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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长眠不起 ...

  •   第十三章长眠不起

      曹欢带了几个护卫去了花月楼。

      一群舞姬围着曹欢。曹欢拿着一只酒樽小口小口的抿酒。

      花月楼里太冷,曹欢依旧裹着他的狐裘,尖尖的下巴埋在狐毛里,沾了酒气的双唇更显娇艳。

      身边一个舞姬忍不住在他耳边低声笑道:爷,您长得真好看。曹欢笑了笑,带着少年的娇憨,像个孩子。

      舞姬心下一颤。

      对面一个五官俊美的年轻公子正盯着曹欢看。曹欢瞟了那人一眼。年轻公子好似受了鼓励,站起身子走了过来,挤开曹欢身边的一个舞姬挨着曹欢坐了下来。

      曹欢一直笑着,小口小口地抿着手里的酒。年轻公子看了一会儿,趴到他耳边道:你喝酒可真秀气啊。

      你喝酒可真秀气啊。殷朔在昌王府的酒宴上对他说。

      那年,殷朔十六岁,本来一直呆在北疆,那一次是跟殷南策回京述职。

      曹欢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人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年轻公子摩挲着曹欢微凉的手腕:“冷么?不如到房里呆会去?”如此越矩的行为,如此暧昧的言语,一旁的护卫绷紧了身子,已然蓄势待发。

      曹欢却笑,眉目如画:“你叫什么名字?家里父母可好?有兄弟几人?”

      年轻男子也笑,俊美灼人:“怎么,想跟我回家?”

      曹欢笑容里透出几分阴毒:“我只是担心,有一日,你父母死后,无人送葬。”

      年轻公子显然一愣,看着曹欢的粉色的唇:“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哈哈,我可怜他们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呢。”曹欢忽然站了起来,瞟了一眼搁在桌上的修长手指:“要不你断只手也是可以的。”

      曹欢说得十分轻巧。那人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笑得也颇为轻巧,似不知大难临头:“你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小四,断他右手五指!”

      周围一片低呼,舞姬迅速散开。小四一言不发地提刀上前,却在下一瞬停住身子。曹欢突然说:“小四你等等。”上前几步盯着那个年轻男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你说见过,就是见过吧。”

      曹欢眨眨眼,再眨眨眼:“竹叶青?!”

      一旁的嬷嬷忽然出声,声音尖利,直破屋顶而去:“哎——给这位爷上一坛上好的竹叶青——”

      曹欢笑:“你是叶青吧是不是?”

      那人说:“你说是就是吧。”

      曹欢四处瞟了瞟,然后拉了叶青的手:“我一直在找你呢,来,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聊聊。”

      皇都最好的酒楼留仙楼里,曹欢坐在三楼的雅间小口小口地抿着酒,酒杯里是温热的流香,留仙楼最好的清酒。曹欢看着眼前的人:“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叶青,你也住在皇都么?”
      “四海为家。”
      “哦?那是什么意思。”
      “在下从记事开始一直跟着几位师傅在山上住,学了些不入流的本事,后来便下山祸害人间了。”

      曹欢听了“祸害人间”四个字,咯咯咯笑了几声,笑完低头抿了口酒。今晚喝得似乎有点多了,这已经是第四杯。可是他一向纵情,从来不委屈自己。松儿柏儿都不在,便没人拦着他。觉得头有点晕,一只胳膊放在桌上,脑袋枕了上去,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敲着酒杯。悦耳的声音。

      叶青伸手来握他的手腕,曹欢甩了一下,没甩开,笑得很模糊:“知道我是谁还这样,好大的胆子……”
      叶青的手指在那白皙的手腕上轻轻蹭了蹭,脸上神色很认真:“你中毒了。”
      “嗯?”曹欢抬了抬眼,“什么毒?”
      “是蝶影和杜仲相冲而生的绵毒。”
      “绵毒?”
      “绵毒也写做眠毒,会让人长睡不起的。”
      “可是我一直醒着啊。”
      “那是因为,还不到时候。”

      曹欢愣了一愣,而后笑,神色迷醉:“叶神医你也中了绵毒了,时候一到你也必定长眠不起啊。”

      叶青不语,曹欢抿着嘴看他,两人对视半晌,曹欢突然一拍桌子,脸色有些狰狞:“别以为你满嘴胡说八道我就能饶了你,小四,进来!”
      小四推门而入。曹欢指着叶青的手:“砍了!”
      小四一向废话很少,动作很快。眼前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刃已然深入桌子里。叶青站在桌子后面说:“我治好了你的病再砍也不迟。”

      曹欢斜着眼瞟他,话却是对小四说的:“小四你可从来没失过手啊,你这是有意维护他?”小四单腿跪地:“属下不敢。”又道:“主子您可以让他试试。上次他来过咱们王府,听管家说,他确实懂得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叶青应景地说了一句:“我在北疆呆过两年。”

