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中也（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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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大人是想买花吗？”
部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拉回了中原中也飘远的思绪。
中原中也蹙眉看着玻璃窗内的鲜花，白色的玫瑰花团锦簇，像一团纯洁的雪云般堆积在狭小的花店内，那种仿佛被关在橱柜里的既视感让中原中也忍不住心头一阵烦躁。
“中也大人如果想买花的话……”部下的话语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中原中也目光停留的白玫瑰，“我觉得太宰先生不一定喜欢这种花。”
“别跟我提这条青花鱼！我根本喜欢他！你们这些谣言也给我收敛一下啊！”中原中也瞪了讪讪的部下一眼，然后突然又想起了今早空空如也的保险箱。
保险箱的锁没有被暴力破坏，但里面的钱早已不翼而飞了。
保险箱上还贴着一张纸条：
谢谢款待~今晚玩得开心啊~
中原中也额头青筋一跳，再次想起此事的他顿时怒吼道：
“太宰！”
随着他怒火稍微宣泄出去，中原中也脑海里也不由自主回荡今早的看到的场景，身侧的西鸟羽进介陷在柔软的床褥里熟睡着，清晨的光线落在他白玉般的脸颊上，轻轻扫过他长长的睫毛，好像晨曦轻柔地停驻在了他身上。
中原中也看着他，几乎要屏住呼吸，生怕惊走了这一幕。
他悄悄握住了西鸟羽进介的手，心头一阵陌生的情绪震荡，好像一群鸟儿呼啦啦地飞下来，停留在他这棵大树的树干上一般。
但当他看到西鸟羽进介敞开的衣襟，胸口若隐若现的吻痕时，又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下，慢慢松开了西鸟羽进介的手。
虽然他依旧不知道，或者说不愿意去想自己对于西鸟羽进介是什么感情，但事到如今，也不重要了。
发生了这种事，西鸟羽进介是一定会离开的。
但就在西鸟羽进介一大早就要离开时，他突然接到森鸥外的电话。
“西鸟羽君，该把你生病时落下的工作通通补上了。”
然后西鸟羽进介刚起床就被抓走工作去了。
“中也。”有人从不远处喊了他一句。
中原中也抬头，只见一个身形单薄黑发微卷的少年从路的那头朝他走过来。
他微微低着头看着路面，脖颈手腕上都缠着细细的绷带，身上的黑色风衣和中原中也一样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
皮鞋轻快地踩着地面，太宰治走到中原中也面前，微微睁大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中原中也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满意道：
“不赖嘛，中也，终于得手了吗？”
“太宰！”中原中也怒道，“操控人心到我身上，你是想挨揍吗？”
“中也这可就冤枉我了，”太宰治勾起唇角，“我可没操控你，我只是……给你提供了点便利不是吗？”
“……”
太宰治见他沉默，轻笑一声也不在意，突然眼角余光瞥见花店橱窗里大团的白玫瑰，立刻笑了起来：
“中也是想买花？”
“没有！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插手！”中原中也紧紧皱着眉，转身就走。
“诶？你走什么？要是你想送给进介的话，说不准进介就会留下来呢。”
“不用你管！我也没有非要留下他的意思。”中原中也烦躁地扭头回了一句。
太宰治也不在意，几步跟上了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无端有些凉薄：
“不想留他，这样也好，省得进介自己烦恼了。”
“因为他名义上仍是森先生的情人，你对他任何越界的想法，也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中原中也猛然顿住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中也？”太宰治微笑着回头，他没被绷带绑住的那只眼隐没在黑色的阴影里，“别告诉我你开始想你不该想的事，觊觎你不该觊觎的东西了。”
中原中也紧紧地闭着嘴，一股烈火从他心头轰然蔓延开来。
“中也，你是想挑战首领的地位吗？”太宰治的微笑渐渐转冷。
