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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月25日 星期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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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中秋节,关老师卖了个人情,让韦长歌去班上通知今晚没有自习。班上学生果然欢呼起来,学生又问韦老师今晚做什么?
“做什么?也许队里会组织什么活动?还不确定,今晚再看喽?”
“老师是住在党校吧?”第一桌的华严问,就是老被批评不守纪律还被罚钱的男生。
“是啊!”
“那晚饭以后,我们可以过去玩吧?”华严靠近问。
“行啊!欢迎!”韦长歌眨了一下眼睛,被苏班长注意到了。
吃完晚饭回到宿舍过了一会儿大概六点半左右,几个熟识的男生果然相约来访,阮流光还拎着一个大月饼礼盒。韦长歌将学生让进宿舍里,没想到的是苏妄言竟从最后一个学生身后闪了出来。
“老师有看前天晚上的晚会吧!我有在圆桌骑士里哦!不过大家应该只看得到兰斯洛特,就是班长了,他还戴假发,易闵演的亚瑟都没他抢镜!”华严总是第一个开口。
韦长歌作不好意思,的确没有注意到。现在想起来亚瑟倒是有点面熟,原来也是体委易闵啊!
“是啊!班长你什么时候就让着兄弟一点吧!”易闵笑道。
“不如把你和韦老师凑成一对,女生们才好死心啊!”华严开着玩笑,没注意班长大人变了脸色。
“胡说什么呢你!”流光给了他一肘子。
“开玩笑啦!”华严继续嬉皮笑脸。
韦长歌笑笑并没有在意:“你们的晚会办得很好啊!还以为你们学校不重视这些。”
“还好啦!社团里面,艺术特长生女生比较多。不过真正挑大梁的还是我们班长啊!”易闵对着苏妄言挑了挑眉毛,苏妄言转头向另一边,“哧”地一声表情缓和下来。
“老师,你的电子词典很酷啊”韦汗|||
“老师,你上回拿反了电子词典,转手一翻的动作都很酷啊!!”韦继续汗||||||什么时候啊?
“老师借我词典玩吧!”原来这才是正题啊,韦哭笑不得。因为发现韦老师的电子词典里有法语词典,华严觉着有趣,已经借了好多次,每次不是因为非课余时间就是正在使用中而被拒绝,这次总算能借到了吧!
韦长歌无奈地翻出词典递过去:“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老师你法语考八级了吗?”
“没有,我们法语非专业,不用考级。”考过八级有什么用,只要能和客户无障碍交流就行了。虽然自认为考过八级没问题,韦长歌还是决定保持谦虚谨慎的作风。不小心瞥见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的苏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又后悔了。
早该说自己已经考过专业八级才对。
“老师,你的词典里游戏好多啊,借我玩两天吧!”词典不知何时从华严手中被池振尉抢过。
“我先借的,还我啦!”华严回抢,池振尉将词典举高。一群小孩子而已!
“电子词典是用来玩游戏的么?”韦长歌作出一副师长的样子,“里面的游戏都很白痴诶!要玩也该玩点高级的啊!”
“比如~~~”男生们好奇道。
韦长歌发现自己要露出本性了,说出来一定会被苏妄言鄙视的,于是话锋一转:“你们现在还不能玩,先念好书啊!”
“CHILL!”男生们异口同声。
“老师这么玉树临风,有没有女朋友啊?”华严开始八卦。
“我知道,就是12班那位美女老师,上回我在英语角看见她了。”池振尉抢答道。
“她不是我女朋友!”韦长歌忙否认,“你有去英语角吗?我没见你啊!”
“我们只迟到了一点,老师你就被别班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而且都是女生,哪里还看得到我们可怜的男生啊~~~”华严悲惨地拖着腔道。
“老师你就认了那棵树,把森林还给我们吧!”池振尉说得可怜兮兮的。一片哄笑声中,韦长歌没来得及看清妄言的神色。
从女友问题聊到将来的职业,又回到篮球和音乐,韦长歌拆分完月饼又拿出几罐啤酒来。一直聊到九点左右,将学生们送下楼。
因为月色正好,索性和他们一起散步去,沿路每人又买了一罐啤酒。走到紫竹公园时,池振尉的手机响了,接通,是王子郡打来的。池振尉回头解释道:“我妹王子郡,老师记得美女奎□□尔吧?”
