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川谣》思源三月

42、故友

　　一贞道长说让邓辉亲自给他解惑，夏凉初在狼族到底是怎么给他解毒的？
　　回宫后凌再平特别认真的询问了邓辉在狼族时夏凉初到底是怎么给他解毒的，这次邓辉终于事无巨细的说明了六角飞镖是怎么个解法。
　　这让凌再平从未有过的惊愕，世上解毒之法那么多，以血为引解毒本就少见，而狼族血脉竟有解毒功效。
　　这毒是夏凉初给解的，所以邓辉的身上还流着狼族贵族血脉。狼族人与外族通婚便会混淆血脉，人性贪婪迟早会掏空荆棘山到那时世代守护的藏银山会雪崩，狼族将危矣，狼族祖上传下来不与外族通婚的规矩，原来是这个原因。
　　夏凉初救他已经是违背了族规，狼王重情，凌再平未想到两人之间已经到了甘愿违背族规的地步。
　　凌再平想不通夏凉初为何还会让邓辉回来：“你既然以有狼族血脉，狼王怎会放心让你回京？”
　　邓辉立刻跪到地上道：“这件事不是狼王的意思，而是我在狼族会给他带来危难。属下曾向大巫师曾诺过此生绝不会再娶妻生子，便不会威胁到狼族的安危。”
　　“你说什么？”凌再平更为不解，微怒道：“不娶妻生子，你知道邓大人千方百计的把你留下来是为了什么吗？你跟朕说不娶妻生子，你对得起他吗？”
　　邓辉仍坚持道：“陛下息怒，爹已经知晓我的心愿，为邓家留后的事自有舍弟丛心来做，我只想留在陛下身边，守陛下一世安康。”
　　“你······”凌再平气也不是恨也不是，这人就是太可恶了，他堂堂一国之君本是八风不动的冷静人，如今被他气的想跳脚，手里的玉葫芦若是活的估计都能被他捏折了：“那能一样吗？”
　　邓辉平静的跪在地上道：“一样的。”
　　凌再平无奈的将手背在后边冷静下来非常惋惜他道：“持心，你为了狼王真的舍弃了太多，起来吧。那夏凉初到底走了什么鸿运遇上你这个死脑筋的人，他救你一点都不亏。”
　　邓辉向他跪拜了一下表示谢恩，凌再平数落完夏凉初看着案上前几日沈韬派人呈上来的奏折不经皱眉，狼王已领兵攻入白尼族。
　　祭祀时邓辉的异常是否会是一种征兆？他只能稳坐在皇城的龙踏上等候消息。
　　眼见邓辉在祭祀之后这几日憔悴的面容，凌再平命他休息几日再来守职。
　　这两日邓辉过的倒是清闲，兄弟们都在尽忠职守他无事可做便来到将军府。
　　程长靖与李宗林这两小子胆子比谁都肥，陛下让他打探的事他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平息南海匪寇收复遗珠岛，若换作别人说不定早就居功自傲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了，长靖那小子不但没这么做反而先斩后奏跟着宗林从南海跑回来。
　　虽说这么做事出有因，但是换做是他绝对不会这么放肆，有时候他很羡慕这两人。
　　南海已定，回来便回来吧。陛下碍于颜面关了十天放出来又是个桀骜不驯得少年，这不上元节才过去又听闻向陛下请旨回乡也不知道陛下准了没有？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心里想着便来到将军府门外，也不管人在不在家，敲了几下门府里的护院便过来给他开门。
　　程长靖在逗张媛玩，李宗林正在忙着收拾行李，二人得知他来访非常高兴。
　　护院通传之后便领着张媛出去，两人来到堂屋见到邓辉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二人一起过来坐下程长靖道：“邓大哥，许久不见你怎么清瘦了许多？”
　　邓辉这几日不时便会像那日祭祀时心口揪痛，只不过没那么明显，他忍忍就过去了，这痛和忧心弄得他吃不下饭。他将茶杯放下打岔道：“听说你们要回光州，陛下准了吗？”
　　程长靖点点头道：“陛下隆恩，已经准了我们。”
　　邓辉并未感到意外：“何时动身？”
　　程长靖：“明日就走，邓大哥，怎么会想起到将军府？”
　　邓辉道：“今日不当值，听闻你们要回乡便过来看看你们。”
　　程长靖与李宗林两人点点头，他满脸忧虑程长靖担忧道：“自我回京以来见邓大哥秉性似乎变了许多，若是遇上什么事可与我们说，我们一定会帮你。”
　　李宗林附和道：“嗯。”
　　邓辉憔悴的脸上现出一抹微笑：“那我就先谢过二位了，没事，就是找到了爹不能将他接回京心里空落落的。”
　　他的脸明显写着还有其他事在牵绊着，只是不想说出来程长靖他们也不便戳破，否则人就会更加的难过。