中原中也默了一下，冷冷道：
“你早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不，我不知道，对进介产生想法可不是我唆使的你，”太宰治的微笑慢慢带上了一丝嘲讽，“要怪就怪你过于像人的那一面，所具有的不必要的同情心吧。”
“我怎样做人不需要你来指摘。”
“我只是提醒你，一个合格的mafia不该有这种可笑的弱点。”太宰治淡淡道。
“嘁。”中原中也脸上露出些不爽来，直接别过来头。
“或许是我多嘴了，你的弱点还不算致命，进介的弱点才算致命。”
中原中也突然又回过了头，紧紧盯着太宰治，语气急切道：
“他怎么了？”
“也没什么，老样子，”太宰治不管中原中也的急切，慢慢往前走去，“想知道就跟上来，乖狗狗。”
“太宰！！”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到的时候，一群端着枪的黑西装们正待在别墅下的花园里。
“中也大人！”“太宰先生！”……
“进介还在楼上吗？”太宰治问道。
“是的，太宰先生。”西鸟羽进介的部下答道。
太宰治笑道：
“真是老样子，先代教给他这么杀人以后，他好像就不会别的方法杀人了呢。”
西鸟羽进介的部下们听到“先代”这个词，都微微低下头，不敢出声。
中原中也听到“先代”这个词，立刻拧起了眉头：
“先代教的？”
他之前是「羊」的首领，只听闻过先代的传闻，但对于西鸟羽进介则是一无所知，因为西鸟羽进介不在贫穷的擂钵街活动。
“嗯，进介是先代的宠物呢。”太宰治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毫不在意道。
“哈？！”
“你知道组织里的芥川兄妹吧，他们就是进介在先代时捡回来的孩子，”太宰治推开门，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进介就是为了他们，无论是先代活着的时候，还是森先生上位以后，进介都只能留在这里，为组织卖命。”
“……”
“怎么不说话了？”太宰治笑道，“是因为意识到进介无论如何第一选择都不会是你而失望吗？”
中原中也冷冷看了他一眼，抬脚迈上楼梯。
“所有人为组织牺牲都是理所当然的，一切为了横滨……你不会于心不忍了吧？”
“闭嘴！”中原中也从来没有觉得太宰治这么烦人过，他就像一根针，拼命地往他心脏里钻。
太宰治恶意地笑了笑，正想再说什么，突然楼上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就是一个男人的怒吼：
“你变了！你变了！是谁改变了你！”
“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闻声迅速地跑上楼，只见西鸟羽进介被按在窗沿上，握着短刀的手腕被青色的异能紧紧捆住，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神情冷漠地看着神色癫狂又崩溃的男人。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脑子里的那根弦断了，当即就要冲过去，太宰治则是神色冰冷动作迅速地掏出枪——
砰。
一蓬血花从男人的太阳穴溅出，男人绝望地倒在了地上，眼睛却犹在追逐着西鸟羽进介的身影。
“你、你……”男人喉咙里发出嗬嗬声，看着西鸟羽进介的眼神仇恨又渴望，中原中也抱着半靠在窗沿上的西鸟羽进介，只觉得他努力紧绷着身体，试图压抑着情绪，却不能控制地不停颤抖。
“你失手了。”太宰治一手拎着手|枪走过来，踢了踢脚下已经失去生息的男人。
西鸟羽进介脸色苍白，身体发冷，但中原中也身上传来的温度渐渐稳定了他的情绪。
“别告诉森先生，”西鸟羽进介顿了顿，“不会有下次了。”
“你已经杀不了异能者了，他们不认可你了，”太宰治淡淡道，“你勉强你自己，等待你的也只有死亡。”
“……我还有用。”西鸟羽进介低声道。
太宰治看了他一眼，眼睛转了转，又看向中原中也：
“中也，你觉得呢？”
随着太宰治话音落下，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中原中也身上，中原中也看着西鸟羽进介的眼睛，只见他眼中有一丝无声的哀求。
“进介。”中原中也抿唇，其实他也不赞成西鸟羽进介继续工作了。
没有异能，惯常用的方法又对付不了异能者了，这在中原中也看来和去送死没什么区别。
但他刚这么想完，手却被西鸟羽进介握住了。
中原中也瞬间就感觉自己动摇了。
太宰治收起手枪，扫了他一眼，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决定了？”
