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12个前男友的分手指南》白银之吻

102、森屑（二十五）

　　“林太郎，你的‘父亲’依旧待在书房，没有出来的意思。”
　　爱丽丝的身影浮现在一侧脸颊泛红的森鸥外身旁。
　　“这样啊，看来这个世界果然是虚假的。”森鸥外淡淡道，“就像一片残缺的废墟。”
　　断壁残垣上是补全残缺的空白。
　　“西鸟羽进介要离开了，”爱丽丝道，“林太郎，你打算怎么办？”
　　“拦一下他吧，不能让他走得这么痛快，以免他生疑，”森鸥外淡淡道，“让他自以为是的逃走，给他一点能掌控自我的安全感。”
　　爱丽丝怀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针筒，她怀疑地看了眼森鸥外：
　　“虽然林太郎你总是料事如神，但今天发生的事不太像你的风格。”
　　“你真的会主动放任西鸟羽进介离开，脱离你的掌控？”
　　“……”森鸥外别过头，不看她，提醒道，“西鸟羽进介行动的速度很快，你要抓紧了。”
　　“林太郎，你不会中计了吧？”爱丽丝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诧异地打量了他一眼，“你竟然会中美人计？！”
　　森鸥外抬头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爱丽丝的问题，避而不答地手中出现了一把秀气的匕首，率先往外面走去。
　　爱丽丝眼中闪过狡黠的兴味，她眼睛一转，瞬间就移动到了西鸟羽进介面前。

　　西鸟羽进介一边迅速朝森宅外掠去，心头却是一阵阵发虚。
　　森鸥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他们在梦里，还差点给自己来了个治疗，那么现在想要突破梦境的就只有自己了。
　　……自己真的能办到突破梦境这种事吗？
　　西鸟羽进介一边跑一边下意识回头看向后面的楼阁。
　　森鸥外，他足智多谋、智多近妖的上司，以往有他在，自己总是不需要费力去寻找答案的。
　　但今天，他的上司好像擅自翘班了。
　　突破梦境这种智力型的问题被强行塞到了西鸟羽进介怀里。
　　西鸟羽进介现在担负着自己和森鸥外两个人的性命。
　　自己真的能做到解救两个人吗？西鸟羽进介的脚步微不可察地慢了下来。
　　他本来进入梦境就是为了作为森鸥外武力上的保镖而来的，这种解谜的任务自己并不擅长。
　　所以要回去找森鸥外吗？要想办法说服他吗？
　　西鸟羽进介踌躇地停了下来。
　　他想着今天森鸥外竟然中计了的事。
　　虽然自己的美□□惑是经过先代那个变态训练过的，那人将自己作为艺术品一般打磨，多少异能者都死在了自己手下。
　　但——
　　那可是森鸥外啊。
　　西鸟羽进介这么难以置信地想着，同时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现在的失去了记忆的森鸥外，是个货真价实的少年。
　　“未经历过磨炼的稚嫩吗？”西鸟羽进介停下脚步，面色复杂地回望着森鸥外所在的方向，喃喃道。
　　因为未经磨难，所以心志不坚。
　　西鸟羽进介有些担心现在的森鸥外无法突破梦境了，但失忆也相应地带来了另一件好处。
　　“心软？”西鸟羽进介想着，轻声自言自语道。
　　他努力让自己的思维冷静下来，思考着自己是否能够说服现在的森鸥外。
　　但西鸟羽进介一想到之前森鸥外先是半夜翻窗，后来直接把他掳走。
　　“……”西鸟羽进介立刻不愿意再跟森鸥外商量了，他扭头就想走，一个巨大的针筒却凭空出现，自上而下地刺了过来。
　　西鸟羽进介动作迅速地一闪身，但他身为五感比常人略弱的天与咒缚，西鸟羽进介不惧怕正面对抗，偷袭却十分克制他。
　　西鸟羽进介的袖子被刺破了一个大口子。
　　旋即身后传来了一道紧张的警告声：
　　“爱丽丝！”
　　西鸟羽进介只见半空中抱着针筒的女仆装少女撇了撇嘴，有些无语道：
　　“只是划破了衣服而已，我有依照指令在一丝不苟地做事好吧？”
　　爱丽丝在提醒森鸥外他的计划。
　　森鸥外在西鸟羽进介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紧紧地盯着他。
　　爱丽丝直觉现在的森鸥外已经把所有计划抛到了脑后。
　　爱丽丝再次饶有兴味地看了看西鸟羽进介，这个看似总是落下风，却实际上牢牢牵着森鸥外脖颈上绳索的人。
　　而西鸟羽进介似乎毫无所觉。
　　他正有些惊慌又生气地回过头来看着森鸥外。
　　爱丽丝看着他，心中散漫又兴味地想着：
　　假如有一天西鸟羽进介意识到了自己对森鸥外的控制力，他真的还能像现在一样纯粹无辜吗？

