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星人复仇记》第贰夢

144、第 144 章

　　这天镇上赶集，凌浣一家早早就去凑热闹了，望着琳琅满目的土特产品，小鸢兴奋得手舞足蹈。走到卖兔苗和小鸡娃的摊位，小丫头死活不肯走了，先是问爸爸要，盛稚孑翻了翻白眼，双手一摊，他哪儿有钱。

　　小机灵鬼立马攥着凌浣的衣摆，露出渴望的表情。

　　凌浣考虑到上次那只死斑鸠带给孩子的心理阴影和他们即将离开地球，并不打算给她买，牵着她打算去挑些农民刚挖的菌菇，晚上炖个排骨菌菇煲那多美味呀。

　　“阿凌……买……阿凌……”小鸢跟所有的人类幼崽般可爱又难缠，她吊着凌浣的胳膊，一步都舍不得离开，那些毛茸茸的小动物实在太可爱了，养在小院里，天天陪她玩耍多棒呀。

　　“乖乖，不能买这些哦，我们在这里呆不了多久的。”凌浣耐心的给她解释，希望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可以理解，但这招儿显然不好使，小鸢双目含泪，有些难以置信无论什么都迁就她的阿凌这次会当众拒绝。

　　“我们去买菌菇、买排骨、买佐料再买些新鲜的水果回去……”

　　“不要，统统不要。我就要小兔子和小鸡。”

　　凌浣为难地皱起眉头，盛稚孑拒绝道：“不许买，那些玩意儿臭死了，弄得满院子都是屎啊尿的，打扫起来太麻烦。”

　　小鸢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盯着凌浣，越想越委屈，最后忍无可忍地爆发出来，刻薄吼道：“我讨厌阿凌，阿凌对我不好，阿凌要抢走爸爸……”

　　凌浣一下子懵了。

　　小孩子童言无忌，虽不至于扎心，但是他着实没料到会引起小鸢那么大的情绪。

　　待他反应过来小鸢扔掉他的手已经冲出人群的时候，头皮一炸转身推开挡住他的村民。

　　“欸，小鸢、小鸢……别跑……”

　　“喂，你干什么啊？推什么推！”那人无缘无故被推了一个踉跄，很是冒火，扯着嗓门吼道。

　　“你要干什么？”盛稚孑护住凌浣上前一步，睥睨着那人，气势凶凶。

　　“唉，别吵……我追小鸢去。”凌浣没工夫滋事，箭矢一般射了出去。

　　小鸢毕竟不是一般的地球小孩儿，回一趟汪星球开启了她不少的潜力，她虽然小小一个，胳膊短腿短的，但奔跑的速度不亚于一个正常成年人，加之赶集人多，凌浣还真没她在人群中见缝插针那般利索。

　　“小鸢、小鸢……别跑……当心……”凌浣都要急疯了，他一路跑一边拨开挡着的人，踢倒了别人的菜篮子、撞翻了农民的菜和蛋，不一会儿集市里就乌烟瘴气，怨声载道。

　　凌浣整颗心都系在小鸢身上，就怕她出状况，下意识的追赶，绝对不能让小鸢脱离视线。他记得赶集场不远处就是一个临街的堰塘，足球场那么大，万一小鸢不慎落进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一层担忧被转瞬而来的另一重威胁代替，凌浣望着不知从哪根田埂忽然窜上马路的大黄牛，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那呆牛闷头往一个方向蹿，不知道是急着回家还是怎么，好巧不巧的要跟冒冒失失往那边冲的小鸢迎面相撞了。

　　凌浣瞳孔猛地一缩，想也没想就疾驰而去。

　　这几年天天跑步和各式各样的魔鬼训练的成效是显著的，不然凌浣不可能从短时内在那个刁钻的角度一把抱住小鸢，用自己的身体当护盾，牢牢护着小鸢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偏离了危险的冲撞。