“……我会迅速做完任务来帮他，”中原中也慢慢道，“他不会有事的。”
谁料太宰治狡黠一笑：
“我说的不是这个啊，中也，我是在问你——”
“你想好了和首领作对的事了吗？”
“我为什么要和首领作对。”中原中也反问道。
“哎呀那我怎么知道啊。”太宰治笑嘻嘻的，“我只知道，中也是个卑鄙的小偷，窃取着别人的东西。”
中原中也皱眉看着他，却猛然想起森鸥外被异能击中陷入梦境时，痛苦地梦呓道：
“进介……”
“……”中原中也慢慢反握住了西鸟羽进介的手，难道森鸥外……对西鸟羽进介完全没有情意吗？
中原中也看着脸色苍白的西鸟羽进介，如果他没有失忆，也会对森鸥外怀有情意吗？
中原中也不敢想下去，西鸟羽进介可能恢复记忆的这种设想他更不敢想。
他一把拉起西鸟羽进介，带着他往楼下走去。
西鸟羽进介回头，想对太宰治说些什么，中原中也却猛地拽了他一把，不让他回头去看太宰治。
怒火，胆怯，还是另外的东西？
一股辛辣苦涩的感觉尖锐地在他心头蜿蜒盘旋，中原中也一手摸着楼梯扶手上的蛇形木雕只觉得一条燃烧着火焰的黑蛇，倒吊着出现在他脑海中。
这是自己的阴暗面吗？中原中也有些苦笑，自己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更接近人类了吧。
这时太宰治从后面追了过来，但他不是为了和中原中也说话的，而是西鸟羽进介：
“进介，你还记得刚才那个死掉的人说的话吧。”
“太宰……”
“我想你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太宰治注视着他。
“你想活在横滨，你最好不要改变，”太宰治慢慢走上前来，“他接受不了，森先生接受不了，其实……”
“其实你也接受不了？”西鸟羽进介笑得有些苍白。
太宰治不答，只是看了眼皱起眉的中原中也。
“有些人虽好，但是遇到的时间不对，那就是个错误。”
“别忘了，你还需要力气对付咒术界，还有你身上的天与咒缚呢。”
西鸟羽进介低下了头。
“你醒了以后变了很多，但是让人轻松的对你未必好，让你痛不欲生的反而能让你活下来。”
“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没有干劲，任由自己被氧化，但是你不行，没有力气的下场就是你死了——”
太宰治顿了一下：
“还会有人为你哭，为你痛不欲生。”
“别说了太宰。”西鸟羽进介颤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着他甩开了中原中也的手，低着头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中原中也看着他被太宰治三言两语，用他完全不知道的更亲密的信息轻易说动，心口仿佛被蛇咬了一口一般。
他看向太宰治，太宰治无辜地朝他摊摊手：
“你现在看起来有点生气诶，你该不会想揍我吧。”
“不过我奉劝还是赶紧回去吧，进介他大概收拾一下就要离开你家了，现在道别还来得及。”
中原中也一下打断他：
“所以你从头到尾就没想过我会和他在一起？”
太宰治瞄了一眼中原中也紧紧握起的拳头，还有他脸上冷静到近乎冷漠的表情，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道：
“反正中也是不会对抗首领的，不是吗？”
太宰治朝他露出了一个恶意的微笑：
“那还埋怨什么啊，小矮人，既然你不想要进介，进介也不需要你，那你就完全没有损失啊。”
“……你给我等着！”中原中也冷冷道，然后转身就急匆匆地跑了，去追西鸟羽进介了。
太宰治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望向中原中也和西鸟羽进介离开的方向，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看了眼花园里因为西鸟羽进介离开后手足无措的部下们，冷声命令道：
“开|枪！”
太宰治明显心情不怎么好，黑西装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没人敢质疑他有没有权命令自己来触太宰治的霉头，于是迅速四散开来。
不一会儿，漂亮的金属小鸟们就携着火红的尾翼，成群结队地划破了天空。
太宰治沉默地看着，心情好像更差了。
另一边已经赶回家的中原中也看着收拾东西的西鸟羽进介，心情也变差了。
作者有话说第136章 中也（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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