韦长歌笑道:“我还真只记得兰斯洛特了!”一边瞥向落在后面阴影里的苏班长。
“那子郡可该伤心了!”池振尉懒懒地接着讲电话,“你在哪儿呢?”
子郡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大概因为那头很吵,简直用吼的:“我在公园北门啊!”
“那近了!你跳一跳,没准我们就看见你了。”
“晕!去过老师那儿了吧?我让你问的问题问了没啊?”
池振尉回头挑了挑眉示意,继续讲电话:“问了啊!他说那位美女不是他女朋友,目前没有女朋友,将来不当老师,回去老爸公司工作。”
韦长歌听见苏妄言哼了一声,前面还有三个字“XX祖”。
“真的吗?那你妹我有希望吧?”王子郡那头可以想见是兴奋得跳起来了。韦长歌不管经过多少阵帐,这会儿也汗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了,边想着自己是哪里做错了,让学生有这样的态度。
池振尉笑道:“你可以小声一点,我这里都听得见。有没有希望,你现在过来就知道。”说到这里,手机那头突然没了声音。“王子郡??王子郡~~~”池振尉对着手机喊道。
两秒钟以后那头终于回神了:“啊~~~~~~姓池的,你这个小眼睛大嘴巴的,我要杀了你!!!啊啊啊~~~~~~~~~~”池振尉捂着耳朵将手机拿离半米以外,再放回耳边时,已是“喀哒”一声挂机,然后“嘟嘟嘟嘟~~~”。咬牙切齿的程度可想而知。
池振尉一脸无辜地望向正努力憋笑的亲亲弟兄们。流光先上来给了池一拳,池振尉就抱着肚子蹲下去了。
“老师你明天下班吗?”华严很乖地问道,“要是子郡想不开,明天不来上课怎么办?”
“不会的,她一定会比平时早来,因为她要赶在上课铃响之前杀了你。”妄言松开抱紧的双肘,上前拍上池的肩,安慰道:“没关系,明天你被她劈了,我替你收尸。”
六人笑着逛回岔路口,华严、易闵同路,池振尉、阮流光同路,韦老师苏班长同路,于是就地分手。也许因为只剩下两个人,也许因为酒劲上来了,妄言话多了起来:“我不喜欢这里,这两年这里空气变差了。”
“恩,公路边空气是很糟糕。为什么不离开呢?”
“明年就离开了。”妄言抬头看看月亮,哼起一首不知名的歌。韦长歌仔细听着,模糊辨出出几句歌词:“神月高悬,美色融融,风树摇舞,大地翻涌。月神吾母,生润万物……银光洒遍大地山川。众人仰首,齐声颂祷,神光普照,天河永远,天河永--远--”树叶在夜风中打着旋飘落。
哼完歌,苏妄言看了他一眼又接下去说:“我要做个摄影师,我要走遍大漠荒原,丛林沼泽,我要看尽所有的日落,我要……”韦长歌听他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觉得他竟是这么可爱,不由露出笑脸来。
苏妄言一回头见他笑着,拉住他的手又放开:“你笑起来眼睛真亮!”韦长歌怔了一下,苏妄言又自顾自地朝前走去,步伐轻快。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直到韦长歌发觉错过了回党校去的路口,苏妄言也没有记起,直到走到一片高级住宅区。妄言和一个收缩式电动大门旁的门房里的大叔打招呼:“这是我朋友!”
大叔点头开门让他们进去:“小言应该多带朋友回来玩啊!”妄言回他一个笑脸。
苏妄言带着韦长歌在一幢带小院子的三层别墅前停下来,掏钥匙开门,侧身让他进去。院墙上爬满了蔷薇藤,仿佛从未修剪过,长的狂野而显得荒凉。“我不让阿伯剪的。”妄言边解释边摁房门密码,因为阿伯记性不好,所以院门用的是钥匙。
进到屋里,一百几十平方的样子,装修很简洁明快,厨房是开放式的,但一个人住真的太空了。各种家电应有尽有,但从摆放来看并不常用。
“阿姨每周末来收拾一次。”
韦长歌在大沙发上坐下来:“你一直一个人住吗?”