　　牛被吓到，哞哞哞叫着飓风般跟他们擦身而过，赶集的人群赶集避让。

　　凌浣随着惯性又滚了两下，背部撞到了一个立在地上的背篓，才得以稳住，没顺着斜坡摔进堰塘里。

　　定住以后凌浣眼眸一沉，赶紧去看怀中的小鸢。

　　面前闪现了一个急促的身影，“凌浣！怎么样了？有没有摔着磕着哪儿？”盛稚孑自责得要死，刚才就不该跟那个傻逼争执的，眨眼功夫，就酿下祸事。

　　凌浣没有回答，怔怔地看着怀中惊魂未定的小鸢，呼吸都在颤抖。

　　小鸢本来只想跑几步的，就吓吓他们，谁让他们不在乎自己，计划着买一大堆东西偏不买自己想要的。坏凌浣，坏爸爸。

　　没想到有个雄赳赳气昂昂的活牛奔了过来，那可是在城市里看不到，动物园也没有的呀，就那么突兀的从人堆里蹿了出来，小鸢没有心理建设，当真吓傻了。

　　那一瞬的傻眼，忘了自己要干嘛，只能呆呆的张大嘴，任由自己被恐惧吞噬。

　　小鸢以为自己会被踩成肉泥，或者被当作球给踢远时，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拯救了她，她的身体随之滚动起来，连续听到好几声闷哼，那是从凌浣的鼻腔里溢出来的。

　　“阿凌……”小鸢露出可怜兮兮的小脸，灵动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带着些水汽。

　　她既愧疚又紧张，凌浣是个普通的地球人，他没有神奇的乳牙傍身，更没有三头六臂。这接连的翻滚，还有最后那咚的一下，一定很疼吧。

　　“你没事吧？”凌浣反复查看小鸢，见她完好无损，神经一松，手臂一软，放开她。

　　“凌浣……”盛稚孑一手牵着小鸢，一手去扶凌浣。

　　“我没事儿。”凌浣利落地站起来，看见集市的狼藉蹙眉叹息。

　　还好孩子没事。

　　赔了钱道了歉，买下因他们而打翻在地的各种农产品，三人一齐走回家，气氛却非常微妙。

　　一路无话，盛稚孑背着一个大背篼走在最前面，全程不理会小鸢，任她在田坎上走得东倒西歪。而凌浣提着竹笼走在最后面，他故意不牵着小鸢，就想给她造成一点心理压力，记住今天的教训。

　　任性不听话的小孩得意识到错误和改变自己。

　　回到家盛稚孑去煮饭了，凌浣将两只小兔，两只小鸡从笼子里放出来，给它们规划了一个角落，然后摆上水盆和饲料盆。

　　小鸢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几次都欲言又止。

　　“鸡宝宝、兔宝宝……你们叫什么名字呀？从今天起就是我们家的宝宝啰……唔……叫什么好呢？”凌浣假装冥思苦想，引得小鸢主动跟他讲话。

　　“阿凌这个小鸡叫土豆吧，你看它缩成一团，像不像一颗土豆……这个叫黄宝，兔兔一个叫小白，一个叫小乖。”

　　凌浣捧着她的小脸语重心长的说：“好。小鸢取的名字很好，它们很可爱，也很脆弱，以后你要好好爱护它们，对它们负责。”

　　小鸢抿着嘴，茫然地望着凌浣。

　　她的心思现在不在这些可爱的动物上，而是瞄到阿凌擦破了皮的手背，之前一直用袖子挡着的，爸爸没发现，但是她一早就注意到了。

　　“阿凌……”小鸢怯怯地开口。

　　“嗯，想说什么都可以跟阿凌分享……而且，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凌浣刮了一下小家伙的鼻子，拖了张小凳子给小鸢坐，然后蹲在她面前。

　　小鸢有心事，他愿意倾听她的烦恼，哪怕对自己质疑，通过正面客观的疏导，一定会解除她心中的疑虑。

　　“阿凌……你……为什么要救我。万一那是疯牛，它会踩死人的。”

