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12个前男友的分手指南》白银之吻

120、中也（一）

　　外面是明亮到刺眼的太阳，室内紧拉着蓝色的窗帘，反射在西鸟羽进介对面的宽大的镜子里，室内仿佛一汪幽蓝的水池。
　　西鸟羽进介耳边传来外面路人走动的脚步声，沙沙纱...模糊而梦幻，西鸟羽进介看着镜子里长发的自己，神情有些恍惚。
　　但镜子里不止有坐在座椅上的自己，还有站在他身后，像个天真又狡黠的孩子似的太宰治。
　　“哇呜——进介！”太宰治恶劣的惊呼也像在水中扩散一样，带着空灵的回音，“这头发也太棒了！”
　　“如果足够结实的话，用它上吊自杀也不错呢！”
　　西鸟羽进介看着镜子里的太宰治，欢天喜地地捧着他的头发，长发柔顺润泽，仿佛流水般在他手中晃动。
　　西鸟羽进介倦怠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太宰治快乐地晃着的脑袋，只觉得一阵虚弱和疲惫。
　　“太宰……”西鸟羽进介本来是想这么无奈地唤他一声的，但他只是神色麻木地看着镜子里自己忧郁的脸庞，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声。
　　而太宰治那个家伙在欢腾地蹦跳了一会儿后，手一动，就把西鸟羽进介的长发在他脖子上缠了一圈。
　　西鸟羽进介一怔，放在扶手上手指轻轻动了动，却没有抬起手来阻止太宰治的动作。
　　“进介啊，”太宰治弯下身，把脑袋放在西鸟羽进介肩膀上，黏黏糊糊地撒娇道，“进介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吗？”
　　“……”西鸟羽进介垂下了眼帘，不想搭理他。
　　现在感到莫名其妙的疲倦的自己，敏锐地从太宰治的话里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引诱。
　　然而他不说不代表太宰治就放弃了。太宰治额前微卷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太宰治在西鸟羽进介耳边低低地笑了起来。
　　西鸟羽进介疲倦地听着太宰治粘稠的恶意随着笑声不断传来，他感到自己就像一张松弛的皮鼓，被太宰治这个恶劣的家伙任性地用鼓槌不断敲打着。
　　西鸟羽进介静静地看着太宰治，等待着太宰治再说些什么恶劣的话。
　　太宰治会用暴力，但是他并不崇拜暴力。他更喜欢慢条斯理地挑动猎物的神经，看着他因为疼痛不能自控地流露出各种情绪。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说太宰治喜欢的是因疼痛而流出的鲜血。
　　西鸟羽进介的思维漫无目的地追寻着太宰治的人格特质，然而这时他脖颈间却突如其来地传来了紧缚的力道。
　　那力道之大，西鸟羽进介几乎要感觉自己脖子要勒断了。
　　“唔！唔！”西鸟羽进介眼前完全黑了下来，大脑也一阵阵的眩晕起来。
　　西鸟羽进介在座位上挣扎起来，然而太宰治这个看似比他瘦小的少年手却牢牢拽着发丝的两段，没有任何放松的迹象。
　　“进介很想去死吧？”太宰治微笑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西鸟羽进介，眼睛黑暗如泥沼，声音柔情如同呢喃，“那我成全你怎么样？”
　　“毕竟我啊，最喜欢会哭的进介了。”