妄言径自走到台桌边倒水喝:“刚过来那阵和两个保镖一起住,后来只剩一个,被我赶出去了,现在住在右边那幢里。”苏妄言朝侧面的大落地窗外示意,韦长歌没有流露出任何惊奇的表情。
他给他带了一杯水,“其实我知道你的,韦长歌,四年前我还在X城,那里只有一个韦长歌,但你的同学们好象都不当你是那个韦长歌。”
韦长歌向后靠去,张开双手,枕在脑后:“我从来都告诉他们,我和那个韦长歌同名同姓而已。何况谁能想到韦长歌会在大学里念英语教育专业呢?”
“那倒是的,你怎么会念这个专业?”苏妄言有一丝讶异。
“原来是想证明自己也不是那么,额,循规蹈矩吧,玩玩所谓的的叛逆,后来变成跟自己开的一个玩笑。反正老爸只要我答应回去,还剩几年就随我闹腾了。”韦长歌起身绕进厨房。
苏妄言双手握着水杯,跟了几步:“你知道,”他迟疑了一下,“我爸叫苏仪。”他低下头又抬眼看韦长歌。
韦长歌回头答道:“你爸叫什么对我都一样。”像是想要证明什么。
苏妄言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是蜂蜜吗?”韦长歌拿起桌上一瓶金褐色液体看了看,不等他回答,旋开瓶盖往他手中水杯里加了进去。
虽然酒意早已散去,苏妄言还是乖乖地喝完蜂蜜水,然后抬头睁大眼睛问:“你要留下来吧?”
“恩,挺迟了,我睡哪?”韦长歌转身看了看四周,一边掏出手机开机,然后给君杰发短信。妄言进卧室里抱了条浴巾和睡袍出来给他,指了指左边的浴室和沙发,自己去楼上的浴室。
洗完澡,将换下的衣服一起塞进洗衣机里,韦长歌已经在沙发上躺好了。关了灯,苏妄言开了卧室的门和韦长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们两家算是世交呢!当年我们见过,还打了一架。”
“你这么说我倒是记起来了,那年我9岁来着,我们干嘛打架啊?”
妄言撇撇嘴:“你欠揍呗!”
韦长歌“扑哧”一声笑出来:“我明明记得是你先动手的,你还有理了?”韦长歌停了两秒,“可后来我们玩得挺好,你走了,我还跟我爸闹了好久。”说得十分惋惜,万分怀念。
“那你都没认出我来?”妄言小声嘀咕。
韦长歌听得真切,很是开心,妄言也记得他:“我一眼就看到你了,只是不知道你会被苏大哥藏起来了。怕你不记得我,才没……”
“你知道我爸眼睛受过伤吧?那阵子,很乱。”
“他是为了保护你喽?把你藏在这么个小地方!”
“还有我妈,可是我妈还是被他们害死了。”妄言平静地说,然后好久没有声音。
韦长歌知道他没有睡着,于是下了沙发,进他房里,见他正抱膝怔怔地坐着,眼里闪着光。夜风吹动窗帘,月光从外面透进来,韦长歌看着他单薄的身影,只想过去紧紧地拥抱他。
于是韦长歌做了,在他面前单膝跪下,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抚上他的脖颈,将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当年没能帮到你们,抱歉!”
“我知道不仅仅是很麻烦的事!我爸没连累到你们已经该庆幸了。”苏妄言闭上了眼睛。
韦长歌坐到床边,将妄言紧紧搂进怀里:“不要说什么连累的话,以后有事都来找我。”
“你不是正顾着你伟大的教育事业么?”妄言发觉自己并不排斥这个拥抱,反而很需要。
“并没有矛盾啊!”
“你身边的同学怎么没有发现呢?”
“我隐藏得好,一直保持低调。”
“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我为了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得做很多不想做的事。”
“你家父慈子孝,深表同情。”妄言笑着把头枕在韦长歌肩上。
“为了做很想做的事情,很多很不想做的事情也会变成想做的事情。”看着妄言恬静的睡颜,韦长歌下定了决心。
抱着妄言轻轻躺倒在深蓝色的床单上,头深陷进枕里,梦里有野蔷薇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