　　李宗林打趣道：“没事便好，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们说，好歹一起同生共死过。”
　　“嗯。”程长靖道：“邓大哥听说祭祀时你得了急症，凡事不要太执拗。世溪说的对，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们，不管能不能做到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邓辉心下受到感触，这两小子别看平日不靠谱，说出来的话可真让人暖心。
　　不过这事他自己都不知道该从哪着手，夏凉初已经是烙在他身上的印记，他平安与否自己总是能感知到，眼前的哀怨也因他而起。
　　邓辉喝了口茶道：“你们安心回乡，我在陛下身边能有什么事。我倒是羡慕你们，南海事了还能够回京，这是不是就叫马放南山，卸甲归田？”
　　两人或许是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邓辉身为陛下贴身侍卫做什么事自然不能像他们无拘无束。夏凉初那么积极主动的靠近邓辉，有时还利用与陛下谈事赖在他身边不走，两人之间的暧昧情愫只要是长眼睛的都能看的出来，何况是陛下？
　　但是他们最大的障碍也在这里，邓辉作为侍卫没有陛下的准许是绝不能离开他身边的，不管夏凉初再怎么竭力的拉近两人的距离，只要陛下不松口他们就还是一对苦命鸳鸯。
　　排除万难这事李宗林最有资格发言，当初他不就是这么过来的，这种思念一个人的煎熬他懂。
　　李宗林与程长靖护看一眼，两人看见彼此眼里全是爱意，李宗林道：“邓大哥，恕我冒昧问一句，你从狼族回来是因为陛下吗？”
　　不管是不是因为凌再平邓辉都要回来，他不能在那里给夏凉初带来伤害。
　　邓辉眼中一瞬间的黯淡：“是与不是又能怎么样？”
　　这时李宗林道：“那我再问你，你与夏凉初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
　　邓辉犹豫道：“我们，我们止于草原。”
　　“你说谎，邓大哥，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他真实的想法全写在脸上，李宗林才不信他的鬼话，怒其不争，苦口婆心的道：“先不说祭祀那日如何。一年，夏凉初许陛下一年之期将你治好，就算是再厉害的毒药，只要是吃了解药便会醒来，这中间你不可能是整日沉睡。一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我们是不知道你在狼族究竟与夏凉初如何了，但是看得出夏凉初他是很在意你的，你想过没有，他怎么就肯轻易的放你走？”
　　一语点醒梦中人，他以往无论遇上何事都能冷静的剖析做出判断，怎么一到夏凉初这就犯懵？
　　八年前自己是他救的，身上有一半的狼族血脉，就这一点夏凉初怎么也不能让他离开。况且那狼王一听说自己要回京就想着法的找理由留他，怎么就突然答应让他走了？当年狼王宫里几次下毒、行刺，真的是因为他在狼族的原因导致族里有人要对付夏凉初吗？如若不是，那么狼族就没有真的太平过，夏凉初突然转变画风松口让他离开，是为了他的安危？！
　　想到这里邓辉心口更加急促的憋闷，仿佛就要喘不过来气，被压抑的痛楚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夏凉初！
　　“邓大哥！你怎么了？我······”李宗林局促的以为自己说错话刺激到了邓辉，吓得他和程长靖从椅子上起来围着邓辉给他顺气。不知道怎么的，只要是关于夏凉初的邓辉总会不明所以的失控，以前他从来不会这样。
　　程长靖倒了杯热茶给他喝下，等到邓辉平复下来神情已经恢复如常：“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你说得对，我得好好想想。百年修得同船渡。世溪，千旭，你们俩一定要永远守在一起，谁都不要再离开谁。”
　　两人一愣，他们自然会永远在一起不分开，他们郑重的向他点头：“邓大哥，你想明白了？要不要我们陪你去？”
　　邓辉释然的笑道：“不用，你们尽管回乡。千山暮雪，我要自己把错过的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