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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疫病成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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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四年前,古乐之不禁心神一动,脸上却不显半分异常,仍是清清浅浅的笑着,“是她自己要改,随她去吧。”
“姐夫,她虽不是你亲生女儿,可二十年来,你将她养大,总该有些感情,你怎么……”何白草忽然顿住。
她的脑海中浮现薇儿坚强的神情,每次提起父亲,她总是一脸的无所谓,甚至不想提起。
然而,这二十年,古乐之加之在她身上的,除了夜以继日的生不如死的训练,诚然,再无其他。
恐怕,若她知道自己并非他的亲生女儿,必定不会再如此死心塌地地为他效命了……
“她,可是那月简娘的女儿?”何白草抬起头,看着古乐之平静的脸,终于问出了自己多年的疑问。
月简娘,远古巫女月氏青娥的后人,只因当年古乐之为寻驻颜术修习之法,偶然相遇,便一见钟情,以身相许。
不仅将驻颜术倾囊相授,更不顾性命,为他产下一个女儿。
驻颜术修习之人,不能生育,若冒此险,十有九亡。月简娘生下一名女婴,便血尽气绝而亡。
这么些年何白草一直未曾见过那名女婴,不知古乐之到底如何安置,当下便就此一猜。
“你知道,我的心里,始终只有你姐姐,别人生下的孩子,我自然不能留着她。”古乐之一边起身一边说着,指尖的白玉环轻轻转动。
“你且好生休息,我去办点事。”
何白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彷佛还是那个执伞轻笑的书生,在蒙蒙的细雨里,细心地为姐姐挡雨。
而如今的他,不仅视人命如草芥,更能狠心至此,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能痛下杀手!
好一个古乐之!好一个烨天阁阁主古乐之!
何白草有些疲惫地闭上双眼,忽然觉得,分明是暖气围绕的白玉阁,一时间,寒冷如冰窟一般……
数日后的京城,栖月园,邀月阁内。
谷薇儿披散着头发,墨玉般的青丝垂到地上,形成一汪幽深的潭水,黑亮地令人炫目,她微微低着头,端坐于素琴边,试探一般地,将双手覆于琴弦上,轻轻拨动。
随着一声声悠扬的音符飘荡出来,她的脸上渐渐呈现出笑意,却未达眼底,只在心里算着时辰,往常这时分,君如月必定会来看她。
却听萱儿笑着走进来,行礼道,“主子,方才奴婢在街上,听到一桩奇事!”
谷薇儿抬起头,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莫名感觉,便淡淡问道,“什么事?说吧。”
“那西澐寺的主持了空,是叫了空吧?真是好生了得,说是要闭关三月,什么人都不见,就连皇上传召也一概不理呢!”萱儿噼里啪啦地说着,将街上的传言也一并说来,“大家都说现在京城里生了疫病,都是因为当今的圣上残暴成性,遭了天谴了。连圣僧都不帮他了,只为众生念经祈福呢!”
“哦?是吗?”谷薇儿深吸一口气,笑了笑,“很好。君府请的医师都派出去了吗?”
“回主子,都派出去了,领主还亲自寻访名医,希望可以找到整治疫病的良方。”萱儿仔细说着,小心地望着谷薇儿的脸色。
“嗯……”谷薇儿顿了顿,“他今日也不在府里?”
萱儿歪着头想了想,回道,“今日倒像是在的,奴婢才刚见到君平了,正领着一个公子往枕月楼去!”
“什么样的公子?”谷薇儿抬起头来。
这个时候,会有何人来探望君如月。
“嗯……”萱儿仔细回忆着,“离得远了,看不清长相,可那身打扮,倒是真的贵气逼人,定是哪个王孙贵胄,奴婢看那君平,对他也恭敬得很。”
“这便是了。”谷薇儿站起身来,“我出去走走,你不用跟着了。”
夜煊,我总算等到你了。
谷薇儿的嘴角轻巧地嚼着一丝笑意,往邀月阁外走去。
枕月楼内,君如月在下首正襟危坐,平日里总是含笑的眼眸今日满是凝重,彷佛平静的大海生成了莫名的漩涡。
上首的男子一袭明黄衣袍不过二十余岁的年纪,眉宇间满是常年不变的威严,微薄的唇微微勾起,眼中却是淡淡的笑意,他浅浅抿了一口茶,放下杯盏笑道,“宫里的茶总也比不得你府中的沉雪翠尖香醇可口。”
“皇上若是喜欢,微臣便叫他们收拾了,都送进宫里去就是。”君如月轻笑道,见夜煊满意地点头,便接着道,“如今疫病凶猛,皇上只身出宫,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真叫微臣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哎!”夜煊长叹一口气,恨声道,“还不是了空那秃驴给朕闹的!眼下正是朕需要他的时候,朕亲自去西澐寺请他主持紫念根正式的开光大典,以慰民心,他倒好,闭关三月,连朕的旨意也敢违抗!要不是看他还有些用处,朕就把西澐寺给夷平了!”
“皇上息怒,”君如月赶紧起身,恭敬行礼道,“疫病当时,民心正是不稳,万万不可再生枝叶!”
“朕当然清楚!”夜煊嗤笑一声,将杯盏一扫,上好的白玉盏应声而碎,“日后,我必让那秃驴不得好死!”
君如月理了理衣襟,将渐到衣摆上的茶叶弹开,“皇上,微臣,可以为您做些什么?”
夜煊见他如此说,便坐了下来,沉声道,“当日你途经西澐寺,可曾出过事端?”
君如月见他明知故问,也不惊奇,转身回到椅旁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开光大典十分顺利,并未出过事端。”
当日,若紫念根丢失,他必会被治一条失职之罪,若是他负伤而归,必会被一直忌惮他的夜煊趁机软禁,扣押京城。
若不是花辞以命相搏,为他疗伤,恐怕……
“哦?”夜煊帝低声笑了笑,昂首呼出一口气来,“甚好!如此正可说明,爱卿与我国国宝颇有因缘,那秃驴倒十分给你面子,那便劳烦爱卿再去一趟西澐寺,将他请出山门,不得有误!”
君如月带着清浅的笑意,沉默良久,袖中的双手微微捏紧,终于拱手沉声道,“微臣,遵旨!”
“哈哈哈……”夜煊昂首畅笑,“不愧是朕的好臣子!”
那“臣子”二字咬得颇重,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君如月早已习惯,只是轻轻笑了笑,不再言语。
枕月楼外,谷薇儿莲步轻移,行至门外,笑意盈盈。
守在门外的君平赶紧行礼恭敬道,“君平给夫人请安!”
“免礼。”谷薇儿轻笑着抬手,“领主是否在屋里?”
“回夫人,是。”君平回道。
对待这位身世不明的夫人,他的紧张一如既往。
谷薇儿微微颔首,便欲进去,却被君平拦住,“夫人,主子有过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谷薇儿抿唇轻笑,停住脚步,“既是如此,待会他出来,你就告诉他,我来过。”
“君平明白。”君平笔直地立在门边,不自觉地将门挡住。
谷薇儿见他憨厚的脸上生出一些不自然来,便微微笑着,转身离开。
枕月楼外,有一处小湖,名曰沉碧,谷薇儿绕开石桥,走上贴着水面新建的竹桥,回头望了望身后枕月楼,渐渐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