　　森鸥外在见到西鸟羽进介的一瞬间，从他眼中闪烁的复杂，脑海中一下子闪过了一道讯息——
　　西鸟羽进介态度软化了。
　　森鸥外觉得不可思议。
　　自己可是囚禁过他的人，就这样西鸟羽进介还能原谅他，却死不承认自己对他有感情。
　　但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个打动西鸟羽进介的好机会。
　　于是森鸥外再次改变了计划，不许爱丽丝进攻，而是沉默地和西鸟羽进介对望着。
　　两人沉默良久，森鸥外才开口道：
　　“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讨厌你需要理由吗？”西鸟羽进介冷笑了一声，然后有些怔然。
　　森鸥外这个男人，天生就不知道尊重是什么，冷酷地利用别人似乎对他来说是无比理所当然的事。
　　但不得不说，森鸥外他太过聪明，他总是对的。
　　森鸥外确实是为了彻底地利用自己，不过他也压制了自己那种对金钱报复性的欲望。
　　更重要的是，他帮助自己彻底走出了先代这块伤疤。
　　森鸥外是他的启明星，西鸟羽进介仰望着他，但森鸥外偏偏要从那片高高的天幕上走下来……
　　西鸟羽进介无法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像过去一样！非要把一切搞得乱七八糟！”西鸟羽进介闭了闭眼，“我感激你，所以与你同生共死，不是让你来做多余的事的！”
　　“你能不能把精力集中在目前的危机上，你自己的生命对你来说就那么不重要吗？”
　　西鸟羽进介说到最后已经带上火气。
　　然而森鸥外那双暗紫色的眼睛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一片紫色的海，静默而坚定的情愫在他眼中流转。
　　西鸟羽进介原本受伤、恼怒、恐惧、焦急种种纷杂的情绪在那片暗紫色的凝视下渐渐远去。
　　西鸟羽进介有些发怔，原来代表着不详的魔魅的暗紫色，也能有这种情愫吗？
　　森鸥外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开口道：
　　“我尊重我的生命，但是，我也同样需要你。”
　　“我本来就是作为你的助手进入这里的！”西鸟羽进介有些崩溃道。
　　但显然他有些会错意了。
　　“西鸟羽进介，我需要保住我的性命，但我更需要你的爱，”森鸥外看着他，慢慢朝他走了过来，“我想得到你，为此我可以赌上性命。”
　　“我为组织做的还不够多吗？”西鸟羽进介踉跄这后退了一步，“在中原君和太宰加入组织前，组织的致命性的敌人几乎都是我解决掉的！”
　　“你为此连我死后我的财产归属都提前规划好了！”
　　为此我手染鲜血，为此我死无所归。
　　“够了！森鸥外！你给我负起责任来！组织里的大家都还在等着你！”西鸟羽进介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我追求你不是为了那个我所不知道的‘组织’，”森鸥外静静地看着他，“我是为了我自己。”
　　“不！你别说了！”西鸟羽进介受惊般地松开他，往后退去，“我们只是上下级，那天即使你别有用心，让我杀死了先代，我也对你只有感激！”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对我很不公平。”森鸥外道。
　　西鸟羽进介惊愕地看着他，只觉得这个人真不要脸，满嘴歪理。
　　“看着我，西鸟羽进介，”森鸥外静静地看着他，“你难道没想起什么吗？”
　　西鸟羽进介看了看他衣冠禽兽的模样，心里只有：
　　“……”
　　西鸟羽进介转身就想走，不想搭理失忆后犯病的森鸥外。
　　森鸥外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
　　“森鸥外！！”西鸟羽进介紧张地抓住了他圈着自己腰的手。
　　“进介，”森鸥外脸埋在他背后，轻声道，他声音里似乎藏着一丝委屈，“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森鸥外，现在的我根本没有记忆。”
　　“你这么能把别人的错怪在我身上呢？”
　　西鸟羽进介一僵，瞬间挣开了他的手，扭头看着他又气又笑道：
　　“你是说你现在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了？”
　　西鸟羽进介冷笑着，心里却再度回想起森鸥外种种太过毛躁的表现，嘴巴上很倔强，心里却动摇了一下。
　　森鸥外十分不要脸地点了点：
　　“他是他，我是我，你不能理所当然地把他的错按在我身上。”
　　“那你理所当然地把他的那种……”西鸟羽进介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硬着头皮一鼓作气道，“那种奇怪的爱继承下来是怎么回事？”
　　西鸟羽进介像抓住了他的错漏一样，回头对着他冷笑：
　　“你们不是两个人吗？”
　　西鸟羽进介虽然这么回怼森鸥外，但他认为以森鸥外的智谋和不要脸，森鸥外一定能找到话怼回来的。
　　然而森鸥外先是微微愕然地看了他一会儿，又沉默了下来。
　　后来的西鸟羽进介无比后悔没在那个时候利落地转身就走。
　　他只见森鸥外近在咫尺的紫眸用一种遥遥对望的神色注视着自己，然后似是叹息又似是恍然道：
　　“或许，有一种爱是失去记忆也无法忘怀的吧。”
　　爱你，或许是一种本能。