      曹欢又趴到桌子上,嘴里嘟囔:“好吧好吧,既然小四都开口了,那先留着你一只手。”声音越来越小,静默了片刻,小四抬起头来看时,曹欢已然睡过去了。小四无奈地冲叶青笑笑,拿过一件宽大的披风把他从头到脚遮个严实,然后抱上了马车。

      马车里好几个精致的小暖炉,毛毯里还放着一个雕刻着麒麟图案的手炉。曹欢抱着手炉倚在毛毯里哼了一声,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叶青坐在一侧。

      马车道了王府门口,开门的是殷朔。殷朔看着叶青的时候愣了一愣。叶青拱手一笑:“在下叶青。”那个笑,让殷朔有种恍然若世的感觉。

      殷朔抱了曹欢往里面走,柏儿松儿跟在两侧。叶青跟在后头,一直跟到了南苑的卧房,殷朔回过头来:“松儿,带叶公子去客房吧。”松儿站着没动,叶青道:“我不是王府的客人,我是王爷请来的大夫。”殷朔眉毛一动:“王爷在后山别院……”

      “我是来给世子看病的。”

      松儿在一旁解释:“上个月有人给王爷推荐了叶公子,叶公子这几天刚到皇都。”

      殷朔带点头:“请叶公子先到侧厅坐一坐。”

      殷朔把曹欢放到床上,帮他解了外衣,盖了被子。曹欢迷迷糊糊睁开眼,嘴角一弯:姐夫啊……又转身睡了过去。殷朔压下身子,轻轻碰了碰曹欢光洁的额头:“阿欢,不喜欢我做驸马?”
      “为什么不喜欢?不跟皇帝结亲,你们殷家哪来的荣华富国?听说,要不是因为我爹,你们殷家早就是显赫之家了……”

      殷朔脸色有些冷:“阿欢,你知道我不爱那些的。”

      “谁知道。”曹欢翻了个身,半张脸埋进柔软的毛毯里,“叫那个会看病的进来给我看看病。”

      小九已经很久没见到曹欢,当然再也没有见过曹净植,小九有一次问叶青:世子殿下的病会好么?叶青说:难说。小九一脸黯然。

      大年初一,百官都在建极殿朝礼,许王心血来潮,穿了礼袍入了宫。
      曹欢躺在毯子里任叶青握着自己的手腕,懒懒开了口:“叶青,你把脉的姿势跟别人都不一样。”
      “自从那天之后世子殿下再也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寒症也没再犯过?”
      “嗯,没有。”
      “昨天煎的药殿下可吃了?”
      “嗯?没有。”
      “为什么不吃?”
      “太苦了。叶青……大过年的,你怎么不回家跟家人团聚?”
      “我没有家人,只有几个师傅。”
      “叶青,你师傅有没有跟你说过……”
      “什么?”
      “你的样子……长得很奇怪……”
      “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就是有点困……”
      “曹欢!”叶青拍他的脸,力气有点大,那白皙的皮肤瞬间变红。
      “……困……”

      许王回到王府的时候,曹欢已经在床上昏睡了两个时辰。许王勃然大怒,指着黄太医的鼻子破口大骂,骂了没两句转身出了王府,骑上马直奔宫里而去。皇帝正在和太后共叙天伦,许王一路骑着马到了太后所在的慈福宫,没人敢拦他。太后大惊,拉着许王的手问:“真儿这是怎么了。”许王瞪着皇帝,胸口起伏地厉害:“我今天早晨就不该进宫,他病了他中的毒毒发了,他睡过去了,他可能醒不过来了……”本来声音喊着怒气,音量颇高,可是渐渐低了下去,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意。皇帝一挥手,一干宫女太监退了出去,只剩了一个贴身的王福。王福倒了被热茶递上去:“王爷,您喝一口参茶暖暖身子。”曹真看着那明黄的茶杯发愣,突然一抬手,茶杯落在厚重的地毯上一阵闷响。茶水撒了一地。曹真拉着皇帝的手:“二哥,我要带欢儿去江南,皇都冬天太冷了,欢儿受不住的。”
      太后拍了拍曹真的手:“你别担心,我让太医院的人去看看。”

      曹真转头看她,神色看起来像个迷途的孩童:“没用的,母后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太后问。
      曹真突然安静下来,松了手,在软塌上坐下,似乎已经筋疲力尽。
      皇帝说:“母后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我带皇弟回景寿宫。”

      王福端了一碗参汤进来,曹真这次终于接过来,喝了半碗。皇帝说:“现在江南阴冷,并不适合养病。更何况欢儿现在的情况不明,不好贸然行动。不如等到三月再过去。到时我怕一路禁军护着你一起去,好不好?”
      曹真答非所问:“我还是得回去了,我得守着欢儿去。”

      曹真走后,皇帝说:“去把殷南策叫来。”
      皇帝对殷南策说:“许王最近精神很不好,若是有空,你就去看看他吧。”
      殷南策说:“许王憎恨微臣。”
      皇帝沉默,许久之后一声叹:“你就当他一直都是十五岁的孩子,能原谅的话就原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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