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霜红葉梦--幽谷之恋》舒夜弦

7、山 崚--神秘的少年

　　“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爱她？”几天后，红葉忽然又犹豫，扪心自问。

　　连日来，她几乎花光了所有的心思去想这问题。虽然说，她与臣棡走在一起有一半是出于动机，但另一半，却是完全出于她的自愿。但她却搞不懂，到底自己的自愿，是因为自己觉得亏欠他太多，想要弥补他，还是自己真的有点想与他在一起？

　　心还在徘徊，但她却急着想知道答案。

　　“红葉？”看着连日来都心事重重的红葉，臣棡很是担心，他很想知道红葉是不是在后悔了，但他却不敢问，他怕轻轻一问，他俩这微妙的关系就会破碎，因此，他尽量用他的温柔来维持。

　　“嗯？什么事？“红葉才回过神来。

　　“你不舒服吗？怎么这几天看来都无精打采的？”

　　“不，我没事，我只是有些害怕罢了！”红葉微微一笑，挽紧臣棡的左手，继续赶路。

　　臣棡却用右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笑道：“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听到臣棡这样一说，一股暖意，悄悄漫上心头，红葉幸福一笑。

　　可就在这时候，前方的队伍忽然一阵混乱，接着就是一阵惊呼。红葉与臣棡对望了一眼，知道一定是姬谦的队伍出了事故，立即赶了上去。

　　可是当他们赶上前一见，他们却后悔了。

　　只见在这片鬼魅的树林的尽头，那一片绿草如荫的平原上，居然盘踞着大大小小不下数十条的饕餮，狰狞丑恶的面目、蠕动的蛇信、贪婪的眼神，仿佛是见到美食一般，叫人一见心寒。而更令人心寒的，却是姬谦的整支队伍，都陷入了饕餮的包围之中，这无疑宣布了他们的死亡。

　　臣棡与红葉，相视一笑，一起跃过了几条饕餮，也落入了包围圈中。

　　在混乱的饕餮群中，众人一眼便发现前几天那条被红葉射伤的饕餮，而更突出的，却是坐在那条饕餮上穿着奇装异服的少年。

　　臣棡看着那个面目清秀的少年，忽然觉得有点眼熟。

　　“我还觉得奇怪，怎么这些人类能那么快走出‘鬼魅林’，原来是你把他们带出来的，李臣棡！“那个头发蓬松的少年盯着臣棡说。

　　“嗯？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我？”臣棡对这神秘少年居然会认识他而感到奇怪。

　　“我是谁？”那少年冷冷一笑，“怎么，二十年不见，想不到你居然不记得我了！”

　　“二十年？那我五岁以前就认识你？我怎会不记得？”臣棡喃喃自问。

　　“你认识他吗？”臣棡身边的红葉插口问。

　　“不知道，但是有点面善，像是在那里见过。”

　　看着臣棡与红葉窃窃私语，那少年忽然惊叫了一声。“哎啊！我怎么想不起，你五岁时是被洗除了记忆，才被带出仙境的！”

　　“仙境？是蓬莱仙境吗？”臣棡一听，焦急问。

　　“除了那里还有哪里叫仙境？”少年不屑地反问。

　　“我五岁以前住在那里？”臣棡茫然问。

　　“对，可没想到，现在你居然背叛了我们，反而带外人来探索仙境！”少年愤愤地说。

　　“背叛了你们？我怎么背叛你们了？我是你们的人吗？”臣棡越来越迷惑。

　　“你别解释了，擅自进入仙境本来就是禁例，更何况，你一次带了这么多人来，所以，你们都得死！”少年说完，居然从身后抽出了一把寒光泠泠的短刀来，刀锋直指臣棡。

　　“等一下，你听我们解释，我们不是有心......！”臣棡还未说完，却已被少年打断。

　　“二十年不见，不知你的武功到底磨练得如何，倒让我的‘山崚’领教一下你的‘天渊’吧！”话落，少年一声尖啸，所有的饕餮都疯狂而起，直向队伍冲去。而少年，却飞身直欺近臣棡身前。

　　山崚？传说中的另一把上古神兵？臣棡心里一惊，也难怪那少年能驾驭这些饕餮。

　　“红葉，你带领他们先冲出去吧！”看着来势汹汹的少年，臣棡不敢分心，他轻轻推开身边的红葉。“你要小心点。”

　　“你也是。”红葉不舍地看着他说。

　　“嗯！我会！”臣棡一点头，立即迎上了接近的少年。

　　山崚的刀锋，绝对不比天渊钝，看着迎头砍落的寒气，臣棡举剑一挡。“叮”一声，两柄上古神兵相交，发出了巨大的龙鸣，臣棡脚步一屈，举剑的手一沉，他实在想不到那少年居然会有如此的力气。他格开少年的山崚，刚想挺剑直进，却没想到少年的刀锋又至，他横剑去挡，却没想到会被少年凌厉的刀气穿越天渊一撞，胸口顿然一痛，血气翻涌，倒退了一步。

　　以臣棡的修为，心脏，遭这刀气的一击本该没什么大碍，可臣棡浑身的伤，只好得六、七成，胸口的剑伤突然被这刀气这一撞，居然又迸裂起来，鲜血已迸流而出。

　　“你受伤了？”少年忽然停手问。

　　“没什么大碍的！”

　　“那好！”少年话落，又欺身上去，一段急促的刀影瞬间向臣棡罩去。

　　臣棡心想他来真的了，更是不敢松懈，连忙幻起一幕暗芒，阻挡着银光。可银光就在暗芒幻起的那一刹，却又突然消失，转化成一点寒星，带着无尽的刀气，穿越黑夜而去。如果是平时，这样的一击臣棡必能避开，可现在，臣棡就是想避开却力不从心。刀气，又再准确地击中臣棡胸口，臣棡嘴角吐血，又再退了一步。

