川龙之介那般，指尖陷入他的发丝，手指轻轻梳着他脑后的头发。
　　“或许，你在我眼中是与他人不同的。”西鸟羽进介柔声道。
　　“你在骗我。”芥川龙之介脑袋动了动，脸颊埋在他胸膛上发出闷闷的质疑声。
　　“难道芥川就没想过另一种可能吗？”西鸟羽进介的声音宁静安心，“你有没有想过——”
　　“我只是偏爱你而已。”
　　芥川龙之介愣住了，白色的烟花轰然在他眼前炸开——
　　中原中也为西鸟羽进介呵护非常的柔和神情，尾崎红叶为了西鸟羽进介警告自己的模样，森鸥外不用西鸟羽进介央求就悄悄为他安排好了退路……
　　以及太宰治只要看到西鸟羽进介，双深渊泥沼般的眼睛里就会迸发出强烈的感兴趣的光，注意力完全被他牵引，而这时的自己，总是如同一个小丑一般，脸上充满了嫉妒、愤怒与憎恶混合而扭曲的表情，站在一旁看着西鸟羽进介。
　　而这被众人争相偏爱着的人，他最偏爱反倒是自己这种一无是处、一无所有的野犬！
　　毫无理由，又似乎是最无可辩驳、无法扭曲的理由。
　　芥川龙之介忽然感到一种快意，一种自得，胸腔里颤抖着就要涌出一股强烈的笑意。
　　他伏在西鸟羽进介胸膛上，牙关紧咬，因为忍着那过于强烈的笑意不断颤抖着，但终究还是泄露出了些许笑声。
　　笑声一旦泄露出来后就像打破了某条线一般，很快芥川龙之介的笑声就由小扩大。
　　芥川龙之介发出了一连串独属他个性的癫狂的笑声，歇斯底里又肆无忌惮地在病房里回荡着。
　　西鸟羽进介被他突然的发笑弄得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这时，病房门被急促地敲响了，太宰治急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们两个聊完了吗？药物已经到了！”
　　芥川龙之介闻言笑声一顿，他贴着西鸟羽进介的心脏，听着那心跳声，语气悠然道：
　　“你会一直偏爱我吧？”
　　说完他抬起头冷漠的脸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癫狂的笑意，这让他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邪气。
　　西鸟羽进介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还是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回应道：
　　“会的，一直会。”
　　接着他就看到芥川龙之介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他脸上是一种若有若无的邪气，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含着一种讥讽。然后他起了身，在西鸟羽进介释然又期盼的目光中打开了房门——

　　“不！你！咳咳……”西鸟羽进介难以置信地感受着嘴里的药，芥川龙之介捏着他的下巴，冷漠的脸上是若有若无的讥笑。
　　“咽不下去？”芥川龙之介眉头一皱，拿起床头的杯子就粗暴地往西鸟羽进介口中灌水，然而西鸟羽进介非但没咽下去反而被他喂的水给呛到了。
　　眼看着西鸟羽进介呛得眼泛泪花脸颊泛红，马上咳嗽得就要喘不过气来了，芥川龙之介急躁地端起杯子含了口水，想也不想捏过西鸟羽进介的下巴就往他嘴里渡去——
　　“！”
　　西鸟羽进介咽下了药片，呆呆地看着和他依旧嘴唇相贴的芥川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回过神来后也呆住了，两人面面相觑着。
　　这时，西鸟羽进介喉咙忍不住动了动，芥川龙之介刚才给他渡的水他并没有完全咽下，还有一半残留在口中，有点不适，引起了西鸟羽进介下意识吞咽的动作。
　　而随着西鸟羽进介咽下了那口水的吞咽的动作，他贴着芥川龙之介的唇瓣也忍不住微微开启，这一吞咽仿佛在吞咽芥川龙之介的口水，好似芥川龙之介一直静静地贴着他的嘴唇，唇瓣也微微张开，将口中的津液缓缓渡入他口中一般……
　　“你！”西鸟羽进介怒视着他，一时间既为芥川龙之介的冒犯生气，又为芥川龙之介不肯服药、强迫自己服药而生气。
　　羞耻和愤怒化作血液里蒸腾的热浪直奔西鸟羽进介的脸颊，西鸟羽进介看着芥川龙之介气得嘴唇颤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他看着冷漠地僵着脸的芥川龙之介，三看两看，最后忍不住哭了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闹了第四次肚子，不过莫名其妙精神了点，趁机把昨天还有今天的更新都写了出来o(*￣▽￣*)o
感谢在2023-01-06 22:33:29~2023-01-08 03:1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上弦月 25瓶；阿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