　　西鸟羽进介回到了家。
　　他六神无主地坐在破破烂烂的小沙发上，那种硌人的不舒适感提醒着他的身体，西鸟羽进介却一直在发呆，没有注意到。
　　西鸟羽进介双手捂住了脸，在无人的室内，遮住了自己微微发热的脸颊。
　　“明天来教我体术吧，西鸟羽君，”森鸥外临走前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一定要来。”
　　西鸟羽进介手指用力地捂了下脸。
　　他知道森鸥外是什么意思，他是说要自己给他一个重新追求自己的机会。
　　但不提长大后的森鸥外的屑言屑语：
　　“豢养你，消耗你，我不会对你留有任何私情的。”
　　就提几天前的森鸥外对自己的囚禁：
　　“西鸟羽君，我觉得必须对你采取一定的手段，对你的精神状态进行矫正。”
　　这就是个神经病！！！
　　但森鸥外看到自己手中怀表时的震怒和焦急，对自己即使失去记忆也本能地追逐。
　　少年森鸥外似乎褪去了大人的他的虚伪的外壳，把他一腔炽热的情感统统袒露了出来。
　　西鸟羽进介之前竟然未能察觉到痛苦的心思，森鸥外似乎一直在压抑隐忍。
　　“所以要去吗？”西鸟羽进介挣扎着。
　　他从来没有绝得森鸥外这个男人如此地让人心烦！
　　他就是这种恶意地拨弄着人心的恶魔！
　　西鸟羽进介正烦着，突然他的门被敲响了……

　　西鸟羽进介走后，森鸥外和爱丽丝在花园里。
　　“给政石太太问好，”森鸥外淡淡道，“上次西鸟羽君的应聘劳烦她通风报信了。”
　　“这次劝西鸟羽君，也拜托她了。”
　　爱丽丝瞥了他一眼：
　　“你是蜘蛛精吗？到处撒网，还没完。”
　　“我是你的主人，”森鸥外加重语气强调道，“请你用一些褒义词，比如渔夫。”
　　“可是你黑心黑肺的样子真的很像蜘蛛精。”爱丽丝先是说笑了一句，接着冲他眨了眨眼。
　　“林太郎的演技一如既往的好。”
　　“你又怎么不知道我是真心的呢？”森鸥外回嘴道。
　　爱丽丝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不少，她轻声道：
　　“林太郎——”
　　“不要受伤呀。”

　　第二天，西鸟羽进介果然别扭地来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