　　“看来你本身的伤势实在不轻，否则，没理由连这样的攻击都避不开！”少年又再停下手，索然无味地说。

　　这时，臣棡趁机向四周看了看，却发现整支队伍已溃不成军，每个人都只顾着逃走，而红葉与姬谦却陷入了几条饕餮的围攻，被苦苦纠缠，无法脱身。

　　臣棡一见，心却更急，恨不得立即赶过去帮忙，可又无法摆脱眼前这少年。

　　少年也仿佛看透了臣棡的心思，只见他口哨一吹，却又多了几条饕餮围攻姬谦与红葉。

　　“你.....！”臣棡气愤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你要想救她，不将我击倒是不可能的，你要想将我击倒，那就要拿出真本事来了。”俊美的脸上，少年无情地一笑，更将臣棡气到极点。

　　臣棡此刻不得不冷静下来。若过身上没伤，要击败少年其实并不难，毕竟少年比起战蓝还差了些，可现在，心神不安的情况下还肩负着满身的伤，要击败少年倒真是不易。看来。他也只好兵行险着，博一博运气了。

　　“啊！”只见他大喊一声，身影瞬间暴起，暗芒从天而降，掩盖了少年的上空，从上击来。少年，微微侧身，挥刀横扫，刀剑又一相交，一声龙鸣过后，暗芒忽然又一闪，少年猝然发觉不见了臣棡的身影，他暗暗一惊，却突然发现背上寒气卷至，他心一寒，没想到臣棡虽然身负重伤，却仍能在拼死一击下发挥如此威力。

　　可就是因为臣棡身负重伤，这突然一击下却无法完全发挥威力，少年斜斜跃起，回身一击，便将这一剑挡下。当臣棡在一击被破后仍想负隅顽抗时，可大势已去，少年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刀一击，臣棡突然觉得排山倒海般的刀气迎面卷来，他连忙挥剑去挡，可少年这一刀力气之大，足以将他连人带刀被扫出几丈之远，就地翻滚了几圈才停下。

　　“臣棡！”红葉无暇中却突然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动，大喊了出来。可就是这样一分神，背部被一饕餮用头部一撞，接着就全身被卷了起来。

　　臣棡一见，心仿佛停顿，他迅速从地上爬起，企图向红葉冲去，可少年微微斜出，锋利的刀锋直指着他，阻挡着他的去路。

　　臣棡本想冲过去，看着少年锋利的刀，自己虚弱的身体，只怕未冲过去，他就已死于少年山崚下，所以，他不得不放弃。

　　“求求你，只要你放了她，你要怎样杀我都行！”臣棡沉下了脸，心急地向他乞求。征战沙场、血染黄沙，千军万马中他也从未如此焦急过。

　　“不能，你们都得死！”少年脸不改色地回答！

　　“求求你！”臣棡看着被缠得越来越痛苦的红葉，为了救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什么“安定侯”、“第一剑王”的名字都得在少年面前放下，他，跪下向少年恳求。

　　臣棡的这一举动，少年明显吃了一惊，却依旧拒绝。“不能！”

　　看着红葉几乎窒息的脸，臣棡越来越急，不容多想，他就把手中的“天渊”向姬谦掷去。少年一见，却没有阻止。

　　姬谦一直与红葉并肩作战，见到红葉被饕餮卷住，他虽然心急，却又无可奈何，现在臣棡将‘天渊’飞掷而来，他立下明白臣棡的心意。

　　“想不到，他居然牺牲自己来救我们。”姬谦一声轻叹，从饕餮群中飞身跃起接住了天渊。

　　只见姬谦天渊在手，所有的饕餮都不敢接近，而在嫉谦的连续砍击下，卷着红葉的那条饕餮也不得不松开红葉。就这样，姬谦与红葉在天渊的庇护下都暂时安全了。

　　可臣棡，没有了天渊在手，反倒成了所有饕餮攻击的对象，所有的饕餮都向他爬去。臣棡看着蜂拥而来的饕餮，像是心满意足了，也没有挣扎，随便地被其中的一条饕餮卷了起来。

　　“臣棡！”红葉从地上迅速坐起，惊慌失措地大喊。泪水，却在不知不觉中急了出来。

　　看到这样的红葉，臣棡痛苦一笑，笑容中却带着满足，“走啊！你们快走，别管我！”他嘶声地冲红葉他们大喊。

　　这一句话，却使红葉愣住了，焦急的内心忽然剧烈地一震，所有的迷雾霎时烟消云散。困扰的内心突然的解放，她更清楚心的抉择。

　　泪光化成碎片，杂糅在空中。她没走，她反倒是向着饕餮群冲来，她终于明白，心里的犹豫。

　　姬谦，在遇到危难的时候，对她说的只是求救；而臣棡，当面临危险时，却不惜一切甚至牺牲自己，只要求她走。

　　生死间，这截然不同的选择，她终于知道，心底最深呼唤的是谁。

　　就算与他死在一起，那是否也是一种幸福？

　　看着红葉的冲近，姬谦却没能阻拦她，臣棡更是心碎，而更可怕的，却是少年握刀的手，一步一步想红葉接近。

　　“红葉，走啊！”臣棡忘记着满身骨头碎裂的千般疼痛，所有的思想只能集中到红葉身上，他撕开嗓子喊着，这一声的巨喊，足以使臣棡的嗓子碎裂，声音的响亮，方圆半里都能清晰听到。

　　可红葉却仍是一味直奔，充耳不闻。

　　直奔向心的方向。

　　“走啊！”最后的一声，微弱无力，仿佛连自己也迷失在哀痛之中。

　　扼杀在少年举起的刀里。

　　寒光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