　　“呃——！！”西鸟羽进介痛苦地低呜一声，猛地从梦里清醒了过来。
　　然而刚等他恢复了一丝意识，那脖颈间与梦中如出一辙的紧缚力道，让西鸟羽进介继续挣扎起来。
　　“唔！唔！”太宰！西鸟羽进介在心中急促地喊道。
　　然后他激烈摇晃的视野中，也出现了太宰治天真又无辜的脸。
　　太宰治脖颈上的绷带不见了，但他现在正趴在西鸟羽进介身上，双手执着绷带的两端狠狠勒西鸟羽进介的脖子。
　　“进介，快乐吗？”太宰治说完就笑了，“你手舞足蹈的样子真可爱。”
　　太宰治！！西鸟羽进介在心里咆哮道。
　　“哎呀，你挣扎得太厉害了，”太宰治转而又抱怨起来，“我很累的，乖一点啦，不要乱动。”
　　放开我！！西鸟羽进介睁着褐眸，生气地看向太宰治，他眼尾有一抹淡淡的红，明明是在发火却又像是动情。
　　太宰治歪头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终于放松了点力道。
　　西鸟羽进介在能说话后，本来是想吼他一句的，但他想到太宰治平日里的作风，心头的火气渐渐淡了下去。
　　西鸟羽进介别过头，不再看他，露出了白玉般的脖颈上一圈细细的青紫色勒痕。
　　“干嘛那么生气，”太宰治直起身子，坐在他身上抱怨道，“我只是在成全进介啊。”
　　“不是进介你自己在找死吗？”
　　太宰治的话语轻飘飘的，却有一种阴恻恻的愤怒在波动，像是月下悄然跳动的钢琴键，西鸟羽进介最后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我没有。”西鸟羽进介叹了口气，微微蹙眉。
　　好奇怪……他怎么这么累。
　　他记得自己刚刚和甚尔哥分手，回归了组织。
　　所以是一段感情结束的倦怠感吗？
　　西鸟羽进介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尾，发现太宰治修剪得还挺整齐的。
　　就是发尾怎么这么尖细柔软？好像已经生长了很久一样。
　　西鸟羽进介脸上下意识流露出困惑和茫然来，太宰治垂眸注意到来他的小动作，嘴唇动了动，本来想说什么的，却只是勾起了一个轻笑。
　　“算了，我给进介换衣服吧，进介还穿着带血的衣服呢，应该很不舒服吧。”太宰治真诚道，然后说干就干。
　　“等等！”西鸟羽进介一脸惊愕，还来不及想为什么自己衣服上会有血，自己现在为什么会躺在病床上，就被太宰治的动作吸引了。
　　太宰治嘴巴微微裂开，眼睛中狡黠与恶劣闪动着，一把撕开了他染血的衬衫，西鸟羽进介惊愕地看着他，有种自己仿佛被开膛破肚的感觉。
　　“太宰！！”
　　太宰治那微凉的手掌甫一碰到西鸟羽进介的腰，西鸟羽进介立刻就反应很大地往一旁猛地弓起了身。
　　这时正冲着病床的门被突然撞开。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阴郁冰寒的声音问道。
　　西鸟羽进介和太宰治下意识同时往门口看去，只见脸色掩饰不住难堪的森鸥外和一脸震撼的中原中也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中原中也是因为对西鸟羽进介心怀愧疚才想来看看他怎么样的。
　　说好了一下把首领和西鸟羽进介同时救下来的，结果自己为了拯救自己的部下们，却险些让西鸟羽进介死去……
　　他在来的路上碰到了森鸥外。
　　森鸥外不知道为什么，一身黑大衣带着首领标志性的红围巾，杵在走廊尽头，沉默地发着呆。
　　但他似乎又没在发呆。
　　中原中也的脚步声乍一靠近，森鸥外就转过了头来：
　　“中也君。”
　　“首领。”中原中也礼貌地行礼。
　　“……中也君是去看进介的吗？”不知为什么，森鸥外这话说得似乎有些迟疑。
　　而中原中也想着森鸥外对西鸟羽进介突然的称呼转变，还有森鸥外即使在昏迷中都痛苦流泪呼唤着的“进介”。
　　然后中原中也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首领要一起去吗？”
　　接着森鸥外就像个怕生需要人陪的小孩子一样点了点头，似乎就等着他的邀请。
　　“好啊中也君，我们走吧。”森鸥外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语气轻轻的应道。
　　然后……然后中原中也就后悔死了。

　　太宰治！！
　　中原中也看着两人仿佛被捉奸在床的姿态简直要抓狂了。
　　作为曾经的「羊」的首领，他又怎么了解不到一个首领的占有欲。
　　即使西鸟羽进介是森鸥外名义上的情人，那也只会是森鸥外占有的人。
　　太宰治这种行为就好像在摸老虎屁股，尤其是在森鸥外似乎已经对西鸟羽进介上心了的情况下。
　　然而捉奸与被捉奸的师徒却不慌不忙，冷冷地与对方对视着。
　　他们好像在为什么僵持着，但是中原中也搞不清他们在做什么。
　　这对高智商师徒……
　　中原中也有些烦躁地在心里“啧”了一声，然后看向病床上的西鸟羽进介，只见西鸟羽进介也正在看着他。
　　那目光疑惑又陌生，就好像……从没见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