　　小鸢将小手贴在凌浣的手背上，轻轻摸着那几道暗红色的擦痕，破了皮有轻微渗血，一整个手背都肤色暗沉，像是乌青。

　　凌浣一路复杂的情绪也暂且被眼里呼之欲出的温柔压下。他把头低下去一点，与小鸢平视，放低声音：“正因为怕它发狂伤害到你，才要不顾一切把你抱离……你是你爸爸唯一的孩子，也是我们唯一的小鸢，不能有任何闪失。”

　　“可是……可是……”小鸢泫然欲泣，身子软软的贴着凌浣，把他当作自己的依靠。

　　凭心而论，阿凌跟爸爸比，对她更好更像亲生爸爸。

　　人类幼崽长到5岁也完全能分清哪个待她更亲更好了，何况这个精灵鬼，她将小嘴凑到凌浣手边，轻轻吹气：“痛不痛啊？”

　　凌浣也轻声回她：“不痛，因为是我大人，换成小孩子就不好说了，所以，下次不可以丢开爸爸或者我的手独自跑掉。我们会非常非常担心的。”

　　小鸢点点头，咬着凌浣的耳朵说：“对不起，阿凌。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凌浣竖起耳朵仔细听。

　　“我妈妈……我见过我妈妈了。”

　　凌浣没有诧异，用那只掌心带有特殊印记的手托着小鸢的后脑勺，轻轻道：“她很爱你，希望你平安幸福，所以你一定要乖乖的。”

　　小鸢偷偷看了一眼凌浣的表情，撇嘴道：“她说了你的坏话噢。”

　　“没关系，我努力再做多一些，做好一点。”

　　“她说你不疼我的话就让我对你不客气，让爸爸帮我，站到我这边谴责你、休了你。”说到此，小鸢自嘲地吐了吐舌头。

　　她爸根本不会站她那边的。

　　凌浣忍俊不禁，小丫头实在太好玩了，怎么能把如此核心的机密告诉他这个“外人”呢。

　　“那小鸢认为，我对你不好？不买小动物就是不喜欢你不疼你了么？”

　　“唔……。”小鸢抿抿唇，眼睛忽明忽暗的，她实在无法判断太复杂的感情，但是她在乎凌浣，也清楚阿凌对她的疼爱不亚于任何人。

　　“之前不同意买，是因为我们在这里住不了多久的，而且它们的生命很短暂，不可能跟我们去那么远的地方，到时候小鸢会舍不得，会哭鼻子……所以我的初衷是不买。”

　　“那……那最后还是买了。”小鸢吸了吸鼻子，天真的望着凌浣。

　　“嗯。喜欢小动物不是错，你那么积极的对待生命，而我却因为怕麻烦怕承担日后的分离而拒绝它们带给你的不计其数的快乐。”凌浣叹口气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生命都是会消逝的，你也好，我也好，都应该勇敢面对，积极且乐观的认真生活。”凌浣觉得小鸢听不懂这种深奥道理，他揉了揉她的头顶，给于一个亲切温柔的笑容。

　　小鸢胶着自己胖乎乎的手指顿悟了，原地跳了跳，然后搂着凌浣脖子，摇头晃脑的说：“噢，我懂了。阿凌并没有不喜欢我，而是怕我会哭，会舍不得跟它们分开才不买的。”

　　凌浣笃定点头：“阿凌不会不喜欢小鸢的，也不会抢走小鸢的爸爸，爸爸跟我一样，超级超级爱你，希望你幸福快乐。以前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

　　小鸢眼底闪烁着星星。看样子是释怀了，也成长了。

　　凌浣教她怎么给小动物们投食，怎么换水……然后去墙边拖出一根竹子，拿起砍刀开始对剖，然后再剖，很快就做出几十根宽窄差不多的竹条。

　　“这个要干嘛用？”小鸢好奇的蹲在凌浣脚边，见他熟练干活，既有力气，还有巧劲，做什么都有模有样，让她心生敬佩。

　　“给它们围个栅栏，免得到处跑，这样它们就知道这个区域是它们的‘家’，会乖乖在这里吃饭睡觉。”

　　“好耶！”小鸢按捺不住内心的欢愉，吧唧一口亲在凌浣脸上。